“吉斯莫,醒醒,吉斯莫......”
深夜,睡夢中的吉斯莫被一陣莫名的呼喚聲給喊了起來。
他從小床上突然坐起,顯得有些煩躁,那聲音并不大,若有若無的,但卻夾雜着一陣陣電流般的低鳴聲,就像是一隻不知疲倦的蚊子在他的耳邊不斷飛舞,讓他想忽略那聲音繼續沉睡下去都做不到。
“馬爾寇,現在幾點了?”他從船艙中探出頭,朝着外面喊道。
但外面靜悄悄的,隻有一層層的海浪撞擊聲不斷傳來。看來馬爾寇那家夥又睡着了,那剛才是誰在喊他,難道是羅伯特?又或是費倫那個煙鬼?
“該死,現在才淩晨兩點多,我換班的時間可是四點。”
吉斯莫借着照射進船艙的月光仔細辨認了一番自己手腕上的腕表,罵罵咧咧地穿上了自己的外套,然後走出了船艙。
現在再讓他睡肯定是睡不着了,而且他昨晚身體有些不舒服,隻是喝了點鲭魚湯就睡下了,現在突然從夢中醒來頓時覺得自己餓的不行,正好出去煮點吃的。
“你醒着在?”
剛從船艙來到甲闆上,吉斯莫就看見了船艙門口蹲着一名身穿連體工裝的白人男子,他的一隻手拿着剪刀另一隻手抓着欄杆,正對着貼在渡輪上的一小塊鏡子修建自己的胡須——他就是馬爾寇,
“我當然醒着在,明天早上我們可就要回到意大利了。”馬爾寇頭也不擡地說道。“你怎麽醒的這麽早,你昨晚不是有些不舒服嗎?”
“難道剛才喊我起來的人不是你?”
“怎麽可能,你是睡糊塗了吧,我都蹲在這裏修了二十多分鍾胡子了。”馬爾寇有些詫異。
“哦,那可能是我幻聽了。你别說,我到現在都還有些頭疼呢。”吉斯莫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羅伯特和費倫呢?”
可能是他問的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弱智了,馬爾寇并沒有回答,瞥了他一眼以後繼續低頭修建着自己的胡須。
吉斯莫很快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駕駛室的燈光現在可是亮着在的,從這裏望去還能看見一些映照在窗戶上的陰影,羅伯特和費倫兩個人絕對窩在駕駛室的躺椅上玩牌在。
“好吧,我去弄點吃的東西,餓死我了。”吉斯莫給自己打了個圓場,朝着渡輪後方的發動機走去。
之前架在那裏的鍋具已經收了起來,吉斯莫舔了舔嘴唇,想起了昨晚的那些鲭魚湯,真是可惜啊,那已經用光了他們最後的檸檬和奶酪,現在他隻能做一些原味魚湯了。
不一會,他就架起了鍋具,鍋具的下方是一個防水的電磁爐,他擰了兩瓶礦泉水倒入鍋内,然後在一旁坐了下來,等着水被燒熱。
海風徐徐吹來,雖然是晚上,但卻并不令人感到寒冷,可能是已經熟悉了海水的氣息,吉斯莫反而感覺很舒服。
唯一令他有些不适的就是發動機的巨大嗡鳴聲,就像是一頭正在瘋狂咆哮的巨獸,震的他的頭疼好像又要發作了。
不知怎麽的,他想到了剛才喊醒自己的聲音,和這聲音似乎有那麽一點相像,看來他之前果然是幻聽了,把夢裏的什麽東西和外界的聲音結合在了一起。
閑暇之餘,他摸出了自己的手機,他們目前還處于公海的區域,并沒有網絡信号,他隻能點開了自己的相冊。
這裏記錄了他們出海五天以來的所有視頻和照片,他正好可以趁着現在選出一些來,回頭也好發到ins上和朋友炫耀一番。
照片的第一張是他和馬爾寇的,他們兩人穿着人字拖和遊泳短褲站在沙灘上。給他們照相的是費倫,至于羅伯特那個家夥那會正在和别人商量着租賃一艘渡輪的事情在。
再往後就是幾張他們四人的合照,費倫那個煙鬼這個時候也不忘叼着一支尚未點着的香煙,而羅伯特那家夥則不知道從哪勾搭了一個法國姑娘給他們拍照,這會正對着人家抛媚眼呢,心思早不在拍照上了。
“這家夥......”吉斯莫有些羨慕地搖搖頭,誰讓人家天生就長了一張帥哥臉呢。
“想起來第一天真是幸福啊,我們抓了好幾隻三斤重的澳龍,每個人都吃了個爽......還有這照片,這是費倫第一次做的飯吧,他當時忘記把魚内髒給去掉了,可把我們惡心到了......”
一張一張翻下去,吉斯莫的嘴角挂上了一絲微笑。
短短五天的時間,他們幾人經曆了很多事情,自然也包括了很多的磨難,但現在回想起來這都是難得的趣事,他們四人的關系也比之前更加要好了,這真是一次難忘的旅途。
當照片的時間來到了今天,吉斯莫手指一動,忽然翻到了一張黑色的照片。他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他怎麽不記得自己拍過一張這樣的照片?
仔細去看,這張照片其實并不全是黑色,準确地說這應該是一張晚上拍攝的照片,當時手機的閃光燈不知道爲什麽并沒有開啓,所以整個照片的畫面都是黑漆漆的。
但從照片上大緻能看見一些反光的長條形物體,有點像是渡輪的護欄,而在照片的邊緣還有一抹詭異的淡綠色物質。
繼續往下翻去,下一張照片居然也是這樣,隻不過畫面略微有些不同,那抹綠色的東西變得比之前大上了一點,而且不知道爲什麽明明隻是圖像而已卻給他帶來了一種粘稠的感覺,似乎那是某種綠色的黏液附着在屏幕的下方。
“這都是什麽東西啊,難道前幾天手機濺到海水以後壞掉了?”
吉斯莫打開了縮略圖,居然一整個頁面的縮略圖都是這樣的,完全不知道拍攝了什麽内容,而且他往下劃了劃,發現相機似乎始終都保持着打開的狀态在,連他晚上的那段時間都在進行拍攝活動。
随手點開一張,依稀還能看見船艙内的天花闆上有一些淡紅色的斑點——那是他們不小心撒到船艙内的紅酒幹涸後所留下的痕迹。
而在照片的一側也依舊留有一小部分的綠色物質,似乎不論拍攝的是什麽地方,這團詭異的綠色都會出現在畫面上。
“看來回頭登陸以後要換個新手機了。”他心裏想到。
咕噜噜......
就在此刻,他腳邊的鍋具響起了沸騰的聲音,吉斯莫連忙将手機放到了一邊,然後從發動機旁邊的一個小盒子裏面取出了一些已經清洗幹淨的魚塊倒入了鍋内。
這本是昨晚準備好以後給今天來當早飯的,不過現在就便宜他了,回頭再讓費倫那家夥重新殺一條魚好了。
随着魚肉由淡紅轉爲純白,純淨水也開始逐漸渾濁,吉斯莫感覺自己的肚子也随着沸騰的水一起發出了“咕噜噜”的聲音,肉香混合着海水的味道撲在他的臉上。
“啊,看來一會可以大吃一頓了。”吉斯莫搓了搓手掌,顯得有些激動。“馬爾寇,你要不要來點魚湯熱熱身子?”他朝着後方喊道。
......
“馬爾寇,馬爾寇?咦,他跑哪去了。”吉斯莫轉過了身子,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馬爾寇的身影已經不在剛才的甲闆旁了,這家夥是去睡覺了還是去駕駛室打牌去了?
“算了,回頭剩一點給他們端過去好了,他們昨晚吃的可都不少,現在應該還不餓。”
吉斯莫找了個小鐵盆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然後關上了電磁爐,一隻手托着小鐵盆,另一隻手拿起了自己放在身旁的手機。
手機的畫面依舊停留在剛剛顯示的地方,随着吉斯莫的手指觸摸在屏幕上,本來已經停滞的畫面又往後滑動了一張。手機畫面瞬間變成了純黑,連之前照片邊緣一直帶有的綠色也消失不見,就像是突然待機了一般。
這張照片顯得如此特殊,以至于吉斯莫隻是餘光瞥到了一眼便立馬被吸引了過去。
他又往後劃了一張,照片的畫面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樣,拍攝的圖案依舊是船艙内的天花闆。
但吉斯莫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不太一樣的地方,因爲那幾個斑點的位置發生了明顯的偏移和旋轉,如果隻是渡輪的晃動那拍攝的照片不可能發生如此巨大的偏移,這看上去更像是手機被人動過了。
“這......”
吉斯莫倒吸了一口冷氣,放下了手上的魚肉,重新翻開了那張純黑照片。
那張照片如此特殊,但又如此的平淡無奇,以至于他看不見任何有用的東西,這是怎麽拍攝出來的?是攝像頭被人給擋住了?還是說手機不小心掉到了地上然後被馬爾寇他們又撿起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吉斯莫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恐懼,發動機的“嗡嗡”聲顯得更大了,震耳欲聾,仿佛整艘渡輪都在回蕩着發動機的聲音。
“馬爾寇!馬爾寇!”
吉斯莫顧不上肚子的饑餓了,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轉身朝着前方的甲闆走去,他要問個究竟,這也太恐怖了,到底是誰在半夜動了他的手機。
但這次依舊沒有人回應他,吉斯莫感覺周圍的海風似乎驟然間變得寒冷了起來,吹的他身上的汗毛都顫栗了起來。
這小小的一艘渡輪一共就隻有他們四人而已,爲什麽會沒有人回應,就算是馬爾寇懶得說話,那羅伯特和費倫也應該聽見了啊,他們在幹嘛?
“夥計們,我有事要和你們說。”吉斯莫急匆匆地朝着渡輪第二層的駕駛室跑去。
當他來到了駕駛室前,明晃晃的白熾燈光透過玻璃照在了他的身上,這無疑讓他鎮定了一些,他已經看見了倒影在玻璃上的人影,其中有費倫也有馬爾寇。
屋子裏傳來了悠揚的歌聲,他們好像是在跳舞,手舞足蹈——難怪聽不見他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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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拿海峽當地時間6月19日早上七點,一艘擱淺在沙灘上的小型渡輪被路過的當地居民發現,經當地船隻租賃公司确認此船系五天以前被租出去的“Xiren”号。
船體和船上的救生設施全部完好無損,但船員已經全部消失,目前仍無法确認船上的船員是否爲渡輪擱淺後自行離開的......我台将會繼續跟進後續報道。”
一名金發碧眼的女主持在意大利當地的新聞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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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吉斯莫的手機是OLED屏幕,每個像素都是自發光,所以如果是黑色的圖片那手機屏幕就是黑的,不會存在背光現象。
兩名女子的原型取自希臘神話中的塞壬與斯庫拉,他們是傳說中居住在墨西拿海峽附近的海妖,以水手爲食。塞壬又可譯作西壬,所以那船就叫這個名字了。
綠色的黏液出自克蘇魯神話,代表古神的蘇醒,也正是古神的力量使得吉斯莫的手機出現了故障,不過古神在前期是不會出現的,不然人類上來就滅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