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确認陸真的本事和墨蝦爲赝品以後,周安民和馬緻遠又對睡蓮池期待起來。
那怕是像馬緻遠這種不懂畫的人,在聽陸真剛才的解釋時亦覺得不明覺厲,對這個年輕人産生一種敬佩之情。
“睡蓮池乃是莫奈創作于1919年的作品……”
陸真看着牆上那副巨大的油畫說道:“這副油畫長1.82米,寬0.91米,比一個成年人都要巨大,主要畫的是睡蓮池塘的風景,屬于印象派油畫。”
“而印象派是西方藝術界19世紀60年代興起的一種繪畫風格,主要是反對守舊的古典主義和虛構臆造的浪漫主義從而出現的一種流派。他們主張走出畫室,真實的刻畫自然。他們認爲物體的色彩是由光的照射而産生,物體其實是沒有固定色的;因爲物體在不同的光照環境下會有不同的顔色,而他們的使命便是真實的記錄下這一刻的瞬間,但是這一瞬間的真實景像太過短暫,因此大多印象派畫家靠的是最初的印象創作,因此被稱爲印象主義。”
“這副睡蓮池的創作者奧斯卡·克勞德·莫奈便是印象主義的創始和代表人之一,他尤其擅長光與影的表現手法,并且改變了陰影和輪廓的畫法,在他的作品中看不到非常明顯的陰影,也看不到突顯的輪廓線,隻是利用光色明暗的變化來創造層次和内涵,這一手法在他的後期創作中達到了登封造極的水準,而睡蓮池正是他創作後期的一部作品。”
“因此鑒定這副睡蓮池的真僞,除了畫布和顔料之外,我們還得關注創作者的特點,得在畫中找尋光與影的特殊處理手法。首先從顔料上來說,因爲19世紀的工藝還相對落後,所作油畫會有明顯的顆粒感,但眼前這副赝品卻沒有顆粒感,如果你用放大鏡觀看,就能很明顯的看出來……”
聽陸真說到此處,周安民立刻将抽屜裏的放大鏡拿出來,在油畫上一看,果然發現這副油畫的顔料和塗抹顯得比較平滑,就算有起伏那也隻是顔料堆積起來的高低,完全沒有落後工藝所展現的顆粒感。
陸真繼續說道:“其次,這副赝品的光影表現手法非常拙劣,尤其是你們看看畫中的水草和蓮花倒影,每一個都有明顯的陰影輪廓,這與莫奈的創作手法是相悖的。此外,在光影的投射上,這副赝品也沒有表現出來,莫奈在創作真正的睡蓮池時,往池水表面添加了天空的倒影,但這副赝品隻有屬于深水的深藍色。因此,根據這幾個創作者非常鮮明的個人特色來鑒定的話,就可以發現這副赝品的質量其實非常低劣,那怕随便一個行内人都可以輕易辨别出來。”
聽了陸真的講解,周安民深有感觸,其中感觸最深的是光影藝術。
因爲他在認真的觀看睡蓮池的水面時,隻能從光色中感覺到深海的深沉,卻感覺不到天空的廣闊,而這就是正品與赝品在水面光色處理上的差異,雖隻是一點點小的差異,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天差地遠。
至此,陸真已經講完鑒定真僞的細節和證據,也證明了這兩副畫的确是赝品。
正當周安民和馬緻遠還沉浸在陸真的專業說辭中,未想起這是赝品應有的憤怒時,周澤宇卻已憤怒的一拍桌子,說道:“真是可惡,爸,鄭家成這個老東西居然介紹你收藏赝品,真是白瞎了我們對他的信任。”
剛才在藝術館時還叫人家鄭叔叔,現在一回家就翻臉,叫人家老東西!
對周澤宇的反常多變,陸真是徹底無語了,而且小宇宇啊,你是不知道在哥面前說謊話是很蠢的行爲麽?
聽了兒子的提醒,周安民立時大怒道:“這個該死的老東西,連老子都騙。幸好這次我叫了陸真前來鑒定,否則還不知道要被他騙到什麽時候呢。”
說到這裏,他對馬緻遠道:“馬律師,麻煩你立刻準備一份相關的法律文件,我這就打電話讓鄭家成過來,看看他怎麽說?”說完,立即拿出手機,撥打了鄭家成的電話。
然而,語音播報卻提示鄭家成的手機已關機。
這時候,陸真忽然說道:“周董,你不用打鄭家成的電話了。相信他現在肯定焦頭爛額,有無數的人等着找他算帳呢。而且我說實話,你這兩副赝品也不該找他。”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周安民有點不明白。
陸真淡淡道:“很簡單,這兩副赝品并不是你一開始購買的那兩副。你一開始購買的那兩副畫作,因爲我沒有見過所以無從定論,不知道是真是假,我隻能說現在在眼前的這兩副是赝品。”
“你的意思是這兩副畫在買回來後被調包了?”
周安民慢慢皺起了眉頭,這個消息可是比前面那個還要糟糕啊!
“沒錯。”陸真點點頭,随即目光看向了周澤宇:“這調包者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兒子周澤宇。”
“陸真!!”
一聽到陸真的話,周澤宇無比震怒的吼道:“你再污蔑我,小心我讓你走不出這别墅!”
“哎呀,人家好怕怕喔!”陸真賤賤的裝了一下好怕的模樣,然後淡漠說道:“我看先前在藝術館還是沒讓你徹底明白,我這個人是吃軟不吃硬的啊,你越威脅我,我TM就越來勁,非要曝光你不可。”
“……”周澤宇。
“陸真,你這樣說有什麽根據?”周安民問道。
“我這個人用事實說話,當然有根據。”陸真點點頭,道:“你若不信可以拿着這兩副畫去檢測一下上面的指紋,除了我們的以外,保證從裏到外最多的就是你兒子的指紋。而你平時都是将畫挂在牆上,一般是不可能有人會去動的,更不可能留下如此多的指紋,而這種情況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指紋最多者曾經将畫拆下來過。”
沒等别人說話,陸真又道:“其實你若是細細回想今天你兒子的表現,應該也能發現端倪。從我進屋後,他就一直在激怒我,試圖趕我離開,然後又反對你鑒定畫,就是怕畫是赝品的事實被發現,但是這兩樣手段都失敗了,所以在剛才确認這兩副是赝品後,他立即将茅矛頭指向了鄭家成,就是想禍水東引,把責任全推給鄭家成。”
其實一開始陸真也是不知道的,隻以爲周澤宇被自己氣得失了志。
但剛才用真實之眼觀察到周澤宇的謊言時,獲得了對方内心的真實想法,所以才得知了這一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