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在光明城待的日子越來越長,小紮子隐隐成了這一片的地頭蛇,混的有聲有色,從之前的一個星期吃不上一點肉末,到現在幾乎天天都能搞到變異獸獸肉,雖然依舊是剩食,可放在末日,這已經算得上是高規格的夥食标準了。
齊白君的傷勢也有了一點起色,這還多虧了小紮子弄來的那些變異獸獸肉,這玩意兒确實有改善體質的作用,之前營地裏能得到的獸肉極少而且還都是低級的變異獸,效果微乎其微自然就被忽略掉了,這一次因爲身體傷勢過于嚴重的緣故,反倒能更準确的把握到這種改善的效果。
“營長你猜,我今天帶什麽回來了。”
靠牆坐躺在一片殘破建築物的角落裏,周圍的積雪已經清理幹淨,齊白君這時候雖然還不能動不能說話卻已經能睜開眼睛,看着面前蹦蹦跳跳一臉興奮勁的小紮子,想笑卻笑不出來。
這段日子眼前這小家夥成長了不少,很多時候看到他鼻青臉腫坡着腳帶傷回來,将那染着血迹的剩食送進自己嘴裏,齊白君很想讓他離開,讓他不要再管自己,可悲的是身體根本不受控制,連動一下都不行更别提開口說話了,即便小紮子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這麽一層意思,卻隻當沒看到,繼續做着自己認爲理所應道的事情。
“營長,聽那管家說,這是一塊六級變異獸的獸肉,六級變異獸啊,那得多強大,鄭伯也不過才三級能力。”
說到鄭波小紮子眼神一黯,有些傷感。
從他嘴裏齊白君已經知道了那場戰鬥的結果,爲了能盡快擊殺三鬼趕來支援自己,鄭波拼死砍掉了三鬼的一隻手,三鬼最強的就是箭技,一隻手可射不出箭,這樣衆人才能順利将其擊殺。
等到衆人趕來,齊白君複制能力的後遺症已經發作,五鬼有所察覺後放棄了逃跑,回過身又來追殺小隊,少了鄭波這個最強戰力,其他覺醒者根本擋不住四級能力覺醒者的攻擊。
四散逃跑中又遇到了來援的天血城精英,那一戰鄭波、蘇芩、周星、許亮全部戰死,小帥一頭紮進了冰窟窿生死未蔔,王天成不知所蹤,其它小隊成員也死傷殆盡。在天血城精英追殺小隊的時候,小紮子拖着他躲進了一個廢棄的地窖才幸免于難。
一個八九歲大的孩子帶着齊白君這麽個活死人肯定是走不遠的,也是他倆命不該絕,封城雖然沒了,不過封城這邊的覺醒者也形成了一股勢力,就是這光明城。
光明城不像天血城一家獨大,而是由三股勢均力敵的勢力聯合建立的,三股勢力表面上風平浪靜,一派和睦融融的景象,實則内裏卻波濤洶湧,暗鬥不斷,也是因此反倒給普通人尋摸到了許多生存和喘息的機會。
看到齊白君深沉的眼神,怕引起他傷勢複發,小紮子緊忙岔開話題,“營長,光明城要出大事了。”
“今天我偷聽到光明城兩個高層的談話,說是光明城城主白令海捅了馬蜂窩,惹怒了一隻強大的變異獸,至少八級,現在消息還沒傳開,我看過不了多久,城裏就要亂了。”
“營長,你說怎麽辦?”
齊白君很清楚得罪的雖然隻是一隻變異獸,可獸以群居,它們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弱肉強食強者爲尊,一隻八級變異獸所能驅使的獸群絕不是光明城這種中小規模的覺醒者勢力能夠抗衡的,而且光明城也并非鐵闆一塊,白令海所代表的隻是三方之一,遇到這種情況,不排除合縱抗秦的可能性。
他并不懷疑消息的準确性,這年頭殺個人屠個城再平常不過,拳頭大就是硬道理,他有心讓小紮子趕緊離開光明城,不管是獸群襲城又或者光明城内亂,都是風口浪尖,不過也知道這小子肯定不會這麽做。
不能說話是個麻煩事,齊白君眼睛盯上了小紮子手裏的那塊嬰兒拳頭大小的變異獸獸肉,這些日子通過不斷進食這種東西,雖然依舊沒能恢複行動能力,不過在他的嘗試下,口舌間已經有了明顯好轉的感覺,如果真像小紮子說的那樣,這是一塊六級變異獸身上的肉,短時間内恢複說話的能力還是有一定希望的。
看到營長有了進食的欲望,小紮子甭提多高興,緊忙将獸肉分成小塊,送進他嘴裏。
齊白君髒腑受傷太嚴重,消化功能也受到印象,這麽一小塊肉想要完全消化吸收,估計得小半天時間,趁着中間這段時間,他示意小紮子收拾東西重新換了個更隐蔽的地方藏身。
“小紮子,苦嗎?”
這是齊白君恢複說話能力後說出的第一句話。
聽到久違的聲音,壓抑了這麽久,畢竟還是個孩子,小紮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趴在齊白君兩條腿上嚎啕大哭。齊白君沒有打斷,他知道,這孩子憋得太久了,如果再不發洩,搞不好精神上都會出問題。
過了許久,小紮子抽泣着擡起腦袋,哽咽道:“營長,隻要你活着,小紮子就不怕苦。”
齊白君想擡手摸摸他的腦袋,隻是手指動了動,手還是沒能擡起來,自嘲一笑,“你比我堅強,倒是我把你拖累了。”
“營長...”
小紮子急着辯解卻被他打斷道:“小紮子,我這還有些東西,你拿去換點物資,趕緊離開光明城,找個大點的覺醒者基地,以你的靈活勁,腦瓜子又好使,即使沒有覺醒基因應該也能活的很好。”
“營長,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這下子他是真急了,腦袋搖成撥浪鼓,起身和後退轟然跪下,磕着頭哀求道:“營長,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我,我沒地方去,我...你讓我幹什麽都行,我...”
“這又是何苦?”
齊白君一聲歎息,看着小紮子腦門上已經見血,有些揪心,實在不忍心再逼他,低沉道:“跟着我會死的。”
“我不怕死。”
小紮子猛然擡頭,臉頰上兩道如蚯蚓般扭曲的傷疤,額頭上的鮮血沿着眼角往下滑落,眼神卻很堅定。
就這麽看着他,齊白君有些惆怅,是啊,在這煉獄般的末日,沒人怕死,怕的是沒有希望,隻要有希望,奔着希望而去,死又何妨,就是死也是在希望中笑着死去,好過在絕望中的撕心裂肺。
齊白君飒然一笑,“那就留下吧”
“真的讓我留下?”小紮子還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
齊白君笑道,這一刻他似乎解開了那長久困擾着自己的心結,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二人相依爲命的這段日子裏,小紮子成長了,同樣齊白君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舊時代的觀念已經被他抛諸于腦後,至于那回歸本體夢醒時分的期盼也變得越發淡薄,對他來說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活着,領着小紮子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