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在前拼命飛奔躲閃,齊白君在後緊追不舍,怪異的是雙方間的距離非但沒有拉近反而在逐漸拉長,按說是絕不可能的事情,然而齊白君還是判斷失誤了,巨人遠古基因和火系遠古基因雙覺醒的情況下複制能力的副作用比預想中來得更快,僅僅隻追趕了一小段距離便蜂擁而至。
基因序列進入混亂狀态,腳步虛浮,火系覺醒能力和巨人覺醒能力相繼消失,身體完全不受控制,一步踉跄直接趴倒在地雙眼翻白,劇烈的抽搐着,身體内發出炒豆子般噼裏啪啦的聲響,口中不停的往外噴着白沫,亦如那羊癫瘋發作般恐怖,意識漸行漸遠直至昏迷。
仿佛經曆了漫長的時間,齊白君一直處在半昏半醒的狀态,耳朵裏時不時傳來車輪聲、嘈雜的叫罵聲、死亡前的尖叫聲,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眼,卻如千斤重擔,不管他怎麽使勁都于事無補。
當然這些都不是他關心的,複制能力的後遺症依然沒有消除,或許是同時複制兩次能力的緣故,身體内外的創傷比日記本中記載的更爲嚴重,五髒六腑到了一碰即碎的地步,血管崩裂,染紅了那潰不遮體的衣物,神經系統徹底紊亂,肢體麻木毫無知覺,連疼痛都感覺不到,這或許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
似乎被人踢了一腳,接着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馬勒戈壁,死人還占個位置”
“你幹什麽,這位置是我先搶到的”稚嫩的童聲,毫不示弱的與對方争論。
“滾,再比比現在就做了你”
“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隻要你不怕被趕出城”
“小東西你有種,給老子等着”
罵罵咧咧的聲音漸行漸遠,隻留下小男孩心有餘悸的喘息。
小男孩開口說出第一句話齊白君就已經聽出了是小紮子的聲音,可奇怪的是小紮子既然在這,其他人呢,先前的争執可不是他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能應付的,這萬一真動起手來,在末日可不是打屁股,抽大嘴巴子這麽簡單,是要出人命的。
“營長,一會就有吃的了,我都打聽過了,光明城這裏的東西最好,一會要是能多搶點,夠咱們吃好幾天的。”
小紮子的聲音再次響起,猶自帶了幾分自得,像是做了件了不起的事,先前的沖突早已被他忘得一幹二淨。
“營長,今天我打聽到不少消息,宋計死了,人屍圍了天血城半個多月,宋計拼死突圍,最後還是沒逃出來。”
“世界戰力排行榜又刷新了,雷神隕落,冰王不出,戰癡被一個名不見經傳叫席元的人打敗,現在戰力排行榜前十除了血祖珍妮特哈迪和劍尊傅明理,全都大換血了。”
“聽說變異獸現在特别強大,甚至已經出現了超過九級能力的靈獸,能開口說話,比咱們人類都聰明。”
“對了,我還打聽到了小帥哥他們的消息......”
...
“派餐了,派餐了,都别搶,人人有份,今兒個大少爺宴客,你們可有口福了。”
吆喝聲打斷了小紮子的每日播報,緊接着淩亂的腳步聲,哄搶中傳來的叫罵,沖撞跌倒磕碰到東西的異響,雖然看不見卻不影響齊白君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幅‘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凄涼畫面。
随着幾道不甘的怒罵,這場食物的戰争告一段落,小紮子将搶來的食物用布一裹綁在腰間,彎腰拖起一個大布袋,齊白君就躺在布袋上,那瘦弱的身體整個兒弓了起來,用力蹬着地面,一步一喘的離開。
“營長你看,居然有肉”
小紮子欣喜若狂的将那隻有拇指大小的一塊變異獸獸肉,一丁點一丁點的撕下來塞進齊白君嘴裏,等全部喂完才吮了吮自己的手指,對他來說隻要能嘗到點肉的味道,也算是吃過肉了。
齊白君默算着時間,靠着小紮子四處搜羅剩食,又過去了一個多星期。
這天不知道小紮子從哪裏又弄到了一塊變異獸獸肉,比上次那塊還要大些,正在一如之前般小心翼翼的喂着齊白君,卻不知自己早就已經被人盯上。
“喲,吃的不錯嘛”
卻見上次那被小紮子給吓唬走的中年大漢一臉陰笑的出現在面前。
小紮子不爲所動,隻是手上撕肉的動作越發快了些,不一會兒功夫就全塞進了齊白君嘴裏,擡起頭,怡然不懼的說道:“不好意思,吃完了,下次請早。”
冷哼一聲,中年大漢不屑道:“放心,這麽點東西我還不在乎。”
“這麽說你是想報仇了?”
小紮子說着站起身,似模似樣的拍了拍膝蓋上的雪渣,老氣橫秋的說道:“光明城私下械鬥緻死者,輕則逐出光明城,重則發配勞場,這些你應該比我清楚,當然如果隻是想出口氣,我不還手,盡管打,直到你滿意爲止。”
“小家夥,你倒挺有骨氣”
中年大漢咧嘴一笑,指了指躺在布袋上的齊白君,“這是你爸?我看你每次都把好東西省給他吃,爲了這麽個半死不活的人不值得。”
“這就不用你管了”
小紮子撇撇嘴,一臉不耐煩,“有事沒事?給你打你又不打,走不走?不走我走。”
中年漢子努力的擠出一絲比哭還醜陋的笑容,耐着性子解釋道:“我看你天天在城裏轉,應該也聽說了,黃家正在招募童奴,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中年漢子拿手指了指小紮子又指了指自己,“咱倆配合一下,就算不成功,那一百光明币也是筆不小的财富,到時候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你看,五十光明币最起碼能換到一斤變異獸獸肉了,可不比你天天搶那些剩食強嗎?”
中年漢子趁熱打鐵,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不去,沒興趣”
小紮子雖然隻有九歲,可畢竟不是生長在溫室裏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已經經曆過家破人亡、骨肉分離的生死離别,見識過血灑長河、屍橫遍野的覺醒戰場,所以中年漢子的言辭根本迷惑不了他。
童奴這玩意兒舊時代就有,因爲涉及到人倫常理,在國家的幹涉下,一直不敢大行其道,都是偷摸着玩,現在末日降臨了,舊時代的那些黑暗事物徹底掙脫了束縛,光明正大的擺在了世人眼前。
如果說隻是做童奴,爲了生存,也爲了維持營長的生機,小紮子說不得一咬牙也就做了,隻是黃家的童奴可不是這麽好當的,前幾天剛招募進去幾個,接着就杳無音信了。
私底下很多人都在談論,說是黃家不僅有玩童奴的嗜好,還有吃童奴的嗜好,那些被招募進去的童奴可一個都沒出來過,直叫人膽寒。
“不去?”
中年漢子眼神一冷,“這可由不得你。”
“等等”
就在中年大漢步步緊逼準備強虜的時候,小紮子輕喊一句,似自言自語的說,“聽說黃家招募童奴的标準是面容清秀,身上不能有超過一厘米的疤痕,而且必須是男童,我沒說錯吧。”
“沒錯”
中年漢子見小紮子似乎有反悔的意思,語氣放緩了些,“放心,我已經觀察你好幾天了,算是勉強達标。”
“那就好”
小紮子飒然一笑,在中年漢子吃驚的眼神下,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一塊邊角鋒利冰塊,毫無征兆的朝自己臉上狠狠的劃拉了兩下,一邊一下,兩道血紅色的大口子觸目驚心,鮮血滴滴濺落地面。
“你小子瘋啦?”
中年漢子怒吼出聲。
随手扔掉染血的冰塊,小紮子冷冷的看他一眼,從衣服兜裏抽出一塊沾滿油漬散發着濃烈馊味的布條繞着臉圍了幾圈,隻露出兩個眼睛。簡單處理完傷口便又蹲坐在齊白君身邊,從綁在腰間的寬布條裏摸出餘下的剩食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全然不顧中年漢子的暴跳如雷。
“馬勒戈壁”
中年漢子狠瞪了一眼,一跺腳,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心裏那個悔啊,早知道直接綁了算了,墨迹個什麽勁,到頭來啥也沒撈到。
等中年漢子消失在眼前,小紮子一邊吃着剩食一邊又開心的開始了這一天的每日播報,即便臉頰上留下了兩道伴随終身的傷疤依然沒能影響到他的心情,卻不知這時齊白君的手指和眼皮輕顫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