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有财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怎麽辦啊夫人,你說會不會真的是盛祥殺了梁大田啊?”
萬夫人無奈歎了一聲,“這件事兒八九不離十了,盛祥是個好孩子,咱們可不能讓官府的人抓了他,梁大田的死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萬有财連連點頭,“我都被官府的人整怕了,生怕他們隻認錢不認人,幸好盛祥現在在帝都城,咱們可以轉告他,讓他這幾日小心些,盡量躲開官府的人。”
萬有财走到窗子前往外探了探,此時夜深人靜,連夜趕到盛祥家還來得及。
“夫人,我現在就去盛祥家。”
萬夫人再三叮囑,“好,那你路上小心些,千萬别被人跟蹤了。”
皇甫弘毅眉間一蹙,原來盛祥就在帝都城,隻要跟蹤萬有财就可以找到盛祥了。
萬有财走在路上,他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生怕有人跟蹤他。
皇甫弘毅施展輕功穿梭在小河旁的密林裏,他身姿矯健,萬有财壓根兒就沒想到他已經被人跟蹤了。
萬有财走了将近半個時辰,終于走到了帝都城城北村,這裏依山傍水,宛如世外桃源,涓涓溪流聲萦繞在耳邊,萬有财蹑手蹑腳走到了河流邊的一間屋子前。
屋子裏亮着燭火,盛祥還未歇息,萬有财敲了敲門,沒過一會兒,盛祥就打開了門。
盛祥見到萬有财站在門外,他微微一愣,“萬叔,你怎麽來了?”
萬有财連門都沒進,匆匆交代幾句便打算離開。
“盛祥,老實說你是不是殺了梁大田?官府的人已經懷疑你了,你要處處小心,可千萬不能讓官府的人再把你抓去地牢裏受苦受罪了呀!”
“啊?”盛祥聽得一頭霧水,震驚道:“梁大田死了?”
見到盛祥一臉不明所以然的樣子,萬有财納悶道:“你不知道他死了?”
盛祥搖了搖頭,“萬叔,你不來和我說,我是真的不知道梁大田死了。”
“那照你這麽說……你不是兇手咯?”萬有财皺着眉捋了捋下巴的胡子,盛祥不是兇手,那誰是兇手?
盛祥隐隐看見從不遠處走來了一個人,萬有财剛想再交代幾句,發現盛祥正目不轉睛地望着他的身後。
萬有财疑惑地回了頭,“啊!”他驚叫一聲,雙腿一軟,摔坐在了地上。
“大……大人,你……你怎麽跟來了?”萬有财驚恐地瞪大了眼,他明明已經足夠小心了,沒想到還是被皇甫弘毅跟蹤了。
這會兒讓官大爺戳破了他的謊言,官大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萬有财跪在皇甫弘毅面前不停地磕着頭,希望他大人有大量能夠放過自己一馬。
“大人,我……我不是有意欺騙你的,這盛祥的祖籍确實在北陽城玄武鎮,他也是最近一個月才搬來帝都城的,大人,盛祥他不是兇手啊!請大人明鑒!”
皇甫弘毅冷冷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起來吧。”
語落,皇甫弘毅走近了幾步,仔細打量着盛祥。正如萬有财所說,盛祥就是一個文弱書生,他身材倒算得上高挑,可面黃肌瘦,像在牢裏受了許多苦、許多罪。
“你就是盛祥?”
盛祥不卑不亢地點了點頭,“正是,大人請進。”盛祥做了個“請”的手勢,把皇甫弘毅和萬有财請進了屋。
盛祥不卑不亢的姿态倒讓皇甫弘毅刮目相看,沒想到他雖其貌不揚,但遇事來倒淡定從容。
一踏入屋子,皇甫弘毅的目光就落在了木案上,上面放着一堆書籍和筆墨,旁邊還燃着一根即将燃盡的蠟燭。
盛祥給二人倒了水,解釋道:“我想考科舉,自從出獄以來,幾乎整日看書。”
皇甫弘毅把杯裏的茶水一飲而盡,問道:“今天你都去了哪兒?”
盛祥從容不迫地答道:“白天時去集市買了菜,然後就沒再出門了。”
萬有财替盛祥捏了一把汗,他的眼珠子偷偷地瞄了皇甫弘毅一眼,心裏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官大爺會不會相信盛祥說的話。
“你爲什麽想搬來帝都城?”皇甫弘毅問了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而這個問題卻讓盛祥遲疑了一會兒。
“我是爲了小菊,我想照顧她。”每當想到萬小菊那副癡傻瘋癫的模樣,盛祥的心就如同撕裂般的疼。
他心疼小菊,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努力考上狀元,在未來的日子裏能夠好好照顧小菊。
“萬小菊瘋瘋癫癫,而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你不嫌棄她?”皇甫弘毅直言不諱,像在試探盛祥。
盛祥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斬釘截鐵說:“我和小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們早就認定彼此是相守一生的人,不管小菊是聰慧還是癡傻,我都認定了她!”
盛祥這番話像是對萬小菊許下的山盟海誓,是肺腑之言亦或者甜言蜜語,還無從知曉。
“那萬小菊她還記得你麽?”皇甫弘毅問道。
盛祥沉默了,皇甫弘毅的話戳到了他的痛處,因爲,自從小菊患了瘋病之後,她就不認識他了。
盛祥失落地搖了搖頭,“小菊她不認識我了,但我會努力讓她重新接受我!”
盛祥的聲音铿锵有力,充滿了信心,“我想考科舉也是爲了能有一官半職,可以給小菊和她爹讨個公道,我們都被當官兒的欺負怕了,也不敢再貿然相信其他官大爺了。”
萬有财替盛祥捏了一把汗,他面前站着的是護國山莊火護法,火護法亦是朝廷官員,盛祥這番話無疑是在質疑皇甫弘毅啊。
“呃……大人,其實盛祥對您沒有惡意……”萬有财擔心皇甫弘毅會降罪于盛祥,剛想替他解釋幾句,怎知皇甫弘毅擡手示意打斷了他想說的話。
“盛祥,若本王能還萬小菊父女倆一個公道,你也必須要幫本王一個忙。”
萬有财和盛祥面面相觑,皇甫弘毅自稱“本王”,原來他不僅是護國山莊火護法,而且還是當朝王爺。
盛祥拱手道:“草民願意協助王爺,懇請王爺一定要還小菊和萬大伯一個公道,嚴懲惡人!”
就算梁大田已死,可當時他有北陽城主陳百升撐腰。陳百升助纣爲虐,無疑是一個見利忘義的貪官,若不嚴懲貪官,天理難容!
……
清晨,護國山莊
獨孤少白和上官羽棠正在停屍間驗梁大田的屍首,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三個月前,在桃源鎮發現的王大強的屍首。
“王大強和梁大田的死因如出一撤,都是被兇手一刀斬斷頭顱緻死,不過,這梁大田身上的内傷外傷很多,特别是腹部處有許多深褐色的印子,像是被人狠狠踹過腹部。”
屍首赤着身子,身上許多地方都有淤青、血痕,上官羽棠猜測,梁大田在死前被虐待過。
獨孤少白仔細打量着屍首上的淤青與傷痕,在他的臂膀處有幾個血窟窿小洞,是被人用尖銳的利器所傷。
“想來,兇手應該對梁大田恨之入骨。”
獨孤少白指了指屍首臂膀處的小洞,問道:“羽棠,你覺得這種小洞是被什麽紮的?”
上官羽棠湊近一看,這些小洞很小,是用什麽紮的呢?
上官羽棠想了一會兒,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像是被姑娘家戴在發髻上的簪子所紮。”
獨孤少白點了點頭,“梁大田生得孔武有力,如果隻是一個姑娘,恐怕殺不了他。”
上官羽棠恍然大悟,“大哥的意思,作案的人至少有兩個?”
“嗯,确實如此。”獨孤少白道。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
門外傳來男人的呼叫聲,上官羽棠和獨孤少白回頭一看,皇甫弘毅帶領着兩個侍衛,把一個面黃肌瘦的年輕男人給押往了地牢。
“難道他就是兇手?”上官羽棠看着那男人身無八兩肉,瘦得全身皮包骨,他會有力氣砍下梁大田的頭顱麽?
……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萬有财拖着圓滾滾的身子直奔萬家村。
萬夫人正在家中的院子裏曬谷子,老遠就聽見了萬有财的叫聲。
萬有财跑得氣喘籲籲,一手攀在了院子裏的大門上大口喘着氣。
“相公,怎麽了?什麽不好了?是不是……是不是盛祥出事了?”萬夫人心裏升起了不詳的預感,正巧萬小菊也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萬有财連連點頭,緩了緩氣,道:“盛祥出事了!他被護國山莊的人抓了!說……說明天就要把拉他去刑場斬首示衆!”
萬小菊頓時臉色一變,不容多想,她拔腿就往外跑去。
“哎……小菊,你要去哪兒?”萬夫人想叫住萬小菊,她卻頭也不回的越跑越遠,萬夫人正想去追,結果被萬有财給一把攔住了。
萬有财擦了擦額頭上累出來的汗,望着萬小菊離開的方向,道:“夫人,就讓她去吧。”
跑了将近半個時辰,萬小菊終于跑到了護國山莊,她已經累得渾身是汗,嘴唇都被渴得幹裂。
“開門!開門!我要進去!”萬小菊用力拍着護國山莊緊閉的大門,不顧一切地想要進去。
此時的她早已不同昨日那般瘋癫癡傻,反而和常人一樣,神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