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小菊傻乎乎地對萬有财咧嘴一笑:“二叔,好好玩呀!好好玩呀!你看,它可以飛起來!”
萬小菊用力一抛,手中的頭顱被抛向了夜空,鮮血噴灑而出,在月光下劃出了一道紅弧。
萬有财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整個人都杵在了原地,他顫顫巍巍地擡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被吓出的冷汗。
“小菊,你……你瘋了嗎?!别鬧了,快和二叔回家!”萬有财不敢走上前拉走萬小菊,因爲他怕那顆頭顱落下時會砸在他的腦門上。
“不!我不回去!”萬小菊跳起身接住了那顆落下的腦袋,在她眼裏,這不是頭顱,而是一個很有趣的球。
“小菊!你知道你手上的是個什麽東西嗎?!”萬有财臉色極其難看,萬小菊竟然把這般恐怖血腥的東西拿在手上玩,就算她癡傻瘋癫,也不至于分辨不出這是什麽吧!
“二叔,我當然知道呀!這是梁大田的頭顱!”萬小菊雙手往前一伸,捧着這顆血淋淋的頭顱湊在了萬有财面前,想讓他看清這顆頭顱的模樣。
頭顱上全是鮮血,五官扭曲至極,眼珠子瞪得老大,連眼白上都染了血。
萬有财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和頭顱的血眼珠來了個四目相對。萬有财腦子裏“嗡!”地一聲,他瞳孔緊縮,一陣窒息感襲入胸膛。
萬有财白眼一翻,“撲通!”一聲,整個人栽在地上,被吓暈了過去。
……
半個時辰後
萬有财迷迷糊糊地醒來,他緩緩支起身子,發現屋子裏的茶桌旁正端坐着一個男人。
男人正悠悠品茶,他的側臉俊美剛毅,非常眼熟。
“你……你是……護國山莊的火護法?”萬有财揉了揉眼,憶起了這個男人曾在一個月前到他的店鋪裏詢問過李神龍的行蹤。
“正是,方才萬老闆被吓暈了過去,正巧被我發現,所以把你帶了回來。”
半個時辰前,皇甫弘毅剛走到萬家村,發現一個瘋丫頭蹲在地上哭。他走近一看,暈倒在地上的男人竟然是藏寶閣老闆萬有财。
那具男屍的頭顱被瘋丫頭把玩了許久,萬有财應該是被那顆頭顱吓暈的。
萬有财揉了揉太陽穴,想到那一顆血淋淋的腦袋,他這會兒還心有餘悸,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萬有财下了床,對皇甫弘毅拱手謝道:“多謝大人出手相助,剛才那顆頭顱……”
“頭顱已經被包好了,萬老闆無需害怕。”皇甫弘毅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問道:“萬老闆,你可知道梁大田是誰?”
萬小菊一路上都在念叨念叨梁大田的名字,所以皇甫弘毅在想,那具無頭男屍就是梁大田。
“梁大田死啦!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萬小菊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卧房門前,她一邊拍手一邊叫好,看上去雀躍得很。
“小菊,别鬧了,快去歇息。”門前來了一個四十左右的婦人,她應該是萬有财的娘子。
萬小菊聽見二嬸讓她去歇息,整張臉都垮了下來,“我不嘛,我不嘛,我不要去歇息!我要玩梁大田的頭顱!”
“小菊!再不聽話,二嬸就生氣了!”
萬夫人輕斥一聲,硬逼着她拿出了架勢,萬小菊才肯乖乖聽話。萬小菊撅着嘴,不情不願地回了自己的卧房。
萬小菊離開後,萬夫人端着茶水和點心走進了卧房,“大人,多謝您把我的相公救回來,我們這個小村子裏也沒有好茶好水招待,還望公子莫嫌棄。”
“唉……”萬有财長長的一聲歎息,眼底盡是無奈。
“梁大田終究是惡有惡報,落得個屍首分離的下場。”
皇甫弘毅見萬有财面色沉重,看上去和高大田有過一段恩怨,“萬老闆,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事情得從一年多以前說起,我們家世代是做珠寶首飾生意的,當時我們在北陽城也有一間首飾鋪,那間首飾鋪的老闆便是我大哥。”
“梁大田是北陽城的一間賭坊老闆,偶然間,他遇見了我大哥的女兒萬小菊,呃……就是我家裏這位瘋丫頭。”
“我侄女兒小菊原本聰明伶俐,生得又漂亮,這梁大田對小菊一見鍾情,可小菊已經有了婚配,梁大田比她年長十歲,早已有了妻室,我大哥隻有小菊一個女兒,他又豈會舍得小菊去當妾。”
“誰知,梁大田喪心病狂,趁着小菊外出時玷污了她,小菊清白被毀,傷心欲絕,幾次都想自盡,幸好我大哥和她的未婚夫攔住了她,從此以後,小菊便整日憂郁,漸漸患上了心病。”
“唉——”又是一聲沉重的歎息,想到這些悲傷痛心的往事,萬有财不禁濕了眼眶。
“我大哥去報了官,希望官府能還小菊一個公道。怎知,官府一直拖沓此案,遲遲不抓捕梁大田,。期間,梁大田還派人報複我大哥,把我大哥打了個遍體鱗傷。”
“後來,我特地回了北陽,領着小菊去了北陽城城主府想讓城主大人出面做主,怎知……怎知陳城主和梁大田是一丘之貉!梁大田誣賴玷污小菊的人是她的未婚夫盛祥,那陳城主竟然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把盛祥關押大牢定罪!”
萬有财無奈地直搖頭,此刻的他早已淚流滿面,他随手擦了擦面上的淚。
哽咽道:“無奈我們普通老百姓,根本鬥不過這些位高權重的人,我大哥被打了之後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了,盛祥被關入地牢,小菊承受不了打擊,心病越來越嚴重,所以變成了如今這樣,癡傻瘋癫。”
“梁大田的死,很有可能是仇殺。”
皇甫弘毅随口說出的一句話把萬有财吓得臉色鐵青。
萬有财連連擺手,解釋說:“大人,我雖然恨梁大田,但我也沒那個膽子去殺他,更何況,我也不知道梁大田就在帝都城。”
萬有财擔心皇甫弘毅會像陳百升那樣不分青紅皂白的給人定罪,所以他才急于解釋。
“萬老闆,你誤會了,我并沒有懷疑你。”皇甫弘毅淡淡說道,畢竟萬有财見到頭顱都已經被吓暈了,哪會有勇氣舉刀子殺人。
聽到皇甫弘毅的解釋,萬有财松了一口氣,“大人,我對梁大田也不甚了解,至于他有沒有其他仇家,也不好說。”
“事情發生在一年多以前,盛祥應當已經被刑滿釋放了。”盛祥是萬小菊的未婚夫,皇甫弘毅懷疑,盛祥倒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盛祥就一文弱書生,他哪裏打得過身強體壯的梁大田呢?我相信盛祥是不會做出這種殺人之事的。”萬有财搖搖頭,連連否定道。
皇甫弘毅問道:“萬老闆,那你可知盛祥現在在哪兒?”
他有沒有作案嫌疑,當面對質便知。
萬有财和萬夫人面面相觑,倆人都不想把盛祥的住址透露給皇甫弘毅,因爲,他們心裏也隐隐懷疑,梁大田的死和盛祥有關。
“萬老闆無需擔心,若梁大田真的惡貫滿盈,那他也死有餘辜,我們隻是想抓到兇手。”
皇甫弘毅也猜到了萬有财和萬夫人爲何沉默不語,無非他們也在懷疑,盛祥和此事脫不幹系。
倆人糾結了好一會兒,萬有财才肯開口,他眼珠子轱辘一轉,說:“盛祥的家在北陽城玄武鎮。”
皇甫弘毅眸色一黯,萬有财局促不安,神色極不自在,像在撒謊。
萬有财不願意說實話,皇甫弘毅也不打算追問,唯有靠他自己查探。
“嗚嗚嗚……”萬小菊的哭聲從隔壁卧房傳來,萬有财和萬夫人急忙跑了過去。
萬小菊站在自己的卧房門前嚎啕大哭,萬夫人急忙安慰:“小菊,别哭了,有客人在呢。”
“梁大田……梁大田他欺負我!嗚嗚嗚……”萬小菊哭得小臉通紅,哭聲凄慘,令人心碎,看來,當初梁大田對她的傷害已經讓她痛得深入骨髓。
“小菊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她的娘走得早,如今變成這樣,無依無靠,所以我才會把她帶到帝都城和我們一起生活。大人,小菊已經夠可憐了,那梁大田他害死了我大哥,惡有惡報,他如今死于非命,這是遭了天譴啊!”
萬有财一邊安撫萬小菊,一邊哀歎。他的言下之意便是想讓皇甫弘毅放棄追查兇手,因爲這一切都是梁大田罪有應得。
皇甫弘毅銳利似箭的目光直逼萬小菊,萬小菊依舊在傷心痛哭,卻不經意間打了個寒顫。
這一小小的動作落入了皇甫弘毅的眼,他眉間一擰,又有了其他的思緒。不過,與其在這裏逼問不想說實話的萬有财,倒不如先去把盛祥找出來。
“萬老闆,好好照顧萬姑娘,告辭了。”
“大人,我送送您。”
萬有财把皇甫弘毅送出了屋子,待親眼見到皇甫弘毅走了之後,又迅速關上門回到了屋子裏。
走到村口的皇甫弘毅,緩緩回過身,他視線落在了萬有财的屋子上。
二話不說,腳尖一踮,他縱身而上,落在了屋頂上。
皇甫弘毅揭開了一片瓦,打量着屋内的情形。
萬夫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萬小菊哄得安靜了下來。
在萬小菊睡了之後,萬有财便急忙把萬夫人拉到了堂屋,像要商量十萬火急的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