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吵,吵什麽?!”沈靖凱呵斥一聲,如煙和花似玉二人紛紛不服的瞪了對方一眼,便也安靜了下來。
靜坐在牢房裏的冷風唇角輕勾,深邃的眼眸緩緩睜開,視線随即也落在了把守在門外的沈靖凱身上。
“沈大人,别來無恙。”
幽森冷魅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牢房裏,這聲問候略帶有一絲挑釁的意味。
沈靖凱也不會天真到冷風絕是在向自己示好,他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不勞閣下費心。”
“啧啧啧……”冷風絕劍眉一挑,向沈靖凱投去了一束戲谑的目光,“沈大人,何必自欺欺人,一個大男人,整日對一個女人俯首臣稱,這日子能好到哪兒去?”
冷風絕說話陰陽怪氣,無非是在嘲笑沈靖凱的職位比上官羽棠的低,整日對上官羽棠俯首稱臣。
冷風絕的話直戳沈靖凱痛處,惹得沈靖凱面色深沉了幾分,不悅道:“冷風絕,你自身難保,有什麽資格在我面前搬弄是非?我再如何,也好過你如今淪爲階下囚!”
沈靖凱最讨厭别人觸及他的痛處,冷風絕故意嘲諷,讓沈靖凱忍無可忍,所以說話的語氣也頗有幾分譏諷的意味,就當做以牙還牙了。
“哈哈哈……”冷風絕嗤之以鼻,他不過說了一句實話,就讓沈靖凱惱羞成怒了,“沈大人,何必氣急敗壞,畢竟,在下說的也都是事實。”
“你!”
冷風絕此話一出,沈靖凱更加艴然不悅,狠狠瞪着牢裏這個口出狂言的男人。
“沈大人,消消氣,在下沒有惡意,隻是替你不值而已。”冷風絕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在下隻是認爲,你做禦龍護衛統領未免太可惜了……”
“夠了!”沈靖凱怒斥一聲,牢裏不僅有其他囚犯,還有把守的侍衛,冷風絕口無遮攔,再讓他胡說下去,定會給自己招來是非。
“我的事情無需你來操心!”
“沈大人。”上官羽棠一進地牢便聽見了沈靖凱的怒呵聲,也不知他與冷風絕在爲何事争執。
沈靖凱還在氣頭上,這會兒見到上官羽棠也沒露出幾分好臉色,隻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上官羽棠早已習慣了沈靖凱的冷漠無視,隻是沈靖凱這會兒臉色不太好,像在生悶氣。
“沈大人,你去歇息吧,這裏由我來守。”
“嗯。”沈靖凱敷衍地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地牢。
牢房裏,冷風絕邪魅的臉龐覆上了一抹險色,望着身攜怒風離去的沈靖凱,他心中有了幾分得意。
沒過一會兒,牢房裏響起了繁重的腳步聲,一群侍衛走了過來,他們打開牢門把如煙押出了牢房。
如煙不急不躁,不哭不鬧,安靜的配合他們,反正她在護國山莊這兩個月以來,已經被押走審問了很多次,如同家常便飯,早已見怪不怪了。
冷風絕劍眉一皺,冷眼望着被押走的如煙,若她透露出了黑風教的線索,那勢必會給黑風教帶來麻煩。
如煙清眸一擡,對上了冷風絕那雙陰郁的眸子,如煙的心仿佛被什麽猛擊了一般,這般狠戾殘虐的眼神,宛如利劍刺入心房。
如煙止不住心中的失落,沒想到她愛的男人,今日再見,沒有重逢的愉悅,隻有冷漠無情。
冷風絕看她的眼神,如同審視叛徒,而如煙這兩個多月來咬緊牙關,什麽也沒透露給護國山莊,她并沒有出賣冷風絕,爲何……爲何冷風絕還要向她投來這般令她心碎的眼神……
如煙被侍衛們押往了皇甫神武的書房,皇甫弘毅和獨孤少白也早已侯在書房裏。
三個氣勢渾然的男人注視着如煙,書房裏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如煙這是第一次見皇甫神武,沒想到正如傳言中所說,皇甫神武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霸者之勢,仿佛他才是天下間的王者,高高在上,俯視世間的一切。
如煙的心跳驟然加速起來,手心都捏出了冷汗,縱使她以前也殺過人,但從未有今夜這般緊張。
“你就是如煙?”皇甫神武語氣淡然,沒有絲毫溫度,如煙怔怔地點了點頭。
“冷風絕作惡多端,證據确鑿,如今被關押在我護國山莊的地牢,你還要包庇他嗎?”皇甫神武目光似劍,凜冽的目光直逼如煙,壓得如煙都差點兒喘不上氣來。
如煙雙手緊緊捏着拳,手心裏的冷汗一陣陣的冒出來,她眼神飄忽不定,并未答話。
皇甫神武不緊不慢,繼續說道:“當初你從鬼門關前走過一回,是少白把你領了回來,把你送往地獄的是冷風絕,救你一命的是護國山莊,你一言不語,難道還對那個男人心存幻想?”
皇甫神武雖是第一次接觸如煙,但也從獨孤少白一行人口中得知,花似玉是冷風絕的妻子,進了地牢後便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如實招來。
而如煙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咬緊牙關,對冷風絕行的惡事隻字不提,由此推斷,如煙對冷風絕心生了男女之情,所以才想包庇他。
如煙輕咬朱唇,皇甫神武已經看透了她的心思,她确實對冷風絕心存幻想,對一個人的愛,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見如煙繼續保持沉默,獨孤少白道:“如煙,想必你也知道了,花似玉是冷風絕的妻子,而且他們都服下了還童丹,實際年齡都比你大二十多歲,倘若冷風絕心中真的有你,他又豈會對你隐瞞這麽多?”
“兩個多月前,蘇山傲斷了你全身的筋脈,你命懸一線,是少白和羽棠救了你,難道,你如今還天真的以爲,冷風絕他在乎你?”
皇甫弘毅也忍不住出言勸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任誰都能看得出冷風絕隻把如煙當成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待她毫無利用價值時,可以随意踐踏、碾碎,他不信如煙不知醒悟,她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獨孤少白和皇甫弘毅的話字字誅心,不經意間,如煙的眸子裏泛起了水霧,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頃刻之間,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地往下掉。
那一抹狠戾絕情的眼神,那一瞬間對她心生的殺意,從前的欺騙與利用,如煙哭得肝腸寸斷,她早就應該醒悟,冷風絕這輩子都不會對她存有一絲憐愛之心。
如煙傷心欲絕的哭聲響徹整間書房,心裏的委屈化爲眼淚滴流而下,沒有人出言阻止她,也沒有人安慰她,任由她獨自一人發洩心中的委屈。
一炷香時間後,如煙抽泣着,她用衣袖胡亂擦了擦眼淚,這二十多年來,這一晚是她最心碎、最狼狽的時刻,曾經的她殺人不眨眼,如今的她卻被心愛之人所傷。
獨孤少白走到如煙身前,給她遞了一塊幹淨的帕子,“如煙,冷風絕根本就不值得你付出。”
獨孤少白一言擊中了如煙的心,傷心之餘,如煙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她接過帕子把眼淚擦淨了些。
“好……我告訴你們。”如煙不再替冷風絕死守秘密,她決定要爲自己活一回。
“我是冷風絕手下的女暗衛,在大半年前,江南城城主封了冷風絕一間賭坊,所以,三個月前,冷風絕計劃劫赈災軍饷,企圖栽贓嫁禍給江建柏,嫁禍之後,他再以搜查的名義,把這幾箱子軍饷找出來,以此在皇上面前邀功。不過,他的計劃被你們護國山莊所破,桃源鎮的王丙權兄弟,也隻是冷風絕手下的倒黴棋子而已。”
一提到王丙權,獨孤少白忽然想到了他的死因,“當初王丙權也是被你們殺死的?”
如煙搖了搖頭,道:“在偷運軍饷的那天晚上,本來我想殺了王丙權,但當晚他不是被你們救走了麽?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依然收到了他的死訊。”
獨孤少白陷入了沉思,王丙權死于體内蠱毒發作,既然他不是被如煙殺害,又是被誰所殺?他的死,還未真相大白。
皇甫弘毅:“玄武門前門主杜衡和冷風絕用活人試藥一事你可知曉?他們和黑風教有什麽關系?”
如煙:“黑風教教主是冷風絕和杜衡的師父,他曾下令讓杜衡和冷風絕尋人試藥,因爲他想煉成《制毒寶鑒》裏的所有毒藥。黑風教教主很神秘,我跟在冷風絕身邊幾年,都不知道黑風教教主的名諱,隻是曾聽說,黑風教教主滿頭銀發,時常戴一個骷髅頭面具示人。”
皇甫弘毅繼續問:“那你可知黑風教地處何處?”
如煙思考了一會兒,說:“我曾聽冷風絕說過,黑風教并非固定幫派,教内隻有幾十人,他們通常分散各地,極少聚集在一起,哪怕是冷風絕手下的那些暗衛,大部分也是冷風絕私自訓練而已,那些暗衛可能連黑風教的名号都未曾聽過。”
“可是,有人曾在佰越城荷花山發現了黑風教的線索,這又作何解釋?”獨孤少白疑惑道,既然黑風教沒有固定之址,那又爲何會把流浪乞丐帶去荷花山?
如煙答道:“那隻是障眼法,黑風教教主擅長機關暗器、奇門遁甲,蓮花山的半山腰處,有一棵百年榕樹,機關藏在榕樹樹根,習武之人用内力便可以輕松啓動機關,啓動機關後,暗藏在山裏的密道也會随之打開。我和冷風絕曾去過一次,不過,我并未入其密道,所以,剩下的都要靠你們自行查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