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昊文向來彬彬有禮,極少發脾氣,沒想到今晚被情敵刺激得把手裏的筷子都折斷了。
飯桌上的氣氛尴尬、詭異、壓抑,李神龍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想緩和這尴尬的氣氛,“來來來,吃菜,吃菜,大家别愣着。”
“呃……對對對,吃菜吃菜。”盛清風也在一旁附和着,給歐陽昊文盛了一碗靈芝雞湯,“昊文,你之前也受了内傷,要多補補。”
上官羽棠清眸微擡,關切問道:“對了歐陽,你體内的毒可有法子祛除?”
歐陽昊文輕歎一聲,無奈道:“陸姑娘已經給我開了一副藥,可惜毒素已有侵入五腹六髒之迹,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都不能動武了。”
說罷,他又愧疚地看了盛清風一眼,“清風好不容易才研制出鲮鯉丹給我服下,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如今卻前功盡棄……唉……”
盛清風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昊文,咱們都是兄弟,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藥沒了還可以再做!”
聽聞此言,上官羽棠秀眉緊鎖,小臉不自覺覆上了一層憂郁之色,歐陽昊文是爲了救她才會前功盡棄,她不能就這樣袖手旁觀。
“如果有毒丹和解毒萬靈丹就好了。”
李神龍微微一怔,師父曾給他服用過毒丹,若能找到師父,歐陽昊文體内的毒指不定就能盡快祛除。但是,師父神出鬼沒,他根本不知要去哪裏尋師父。
想到這裏,李神龍懊惱地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米飯,自己怎麽老是在關鍵時刻派不上用場!
皇甫弘毅垂眸望着上官羽棠這張愧疚擔憂的小臉,她心裏一定自責歐陽昊文體内的毒是因她而發,歐陽昊文的毒一日不解,她必會寝食難安。
皇甫弘毅不願看到上官羽棠整日愧疚憂郁,遂決定出手相助。
“本王倒有個法子,不知歐陽公子可否有膽一試?”皇甫弘毅劍眉微挑,靜靜等着歐陽昊文的回應。
歐陽昊文和盛清風面面相觑,不知皇甫弘毅有什麽好法子,不過既然對方開口,死馬當作活馬醫,歐陽昊文也願意一試。
“不知端賢王有什麽好法子?”
皇甫弘毅:“本王曾經修煉過《清境心法》,這是一套專修内力、運氣調息的心法,能替自己逼毒,也能替他人逼出體内的毒,隻不過,本王還尚未給他人嘗試逼毒。”
歐陽昊文微微皺眉,皇甫弘毅無非是想告訴他此舉有風險,但他已經深受天陰蠍毒的折磨整整兩年,與其飽受折磨,不如賭一把。
“好,在下願意一試。”歐陽昊文抱拳道。
盛清風扯了扯歐陽昊文的衣袖,不願意他冒險,“昊文,若逼毒失敗,你的經脈也會受損,這樣無疑給你的身體雪上加霜,你要三思啊。”
歐陽昊文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斬釘截鐵說:“清風,我心意已決,與其飽受劇毒的折磨,不如搏命一試。”
陸苓雪贊同道:“端賢王這個法子并非不可取,隻不過,歐陽公子的逼毒過程會非常痛苦,渾身疼痛難忍,宛如被烈火焚燒,必須得咬牙挺過這半個時辰,否則你們會兩敗俱傷。”
“我都已經痛苦了兩年,這半個時辰又算什麽?”歐陽昊文對皇甫弘毅拱了拱手,說:“端賢王,勞駕現在就開始吧。”
半柱香時間後,歐陽昊文盤腿坐在床上,他雙目緊閉,上衣除燼,男性麥色矯健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皇甫弘毅盤腿坐在他身後,指尖如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歐陽昊文的心俞、肺俞、腎俞三穴,以防他氣急攻心,傷及筋脈。
封了穴道之後,皇甫弘毅雙手交疊身前,雙掌運氣,貼在了歐陽昊文的背部。
歐陽昊文的額上漸漸冒出了細汗,他眉間微蹙,原本紅潤的唇逐漸泛黑。一道暖流從後背注入了他的身體裏,暖意席卷全身,讓人倍感舒适。
漸漸的,後背的暖意從溫暖舒适緩緩變成炙熱灼燙,歐陽昊文眉頭緊鎖,豆大的汗珠細細密密地冒出來,滴流而下,仿佛頭頂烈日,整個身子瞬間汗流浃背。
一炷香時間後,背上的燒灼感越來越烈,像被熊熊烈火烘烤一般,五髒六腑宛如被紮了千百支細針,巨痛襲來,鑽心之痛讓歐陽昊文的額間青筋凸起,忍不住悶哼出聲。
盛清風在門外來回踱步,他提心吊膽,生怕屋内的歐陽昊文會出意外。
陸苓雪、上官羽棠和李神龍三人正往浴桶裏倒着一桶桶黑乎乎的藥水。
陸苓雪提着裝着藥水的木桶走進了卧房,一邊倒水一邊說:“這是我們朱雀閣特制的疏筋暢骨藥,把藥放進洗澡水裏,沐浴後定會神清氣爽,有助于内力恢複。”
這藥水黑乎乎的,還傳出一股難聞的腥臭味,這臭味令人作嘔,李神龍捏了捏鼻子,皺眉道:“這藥水這麽臭,沐浴的人不會在浴桶裏被臭暈啊?”
陸苓雪打趣道:“不然你試試?”
李神龍翻了個白眼,“我還是不添亂了。”
上官羽棠憂心忡忡,皇甫弘毅内力深厚,但歐陽昊文中毒已深,也不知皇甫弘毅給他逼出毒素後,自己會不會有事。
卧房裏,歐陽昊文的嘴唇黑如墨汁,他渾身冒着袅袅白眼,仿佛身處蒸籠之中,皇甫弘毅剛毅英俊的面龐也染上了層層細汗。
關鍵時刻,歐陽昊文隻覺得體内的五髒六腑宛如刀絞,他疼得雙手緊緊握拳,連指甲都嵌入了掌心的肉裏,溢出了一絲血痕。
歐陽昊文神色痛苦,渾身疼痛難忍,宛若被火燒,宛若被刀絞。他拼命咬緊牙關,沒有再因爲疼痛而叫出聲來。
皇甫弘毅運氣一掌拍中了歐陽昊文的背腹部,歐陽昊文隻覺得仿佛一把尖刀刺入了腹部,巨痛襲來,歐陽昊文的隐忍快到達了極限。
皇甫弘毅的掌心離開了歐陽昊文的背部,隔空往上,他掌心間泛着一團氣波,映得氣波周圍的景象都扭曲起來。
歐陽昊文腹部的巨疼感随着皇甫弘毅的掌風向上移去,體内宛如藏着利刃,一刀刀緩緩割開了他的腹部、胸腔,直至喉嚨!
一口鮮血湧入喉間,“噗!”歐陽昊文嘔出一口鮮血,他胸口劇烈起伏,用力的喘息着,伴随着這口黑血的湧出,體内的疼痛感逐漸消失。
皇甫弘毅收回了掌風,他雙手交疊胸前,氣沉丹田,胸口前有一團散不去的郁氣,堵得他胸口發悶疼。
體内氣息紊亂,皇甫弘毅微微皺眉,硬生生地把想要嘔出的血給咽了回去。
皇甫弘毅調息片刻後便下了床,歐陽昊文體内不僅有劇毒,而他本身的内力就很渾厚。
在替歐陽昊文逼毒時,他體内的真氣與自己的内力沖突,平常人僅需五層功力便可逼出體内的毒素,而給歐陽昊文逼毒,足足用了九層功力。
這會兒皇甫弘毅也受了輕微内傷,得休息一宿才可恢複,“你體内的毒素已經盡數逼出,休息幾日便可恢複從前的功力。”
歐陽昊文緩緩睜眼,他唇上的黑氣逐漸褪去,漸漸恢複了紅潤,虛弱道:“多謝。”
見到卧房門開,盛清風焦急地沖上前問道:“火護法,昊文他怎麽樣了?”
“已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可。”皇甫弘毅沉聲道,他面色略顯蒼白,連嘴唇都泛起了一層白茫。皇甫弘毅不再多言,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皇甫弘毅臉色蒼白,上官羽棠憂心忡忡,難道,剛才弘毅運氣過猛,所以受了内傷?想到這裏,她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皇甫弘毅踏入卧房,引入眼簾的冒着騰騰熱氣的浴桶,裏面的藥草味腥臭難聞,皇甫弘毅一聞便知,這是朱雀閣特制的疏筋暢骨藥,沐浴之後,有助于他的内力恢複。
蓦地,胸前郁結着的一團悶氣直湧喉間,“噗!”皇甫弘毅不再隐忍,直接嘔出了一口鮮血。
“弘毅!”
門沒關,上官羽棠一進屋就看見了口吐鮮血的皇甫弘毅,她急忙扶住了他,關切道:“弘毅,你怎麽樣了?是不是受了内傷?”
不容耽擱,上官羽棠趕緊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想給皇甫弘毅喂一粒甯心丸。
怎知皇甫弘毅一手止住了她,搖了搖頭:“不必了,這浴桶裏的是朱雀閣的疏筋暢骨藥,我沐浴後便會恢複。”
就算他這樣說,上官羽棠也無法定下心來,執意想給他喂一粒藥,“可是你……”
“若羽棠擔心我,不如留下來伺候我沐浴吧。”沒等上官羽棠說完,皇甫弘毅便搶先一步說。
上官羽棠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他,“好,我留下來。”
皇甫弘毅唇角一勾,扯出了一抹邪魅又滿意的笑,“好,去把門關了,待會兒給我揉揉肩。”
上官羽棠把門關上後,便聽見了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皇甫弘毅褪盡衣裳,把身子沉入了浴桶。
上官羽棠緩緩走到皇甫弘毅身後,把浴桶裏的熱水輕輕覆到了他強健壯碩的臂膀上,一雙纖柔似無骨的小手正給他按揉着肩。
皇甫弘毅雙目緊閉,溫水包裹全身,又有佳人揉肩,令他倍感舒适,渾身的疲勞頓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