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羽棠躺在床上,緩緩睜眼,雖然胸口已經沒了吐氣不暢感,但身子還有些酸軟。
她支起了身子,清眸一瞥,夜幕早已降臨。糟了,沒想到她睡了一天,連抓捕高富貴的任務都耽擱了。
這時,屋外傳來了一陣嘈雜聲,像是人群聚集,熙熙攘攘。上官羽棠穿好衣裳,開門一看,門外站着一群打着火把的官兵。
他們押着狼狽不堪的高富貴,在他身後,還放着幾個大箱子。上官羽棠一眼認出,這幾個木箱就是高富貴家裏那幾個裝着金銀珠寶的箱子。
東方煜命人揭開了這些箱子蓋,金燦燦的金元寶、白花花的銀子、皮草蠶絲綢緞,琳琅滿目。
東方煜對皇甫弘毅拱手道:“火護法,這些都是從高富貴家裏搜出來的。”
高富貴貪污官銀,被抓了個現行,他眼神閃爍,額頭上直冒冷汗,這下被護國山莊和玄武門發現了他的小金庫,他百口難辯啊!
皇甫弘毅走到箱子前,他随手拿起了幾錠銀子看了看,果不其然,這裏邊兒有朝廷下撥的官銀。
皇甫弘毅如利刀雕刻般的面龐散發着冰冷的寒氣,他放下官銀,緩緩走向了高富貴,深邃的黯眸仿佛射出了銳利刀鋒,刺得高富貴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皇甫弘毅氣勢逼人,渾然天成的冷冽之勢把高富貴吓得瑟瑟發抖,高富貴腿一軟,“撲通!”一聲,他被吓得直接跪在了皇甫弘毅面前。
皇甫弘毅手上拿着陰陽斬龍刀,高富貴跪在他身前,正巧不巧,刀柄正對着高富貴的頭頂,哪怕對方的刀未出鞘,膽小如鼠的高富貴也依舊望而生畏,生怕忤逆了火護法,對方會把他一刀兩斷。
“大……大人,我招……我招,我……确實貪污了幾個月前朝廷撥來的官銀,但是……這些金銀珠寶,并非小人一人之财,小人也是被逼無奈啊!”
高富貴跪在皇甫弘毅身前連連磕頭,磕得連額頭間都浸出了血印子。
皇甫弘毅薄唇輕啓,言語間透着薄涼,“有話就說。”
這幾箱子都是金銀珠寶、皮草綢緞,一個落後小鎮的鎮長,不可能貪得了這麽多。
“我說我說……”高富貴胡亂擦了擦額頭上滴下的豆大汗水,支支吾吾地如實招來:“這幾箱金銀珠寶,其實都是北陽城城主陳百升放在我這兒的,兩個月前,朝廷拔了五百兩官銀開墾富貴村的荒地,我和陳百升合謀貪污了四百兩,但是其他黃金白銀和那些名貴皮草,都不是小人的财物!還望大人明鑒!”
高富貴後悔莫及,早知道就不應該答應陳百升的請求,把這些贓物放在他家裏。這回引火上身,害得他前途盡毀!
高富貴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再也憋不住眼裏的淚水,在衆人面前痛哭流涕。可惜,世上本就沒有後悔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陳百升爲何會把贓物放在你這兒?”皇甫弘毅沉聲問,陳百升貪污了這麽多金銀珠寶,貿然把幾箱子贓物放在高富貴這裏,就不怕他走露風聲麽?
高富貴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大半個月前,陳百升的手下容衛,運來了這幾箱子金銀珠寶,說是陳城主想要把銀子放在這裏給我保管,還說若我答應保管這些贓物,可以與我七三分成,我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金銀珠寶,我見錢眼開,所以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說來說去,都是自己見财眼開,高富貴的所作所爲,不過都是自作自受。
東方煜湊在皇甫弘毅身邊,輕聲說:“火護法大人,這裏足足有好幾萬兩黃金和白銀,陳百升爲人八面玲珑,但他也隻掌管北陽城裏的大小事務,想要貪圖這麽多黃金白銀,恐怕也不切實際。”
東方煜的言下之意便是,就算陳百升收受賄賂、貪污銀子,在北陽城裏也貪不了這麽多,除非他已經把勢力擴展到了北陽城外。
皇甫弘毅劍眸裏閃着寒星,他吩咐道:“東方門主,勞駕你派人把陳百升押來,讓他與高富貴當面對質。”
“是!”東方煜領命,随後立即帶人趕往了北陽城城主府。
高富貴被官兵給押了下去,上官羽棠走到皇甫弘毅身旁,問道:“弘毅,高富貴可都招了?”
皇甫弘毅點了點頭,“是,他貪污了朝廷的官銀。”
望着她略顯蒼白的臉,皇甫弘毅皺了皺眉,擔憂問道:“羽棠,你身子感覺如何?胸口還疼麽?”
皇甫弘毅語調輕柔,聽得上官羽棠心一顫,心底某個柔軟之處,仿佛被他這關切的言語給觸動了。
上官羽棠對他微微一笑,“放心吧弘毅,我沒事了,謝謝你。”
“娘娘腔!弘毅!”李神龍匆匆跑到了上官羽棠身旁,見她能行走自如,面色也逐漸恢複紅潤,李神龍心裏終于松了一口氣。
“娘娘腔,擔心死我了,幸好你沒事!”畢竟她也算是爲了救自己才受傷的,倘若她有個三長兩短,李神龍會内疚一輩子。
上官羽棠感激道:“多虧了弘毅和歐陽給我療傷,我已經無大礙了。”
“好好好,沒事就行,快進屋吧,我和歐陽公子給你們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李神龍熱情地把二人領進了屋子,他和歐陽昊文忙碌了幾個時辰,就是爲了給他們做一些好菜。
桌上的菜冒着騰騰熱氣,有魚有肉有海鮮,足足有将近十道菜,堪稱山珍海味。
“哇,李神龍,就咱們幾個人吃,這些菜也未免太多了吧?”上官羽棠望着桌上的菜,不免驚歎,這些菜色香味俱全,堪比宮中禦廚啊!
上官羽棠和皇甫弘毅入座,陸苓雪正在給大夥兒擺着碗筷。
“歐陽公子和李兄弟都說要給你補補身子,所以多做了一些。”說話間,陸苓雪給上官羽棠盛了一碗飯。
“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啊,有兩大廚子給我加菜,又有陸姑娘你給我盛飯。”上官羽棠笑道,伸手接過了陸苓雪遞來的白米飯。她環視四周,卻發現獨孤少白不在。
“對了,大哥呢?”
盛清風端着一碗青菜從後廚走了過來,說:“你說的是水護法麽?他去抓花似玉了,不知今晚能不能回來。”
衆人入座,歐陽昊文和皇甫弘毅各自夾起一個雞腿放入了上官羽棠碗裏,異口同聲道:“羽棠,你内傷剛痊愈,吃個雞腿補補身子。”
兩人突如其來的夾菜舉動,令上官羽棠受寵若驚,她瞅了瞅碗裏的兩個大雞腿,又看了看爲她夾菜的兩個男人。
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大家屏息凝神,衆人怔怔地望着皇甫弘毅和歐陽昊文,發現他們二人四目相對,清冷的眸子間仿佛擦出了絲絲醋意的火花,令大夥兒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咳咳……謝謝你們啊,我……我自己夾就好了。”上官羽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埋着頭默默扒飯。
皇甫弘毅冷眼望着歐陽昊文,眼裏泛着寒芒,惹人背脊發涼。可歐陽昊文卻不甘示弱,二人對桌而坐,四目交鋒,仿佛都想用自己凜冽如冰的眼神戰勝對方。
盛清風坐在歐陽昊文身邊,愣愣地瞟了皇甫弘毅一眼,發現對方的黯眸裏竟閃着一抹殺意,吓得盛清風趕緊用腿頂了頂歐陽昊文的大腿,示意他别再“眼戰”了。
霎時間,屋子裏的旁觀者皆明白,什麽叫做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身爲當事人的上官羽棠不想再繼續尴尬,她埋頭扒飯,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進碗裏。
歐陽昊文不再與皇甫弘毅怒目相對,他斂了寒眸,溫柔地看向了上官羽棠,輕聲笑問:“羽棠,我做的菜好吃麽?”
上官羽棠嘴裏含着飯,含糊道:“好吃,好吃,你和李神龍做的都好吃。”
她餘光瞥見皇甫弘毅的視線一直都落在她身上,令她不敢隻誇歐陽昊文一人,以免引來皇甫弘毅的誤會。
想到這裏,上官羽棠頓了頓夾菜的手,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心裏竟然不想讓皇甫弘毅誤會她對其他男人有意……
皇甫弘毅放下了碗筷,他悠悠拿出一張幹淨帕子,輕輕往上官羽棠的唇角處擦了擦,貼心地替她擦掉了嘴角沾着的飯粒。
随後,又給她盛了一碗湯,寵溺關切的聲音在飯桌上響起:“羽棠,别吃太快,慢慢吃,小心噎着。”
“哐當!”
飯碗掉落在桌上的聲音傳來,上官羽棠被皇甫弘毅的舉動驚得連手裏的碗都沒拿穩,直接掉在了飯桌上。
蒼天呐,剛才弘毅替她做了什麽?!居然……居然替她擦掉了嘴角的飯粒!
上官羽棠的臉“唰”的一下湧起了紅潮,連耳根子和脖子都覆上了一層紅暈。
李神龍和陸苓雪也被驚呆了,沒想到平日裏冷若冰霜、高冷孤傲的端賢王竟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
歐陽昊文眉間緊皺,皇甫弘毅方才那暧昧的舉動,掀起了他心裏的濃濃醋意,手裏緊緊攥着筷子,隻聽“咔嚓”一聲,手裏的筷子被他的蠻勁猛然折斷,此舉把坐在他身邊的盛清風都給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