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英明專心緻志地在林子裏尋着野山羊的蹤迹,而他身後的皇甫邵宸則四處張望,不知他在尋找獵物,還是在尋人。
“沙沙沙……”
忽然,離二人不遠處的草叢裏傳來一陣異響,皇甫邵宸側過頭,離他們十丈外的草叢裏好似有風吹草動,他屏息凝神,死死盯着那草堆。
“唰唰唰”草叢裏迅速竄過一團黑影,皇甫邵宸緊張得心髒都跳到了嗓子眼,他已經做好了替父皇擋刀的準備。
皇甫英明猛地回過身,他從身後背着的箭筒裏取出了一支箭,動作行如流水,弓箭上弦,對着草叢裏那團黑影拉弓一射。
“嗷——”
下一刻,草叢裏便傳來了一陣動物的嗚咽聲。
皇甫邵宸微微一怔,這一幕怎麽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按照母妃的安排,他事先得把父皇帶到這片離營地較遠的林子,然後他們再走到地圖上的紅點處。
在這附近早有刺客藏身,當刺客從樹林裏竄出來刺殺父皇時,他隻需替父皇擋下這一刀,假裝爲救父皇而身負重傷,如此一來,父皇定會對他刮目相看,他和母妃的計謀也就此得逞。
隻是,爲何刺客還不動手?
皇甫英明滿心歡喜地走上前,一隻小麋鹿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身子,他彎下身一把提起了方才射中的獵物,回頭對皇甫邵宸笑道:“邵宸,沒見到你說的野山羊,倒獵了一隻麋鹿,如此也好!”
“哦……”皇甫邵宸愣在原地,就連皇甫英明說的話也是左耳進右耳出,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心中在想,那刺客到底什麽時候才出現?
此時,旭日東升,化開了彌漫山間的薄霧,陽光灑入林子,皇甫英明忽感眼前一亮,光線刺眼。
“咻——”一支利箭從林子深處射來,直插皇甫邵宸的後背。
“啊!”
還沒等皇甫英明回過神來,皇甫邵宸的身子便重重地撲倒在他的面前。
“疼……疼……”突如其來的鑽心之痛令皇甫邵宸瞬間臉色煞白,他疼得五官扭曲,緊緊地咬着唇,他左肩骨像是已經被利箭射穿,血流湧出,他的衣裳也瞬間被血水染紅。
“邵宸!”皇甫英明急忙扔掉了手中的麋鹿,把皇甫邵延給扶了起來,這支利箭直射入皇甫邵宸肩頭,疼得他連話都說不清。
“父皇……我疼……好疼啊……”怎麽這麽疼啊,母妃騙他……
皇甫邵宸承受不住這裂骨之痛,他的視線逐漸模糊,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邵宸!邵宸!”皇甫英明不停地喚着皇兒的名字,可皇甫邵宸已經昏死過去,他肩上的血迹已經染紅了皇甫英明的大掌,望着手心裏觸目驚心的血,皇甫英明惶恐不安,生怕會失去這個兒子。
……
半個時辰後
本是興高采烈地外出秋獵,沒想到在山林間遇見刺客,大皇子和四皇子身負箭傷,太醫正在營地的帳子裏給皇子們診治。
皇甫英明在營帳前來回踱步,他心神不甯,生怕兩個皇兒有個三長兩短。
呼延珍在營帳外失聲痛哭,她的寶貝皇兒從小到大都未曾受過這麽重的傷,方才他被帶回來時,衣衫上都染了不少血,那血迹看得她心驚膽戰,生怕皇甫邵延有性命之危。
阿羅麗清并未像呼延珍這般嚎啕大哭,她神色焦慮,心裏惴惴不安,那林子裏的刺客應當是她找來的,當初明明說好是用匕首假裝刺客刺殺皇甫英明,現在又怎麽變成了弓箭?
皇甫邵宸被皇甫英明抱出林子時,傷口流了許多血,如今皇甫邵宸昏迷不醒,阿羅麗清不禁懷疑,那林子裏射傷邵宸的人是自己一手安排的刺客,還是另有其人?
獨孤少白從的樹林子裏走出來,他們身後跟着兩個侍衛,侍衛們前後扛着一個擔架,這擔架上正躺着一具黑衣男屍,在男屍的胸口上,還直直插了一把利箭,周圍有幹竭的血迹,此人應當是被利箭穿心而死。
兩位侍衛把男屍放在了地上,獨孤少白對皇甫英明拱手道:“啓禀皇上,臣在方才四皇子受傷的樹林裏發現了一具男屍,這具男屍死亡已有三個時辰以上,應當不是射傷大皇子和四皇子的刺客。”
皇甫邵延和皇甫邵宸受傷不過一個時辰,而這個黑衣男子已經死了三個時辰,想必,在這林子裏還藏有其他刺客。
皇甫英明沉着臉,他眉頭緊蹙,蹲下身端詳着這具屍首,這屍首心髒處插着的利箭和射傷皇兒們的箭矢一樣,這樣的箭矢在天朝國很常見,根本無法從箭矢的模樣來判斷到底是誰傷了兩位皇子。
爲何林子裏會有刺客?此次秋獵出行,是江南城城主一手操辦,如今林子裏躲着膽大包天的刺客,這也實屬江建柏辦事不利,出了纰漏。
皇甫英明此時心煩意亂,他怒道:“江城主!爲何清城山有刺客?!”
江建柏被皇上這一吼,頓時被吓壞了臉色,他急忙跪在皇甫英明的身前磕了幾個頭,抱拳道:“皇上!臣在三日前便已經安排侍衛搜尋清城山各處,并未發現任何可疑人藏身在林子裏,微臣鬥膽懇求皇上寬限幾日,好讓微臣盡快找到傷害大皇子和四皇子的刺客!”
一向溫和的皇甫英明第一次在衆臣前吼自己的臣子,四周瞬間鴉雀無聲,臣子們紛紛垂下腦袋,不敢多言,生怕激怒了正在氣頭上的皇上。
這時,周太醫從營帳裏走出來,他對着皇上和兩位娘娘拱手道:“啓禀皇上、珍妃娘娘、麗妃娘娘,大皇子殿下外傷嚴重,幸好及時止了血,所幸無性命之憂,可四皇子不僅傷了筋骨,而且失血過多……恐怕……”
周太醫欲言又止,接下來的話他不敢再說。
周太醫的這番話宛如五雷轟頂,阿羅麗清的眼淚如破堤的洪水般湧出,她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聲:“邵宸!”
阿羅麗清跑進了營帳,望着床上雙目緊閉、面色慘白的皇甫邵宸,她傷心欲絕。
“邵宸!邵宸!”阿羅麗清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皇甫邵宸的名字,她蹲在床邊不停地搖晃着他的身子,可無論阿羅麗清如何哭喊,皇甫邵宸都毫無反應。
呼延珍也跟着進了帳子,聽到自己的皇兒無性命之憂,懸着的心終于落下,頓時也松了一口氣。
她坐在皇甫邵延的床邊輕輕握着他的手,順勢看了看一旁的皇甫邵宸,望着他死氣沉沉的模樣,呼延珍心中竊喜,她恨不得這個小砸碎立刻去見閻王!
站在營帳外的皇甫英明聽着阿羅麗清的哭喊聲,瞬間眼眶泛紅,他額上的青筋暴起,心中仿佛壓着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得他連喘氣都異常艱難。
“周太醫,邵宸可還有救治的辦法?”
周太醫答道:“回皇上,臣認爲要盡快回宮,用宮裏的靈丹妙藥醫治四皇子,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皇甫英明點了點頭,高聲道:“起駕回宮!”
冷風絕走上前,自告奮勇說道:“皇上,清城山到帝都城最快也要幾個時辰,若皇上不嫌棄臣的醫術,大可以把大皇子和四皇子帶到白虎堂醫治,從清城山到白虎堂,不到半個時辰。”
聽見冷風絕能救他的皇兒,皇甫英明想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好,擺駕前往白虎堂!”
語落,冷風絕嘴角輕勾,計謀得逞,接下來就是他在皇上面前立功的時候了。
“少白、弘毅、羽棠,本王随皇上和皇子們一同前往白虎堂,你們帶領侍衛留在清城山搜尋刺客的下落。”皇甫神武心想,此事疑點重重,兩位皇子皆被刺傷肩膀,若刺客真想殺他們,大可以一箭穿心。這刺客興許并不想要皇子的命,而隻是想讓他們受傷。
還有地上這具黑衣死屍,到底又是何人。
三大護法異口同聲道:“是!”
“等等。”冷風絕慵懶地聲音響起,他輕瞥皇甫神武一眼,随後又把視線落在了上官羽棠身上。
“木護法,大皇子受傷的時,你就在他的身邊,爲何你安然無恙,而大皇子卻身負重傷?”
此話一出,上官羽棠的心微微一顫,這冷風絕擺明了是要針對護國山莊,想必他定是會把自己救人不力一事拿來大做文章。
呼延珍聽聞此話,瞬間也火冒三丈,當時上官羽棠和邵延在一起,她怎麽不救人?
呼延珍氣勢洶洶地走出營帳,她怒目直逼上官羽棠,語氣咄咄逼人:“對啊,你當時怎麽不出手救人啊?該不會是你貪生怕死,臨陣脫逃了吧?”
呼延珍說話胡亂猜疑,似是笃定了上官羽棠臨陣脫逃。
皇甫弘毅冷冽的聲音響起:“珍妃娘娘,事發時你并不在場,又怎知羽棠棄皇子于不顧?”皇甫弘毅面無表情地看着呼延珍,他眼裏泛出的寒光令呼延珍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她不敢惹皇甫弘毅,隻好看向一旁,對徐福問道:“徐福,這到底怎麽回事?爲何邵延受傷了,你和木護法卻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