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羽棠一副阿谀讨好的态度讓陳北霄面露鄙夷之色,他松了手,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上官羽棠,眼前的人比他矮一個頭,身材嬌小,像個娘兒們。
他擡手撫上了上官羽棠的肩,隔着衣裳,發現她的肩柔軟如無骨,這小胳膊能做粗活?
上官羽棠心存疑惑,他捏着自己的肩做什麽?難道是想摸骨試探自己是不是“做工”的料?
陳北霄的手往下,放在了上官羽棠的腰上,上官羽棠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地拍開了他的手,她怒道:“喂,你幹嘛?男人摸男人的腰好似不合規矩吧?你該不會是斷袖吧?”
面對上官羽棠的靈魂三連問,陳北霄氣得臉色鐵青,他可是堂堂北陽城城主之子,豈能被人污蔑成斷袖?
“你才斷袖!”
陳北霄瞟了上官羽棠一眼,心中思索着,這小子比尋常男子身材矮小,也不知合不合要求。
罷了,還是把她帶去再說吧,畢竟成交一樁買賣可以賺五十兩銀子,有錢不賺是傻蛋!
“阿東!把這人帶到秦廣那兒!”
阿東俯首哈腰道:“是,少爺!”
樓下,一襲黑衣錦袍的皇甫弘毅正在悠悠喝茶,他此刻也喬裝了一番,面上貼了一張絡腮胡,右臉上貼了兩道刀疤,看上去面色兇煞。
皇甫弘毅冷眸微擡,發現上官羽棠被一個男子給領下了樓。
上官羽棠和皇甫弘毅二人眼神交彙,瞬間會意。
上官羽棠離開了清怡閣,跟着阿東左拐右拐地在街邊的巷子裏穿梭着,不知要去何地。
“阿東兄,你們少爺是要帶我去做什麽啊?該不會是……該不會是把我賣到宮裏當太監吧?”
上官羽棠故意這番說辭,也是想從阿東的嘴裏套出一些話來。
阿東答道:“南江碼頭招搬貨的苦力,若是在咱們少爺的賭坊賒了賬還不上的,就得去碼頭賣力幹活,先和你說啊,你是沒有工錢的,你每個月賺來的銀子都得還債!”
上官羽棠配合着點了點頭,看阿東一副神色自然的模樣倒不像在說假話。上官羽棠不禁猜測,難道陳北霄也不知道這些“苦力”到底是做什麽的?還真以爲他們隻是搬搬貨而已?
阿東帶着上官羽棠七拐八拐地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條小巷子,終于來到了南江碼頭。江面上停泊了不少漁船和貨船。
前方的江岸邊停靠着一艘貨船,一個赤着胳膊的男人屹立在船頭,那副傲然挺立的姿态宛如一尊屹立不倒的石像。這男人的面上有幾道猙獰的刀疤,模樣兇神惡煞。
阿東把上官羽棠帶到了男人面前,說道:“秦爺,這是咱們少爺給您找的新貨。”
這面目猙獰的男人名叫秦廣,是這艘貨船上的監工。
秦廣犀利的雙眸直勾勾地盯着上官羽棠,他的眼珠子停止不動,定格在了上官羽棠身上。
上官羽棠泰然自若地與他對視着,他的瞳孔裏倒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片刻之後,他目露兇光,那渾濁的眼珠子瞥向一旁,看向了阿東。
“這貨色又瘦又弱,身無八兩肉,怎麽幹活?!啊?你們家少爺是想錢想瘋了盡給我找這些沒用的東西?!”
秦廣情緒激動,說話時唾沫橫飛,對陳北霄給他送來的貨色相當不滿。
阿東被秦廣怼得啞口無言,隻要在陳北霄的賭坊裏輸了銀子又欠錢不還的男人,無論高矮胖瘦都被他送到了秦廣這兒。
可秦廣要求頗高,他隻收強壯高大的男人,就連阿東也想不明白,秦廣收的是搬貨工又不是招收侍衛,要求這麽高做甚?
上官羽棠生怕被秦廣趕走,急忙說道:“哎……哎……秦爺,别看我身材不如你們高大,可我的勁兒絕對不小!”
秦廣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他蔑視着比自己矮一個頭的上官羽棠,随手一指:“去,把那東西扛過來!”
上官羽棠順眼望去,秦廣指的是一袋水泥,上官羽棠搓了搓雙手,她走到水泥袋旁,輕輕運氣,雙手聚集了内力,不出幾分力便把那一袋水泥給抱了起來。
上官羽棠輕松自如地抱起了這一袋百斤重的水泥,這讓秦廣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小子雖身材嬌小,但體力倒不差。
“好,上船吧!”秦廣随意揮了揮手,示意上官羽棠上船。
上官羽棠放下了水泥袋,喜出望外地走上了船。船艙裏很寬闊,裏邊兒有十一個大漢,有的人坐在地上閉目養神,有的人則在摳腳挖鼻。
秦廣上了船,他身後跟着兩個随從,其中一個大漢和秦廣一樣面目猙獰。而另一個男人面容冷峻,面頰旁留着的絡腮胡給他的臉添了幾分張狂的野性。
上官羽棠的視線落在了絡腮胡男人身上,很好,皇甫弘毅也成功混上了船。
一盞茶時間後,貨船啓航。
秦廣犀利的眼眸掃過了這些大漢,道:“隻要你們好好做工,我們老闆是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你們隻要聽從吩咐、老實幹活,每個月的月銀不會低于十兩銀子!”
大漢們不禁蠢蠢欲動,十兩銀子啊,搬個貨這麽賺錢嗎?
其中一個大漢質疑道:“咱們做的都是粗活,也就是搬搬貨而已,一個月能賺十兩銀子嗎?”
秦廣瞥了他一眼,道:“隻要你們乖乖聽話,好好幹活,一個月二十兩都不成問題!”
秦廣揮了揮手,站在他身後的皇甫弘毅和另一個随從拿來了兩桶黑乎乎的藥,他們把藥呈在了碗裏,一共十二碗。
木桶裏洋溢着一股青草的氣味,這青草味兒裏夾帶着些許西瓜味,味道倒是好聞,可上官羽棠心知這是藥的味道。
這藥沒有毒,但可以讓人昏睡五個時辰,看來,秦廣是不想讓他們記住沿途的路線。
“這是特制的香草西瓜汁,你們喝了之後先休息一夜,明個兒再幹活!”秦廣話音一落,便讓皇甫弘毅和随從把這些藥分發給大漢們。
皇甫弘毅把藥一碗一碗地遞給了那些大漢,當他走到了上官羽棠面前時,指尖微微一動,一粒細小如米的藥丸落入了藥碗裏。
這是解毒丹,放在藥裏能解了藥的藥性,就算上官羽棠喝了這藥也不會昏睡。
半柱香時間後,她周圍那些服了藥的大漢紛紛昏倒在地,上官羽棠也裝暈躺在了一旁。
秦廣對皇甫弘毅和另外四個随從說道:“待會兒把這些人先帶到鬼王山洞,給他們喂下天陰蟲蠱後再拿去試藥,這兩個月來咱們損失了十多個死士,其中兩個還失蹤了,這些人可不能再出岔子,不然門主怪罪下來,我們誰都擔當不起。”
“是!”随從們答道。
鬼王山?皇甫弘毅眉頭一蹙,從南江走根本走不到鬼王山,他們所說的“鬼王山”肯定另有其地。而秦廣口中的“門主”又是何人?若是冷風絕,他應該稱呼爲“堂主”,這門主……難道是玄武門門主?!
還有方才秦廣所說的“試藥”又爲何意?種種謎團萦繞其中,恐怕也隻有到了“鬼王山”才能查明真相。
秦廣回頭瞥見了皇甫弘毅,他身上穿的是随從的衣裳,可他的臉好面生,秦廣不曾記得自己還有這麽一個手下。
秦廣冷目如冰,他審視着皇甫弘毅,眼底充斥着疑色,沉聲問:“怎麽之前沒見過你?”
皇甫弘毅微微擡眼,這眼底的殺氣讓秦廣不寒而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隻聽皇甫弘毅鎮定自若地答道:“無名小卒,不足挂齒。”
秦廣微微一怔,眼前的人雖其貌不揚,可骨子裏透露出的殺意令人想退避三分,而他不卑不亢的答話更是讓秦廣出乎意料,心想,這随從到底從哪兒來的?
正當秦廣想刨根問底時,船尾走進了一個大漢,那大漢對秦廣拱了拱手,道:“秦爺,舒窈姑娘正在鬼王山候着咱們。”
秦廣眼睛一眯,道:“哦?”他先是驚訝,随後又想通了:“也是,如煙死了,總得來一個人接替她的位置。”
……
夜晚
李神龍左手抱着幾匹絲綢棉布,右手提着一箱胭脂水粉,走在山道上氣喘籲籲。東方艾左手空空如也,右手空空如也,走在山道上輕松自如。
李神龍噘着嘴,忍不住嘟囔一句:“再也不陪你們女人逛街了!人傻錢多買買買,買了還不肯拿!”
東方艾擡起小手不慌不忙地在李神龍的手臂上一掐:“喂!男人陪女人逛街,有讓女人拿東西的道理嗎?”
李神龍心底直叫委屈,不僅要給這刁蠻郡主做苦力,還得被她掐,哎……誰讓人家救了自己呢?老老實實的聽她差遣就當是報恩了吧!
“踢踏踢踏”一陣馬蹄聲從二人身後傳來,馬蹄聲離他們越來越近,馳騁的駿馬好似沒發現前方有人,直沖沖地向他們疾馳而來。
“小心!”李神龍扔下了手中的東西,把東方艾往路邊一推。
“噗!”那馬兒踩踏着地上的泥,李神龍的衣裳上瞬間被濺了一層泥。
東方艾大驚失色,若不是李神龍推了她一把,她肯定得變成馬兒的蹄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