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格斯家内，諾娃伊看上去比曾經見面的時候要憔悴不少。

沒有了之前少女般的笑容，發束斜紮着搭在肩上，讓王楚覺得看上去像是個少婦的模樣，在莉雅絲将艾恩臨終時交給她的匕首拿出來之後忍不住還是哭了出來。

“這……這原本是留給哥哥的。”諾娃伊緊緊抱着那把匕首，在她身邊兩個幼小的弟弟也低下頭去。

這兩人叫什麽王楚都沒記住，因爲是庶出一生能達到最高的位置大概就是現在了吧，還這麽小就已經人生巅峰了，難怪兩人看起來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對于亨利的事……很抱歉！”莉雅絲和露西娅也坐在對面，和王楚兩人并排。

關于亨利·路西菲格斯那可就是完全沒有任何消息了，王楚對這位長子的印象不多，就見過幾次，雨季到來之後被派往南部就再也沒回來過，比起至少在南部見過一面的艾恩來說他的兒子更凄慘。

遺言都沒有留下來。

“這不是你的錯，莉雅絲。我還要謝謝你，至少将它帶了回來……還有卡姆，也謝謝你，荒野的那些事我都聽說了。”諾娃伊轉頭看向自己，語氣中依舊有些哽咽。

王楚不知道能說些什麽，所以幹脆也就不回答了。

在進來的時候他千叮萬囑安溫娜在這裏不要亂說話，再看看現在的她很安分，很平日裏那個‘好奇寶寶’完全不像。

精靈并不是不會死，隻不過那時一個更漫長的過程，取決于那位精靈的實力，安溫娜活了四百年或許都沒有見過哪個精靈死去，年紀最大的長者雖然年邁到沒法離開地下，隻能依靠古樹的滋養而活着，但依然健在。

她見過最多的就是森林裏動物的死亡，有時候一覺醒來當初還跟自己玩耍的動物就已經死了，來跟自己說話的甚至是它們的子孫後代。

安溫娜大概是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經曆，所以坐在這裏的時候都是沉默的。

“如果以後有什麽問題，我們都可以幫忙的，别忘了我們是一家人。”莉雅絲說道。

“嗯。”

諾娃伊重重的點點頭，身邊那頭大獅子無事的睡在地闆上，大概是見到自己進來的緣故，有意識的避讓了很遠。

王楚記得當初還跟它打過一次，如今等級差距這麽大，可能見到了自己感到害怕吧，雖然裝作是在睡覺，然而能感覺到視線一直在盯住自己，隻要稍微動一下，它就會動一下。

一種随時想跑的感覺。

諾娃伊原本是讓幾人留下來吃飯的，可是莉雅絲看着她狀态不好就以軍部還有事情的借口準備離開了。

沒有過多的挽留，隻是站在門口微笑着向幾人道别。

“諾娃伊還是挺堅強的。”馬車上露西娅看着背後的房子說道。

第一次來的時候見到如此氣派的住宅那簡直是人生的目标，而現在看起來它更像是一處花園的牢籠，能夠将人困在裏面。

“如果換做我是諾娃伊的話，都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怎麽辦。”

兩個女孩都沉默了沒說話，這種事情隻能慢慢的等待自然好起來。

時間總會慢慢撫平很多創傷的。

…………………………

在帝都的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

每天莉雅絲兩人都是忙于軍部的工作，自從當上了統帥之後王楚覺得莉雅絲比之前的時候還要忙了，每天跟自己對話的次數越來越少，有時候有事情想不明白會多問幾句，王楚會以自己的理解然後讓安溫娜說出來；而有時太累了，整天都是瑣事時，晚上回家就道一句晚安就睡下了。

和露西娅兩人都是如此，看得出管理着這麽龐大帝國各地方的軍部報告确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曼索爾元帥幾乎每個月都會抽一天時間過來這邊，講講最近帝國的一些事情，大的小的都有，一方面是爲了工作，一方面也是關心一下屬下的生活。

但是從言談舉止中王楚還是看出了這位元帥已經不像當初那麽一心想要栽培莉雅絲，如今莉雅絲的道路完全是按照另外一條路發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想。

至于王楚則像是個閑散人士一樣，每天就帶着安溫娜到處浪。

要說帝都裏的美食和景點還真不少，估計沒有個一年半載的兩人都走不完，其中還去了幾次大教堂裏。

因爲本尼迪塔斯做爲一方勢力的龍頭每天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就讓一位年輕的高階牧師帶着自己去圖書館，在大教堂裏叫做‘聖殿’，據說這女丫頭還是一個聖殿的管理員，讀過這裏所有的典籍。

由她來介紹是最合适不過的。

隻是……王楚覺得女孩每次在介紹的時候都好像有些害怕的樣子，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的，經常會看到她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一下，說話總是先吸一口氣。

自己見過這樣的反應，通常那些不太與人交流的人，見到陌生人都會是這樣。

在軍部裏每個月都會有地方上的士兵因爲各種原因過來，見到莉雅絲的時候反應跟這女孩也差不多。

從她的描述中王楚漸漸明白了一些關于午夜之子的消息……

時間就這樣在消磨中過去了好幾個月。

安溫娜已經能夠在夜晚安靜下來，并且在最近幾天會向自己說夜晚會有一段時間意識很模糊的，好像真得能睡着了。

王楚當然高興的，花費了這麽長時間的經曆總算開始慢慢改變了安溫娜的習慣。

隻是她還沒夢到翡翠夢境那就說明并沒有真正進入夢鄉，在努力一下，總算看到一點兒成果了。

說道翡翠夢境，王楚最近幾個月依然沒有等到古麗安娜出現，大概是她還沒有進入吧，不知道現在她在森林的另一頭幹什麽……

安溫娜走到自己身邊突然間激動的喊出聲。

“大導師，你快看。外面下雪了！”

王楚轉頭看看船外，真的有細小的雪粒落在窗戶上，還真的下雪了。

又到了下雪的季節，也就是說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