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深沒想到一向懂事的林婉會因爲自己腳上這點傷變得如此失态,眉頭便皺了起來,一種不悅的情緒籠上心頭。
不過當他的目光掃過林婉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裏,葉深的眉頭便重新舒展開來。
在處理腳上的傷口之前,葉深便已經喝過了次藥,原本因爲發燒而顯得有些綿軟的身子也有了力氣,便不由自主地往林婉身邊挪了挪,當然也隻挪了那麽一尺左右便停他下來。
兩人之間少了這一尺距離,葉深隻需伸手便能輕輕地握住林婉的手。
“我知道婉婉心疼,可是這種時候随時會有緊急公務,實在不是留在後院養傷的時候,我得去公事房裏坐着。我隻是去前衙坐陣,哪裏都不去!”葉深盡量将語速放緩也讓自己顯得更溫和些,說完還在傾身在林婉的小手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
林婉的手微微縮了縮,抿了抿嘴沒有說話,顯然對葉深的“哪裏都不去”是不太相信的。
不過此刻的林婉已經很快地從失态的情緒中冷靜了下來,爲自己剛才的失态覺得有些難堪,可是剛才那一瞬間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會兒隻能微垂着頭裝鹌鹑了。
葉深看了林婉一眼,又在林婉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爲了安林婉的心,葉深便将這幾日南竹縣各片區的情況徐徐道來。
首先便是東林村片區。
雖說高坡村被泥石困成了孤島,但是有林二林十往高坡村送糧送藥甚至還送了個大夫進去,又有趙黑牛鎮着,被圍困在高坡村的近千鄉親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今日剛剛雨過天晴,暫時還無法清理高坡村往外的道路,不過東林鎮方面已經做好了預案,隻要條件允許便會進行清障,隻要挖通高坡村對外的道路便可解圍。
當然接下來那幾個被泥石流掩埋的村莊的重建便是重中之重,便需要縣衙做出适當的安排。
楊柳鎮在赤水河在破堤洪澇之後,便不再受河水倒灌之苦,可是那些曾經因河水倒灌進水的民居卻還需要進行統計和探查。
不能再住的堅決不能再讓人搬進去,怎麽也不能讓百姓躲過了洪水,最後喪命在洪水之後的房屋倒塌。
石榴村片區的村莊雖說被淹的不多,可是在破開的赤水河堤沒有恢複之前,轉移出來的百姓卻不能回去,這便得有人做好百姓的思想工作。
說到破堤洩洪,林婉便多問了一句:“石榴村片區的村莊真的基本保留下來了?”
葉深便将這幾日查看的結果告訴林婉。
“不知道那個窟窿到底通向何方,夫君你說洩入窟窿的河水會不會直接去了渝州?”林婉一直很擔心這個問題。
雖說稽康沒能頂得住壓力,最終破堤洩洪的壓力還是落在南竹,壓在葉深身上,可是既然南竹接下了洩洪保渝州的任務,自然不希望洩下的河水沖進渝州城所在的那片不大的平原。
“林大一直讓人關注着渝州附近的情況,并沒發現有大量的水湧向渝州城,就邊附近的縣鎮也沒有發現出現大量的水。”葉深輕輕拍了拍林婉的手接着道:“有這樣一個猜測,那個窟窿隻怕連着大河。”
林婉驚訝地看向葉深,這個可能她還真沒想過,大河離南竹注說也有上百裏。
不過既然赤水河洩下的洪水經過那個窟窿沒有沖向山外的那個小平原,那麽還真便是這樣的可能呢!
“現在隻看赤水河水小了之後的情況了,希望這次破堤洩洪能給南竹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林婉輕輕歎了口氣道。
葉深十分決定點了點頭道:“一定會有的收獲的!你是沒見過洩洪前的赤水河,那水混得真像是泥漿水,這樣的水帶來的泥一定不會少,待水全部下去,即便收獲不到預期中的上千上百的良田,也能讓南竹多些可耕種的田地。”
在接到知府衙門在南竹縣境内破堤洩洪的文書之後,葉深便召集大家進行了一番細緻的探查和分析才選定了破堤洩洪點。
原因既有石榴村片區的村莊建房的地勢都比較高,更重要的便是因爲石榴村附近那座山的山腳處那個深不可測的大窟窿。
雖說誰也不知道這個大窟窿到底通往何處,能不能及時容下赤水河洩下的巨量洪水,但是在必須在南竹破堤洩洪的情況下,就算最終窟窿容不下那麽多的洪水,也選不出比這裏更合适的洩洪點,更何況還有這個窟窿能夠容下破堤洩下的巨量洪水之後可能給石榴村片區給南竹帶來大片可耕種土地的這個誘人的大餅呢!
爲了盡最大可能留下灌水帶來的泥土,在破堤洩洪之前的那幾日裏,林大帶着人冒着瓢潑大雨頂着山體滑坡的危險,硬是用大石塊小石塊築起了一道擋截的堤壩。
雖說破堤之後沖洩而下的洪水破壞力巨大,窟窿前的那道擋截的堤壩依然發揮了作用。
按葉深的話來說,洩洪帶來的泥土量還是相當巨大的,從目前可看到的情況來看,利用這次破堤洩洪的機會在石榴村片區爲南竹造出一片可耕種的土地并不是沒有可能。
“葡萄園沒被掩,但是葡萄枝倒地嚴重。酒坊有些損失,不過損失不大。齊俊着急得不行,想早些去葡萄園收拾,我沒答應。”說完洩洪的情況,葉深便想到了在石榴村片區的葡萄園和正在建設中的酒坊,默默地看了林婉一眼道。
林婉看了葉深一眼,很快便明白葉深爲什麽反對齊俊去葡萄園。
赤水河還在往石榴村片區洩洪,在這種情況下即便石榴村片區的村莊基本完好,爲了鄉親們的安全,依然不可能讓大家各自回家,齊俊自然也不可能淩駕于縣衙的規定之上。
對于葉深的反對,林婉很能理解,相信齊俊也能理解。
最後葉深便提了提寒山鎮的事,寒山鎮是葉深負責的片區,葉深自然要往寒山鎮去看看。
事實上葉深也是這樣做的。
在破堤洩洪之前,葉深曾經抽空去過一次寒山鎮。
連日大雨山路難行,葉深本以爲會看到一個混亂的寒山鎮,畢竟其他片區或多或少都出現了問題,連縣城的楊柳鎮都亂得成了一團,可是讓葉深深感意外的是,這個同樣在沐浴地瓢潑大雨下下又處于深山中的寒山鎮片區經受住了大雨的考驗,雖說也有些地方出現了山體倒塌的情況,可是整個片區的情況不知要比比其他片區好多少。
這趟寒山鎮之行,讓葉深安心了許多,也讓他能夠安心坐陣赤水河邊指揮破堤洩洪事宜。
“我暫時不會往寒山鎮去,不過總得安排個人去關心關心。婉婉,你真的隻是去公事房坐陣而已。之前是因爲發燒身子有些發軟才會讓大寶父子扶着我回來。現在用了藥,燒退已經下去了,不信你摸摸。”葉深一邊說着一邊便牽着林婉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雖說葉深的燒産愛美有完全退下去,可是額頭上的感覺的确已經不那麽燙了,林婉還能說什麽,隻能輕輕地歎了口氣示意司琴替葉深将腳底的傷包起來,又讓絲竹将戚振興父子喊來,讓兩人小心扶着葉深去前衙,并一再叮囑戚大寶多盯着葉深,盡量别讓葉深下地走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