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羅氏應該是聽到了外面丫鬟向林婉林媛問安的聲音,當林婉與林媛進屋的時候,見到的羅氏已是滿笑容,隻是神色間略帶着些許驚訝,轉而便嗔了林媛一眼。
不是請安的時辰,林婉很少往正房來。
這些日子林婉忙着繡她的嫁衣,更是難得往正房來。
可見一定是林媛散學直接回了繡樓,打擾到了林婉,才會在這個時辰過來。
羅氏拉着兩女兒在自己身旁坐下,一邊溫柔地替林媛整理被風吹亂的額前散發一邊輕聲嗔道:“不是讓你散學歸府先來娘這裏,今日怎麽又回繡樓打擾你三姐去了?”
“娘,我……”林媛開口隻說了這麽幾個字,便被林婉打斷:“母親莫怪媛兒,剛才婉婉覺得有些乏便出來溜達,正巧遇到媛兒散學歸來,便一同過來母親這裏坐坐。”
林婉的話若是放在一般母女身上沒有任何問題,可是放在她們母女身上卻略有些違和,不過既然林婉願意過來陪自己坐坐說說話,羅氏心裏還是極爲願意,也覺得很是舒坦,便不再責備林媛,那點違和感也就不算什麽了。
“你那嫁衣的繡活也不剩多少了,繡得乏了就該歇歇,莫要爲了趕工傷了眼睛。”羅氏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拍了拍林婉的手道。
林婉垂眸看了眼羅氏拍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雖說很想将手移開,卻也因爲感覺到羅氏此刻對自己的慈母心,便忍住了将手拿開的念頭。
“嗯,明日應該能收尾完工。”林嫁一邊說一邊側頭擡眸看向羅氏。
這一看還真是讓她有所發現,羅氏的确像是哭過,她的眼圈微微有些發紅。
林婉的目光移向桌上攤着的那十幾頁紙,心裏不由猜測羅氏落淚的原因。
林媛自是也發現了桌上那十幾頁紙,不由便趴在桌上看了起來,片刻之後擡頭看着羅氏問道:“娘,三姐的嫁妝清理好?”
羅氏伸手理了理桌上的紙,稍頓片刻便将這十來頁紙遞給林婉:“雖說這還不是正式的嫁妝清單,不過府裏替婉姐兒準備的嫁妝基本上都在這裏。婉姐兒看看還需要再添些什麽,告訴娘……”
雖說林婉剛才隻是掃了一眼,卻也猜出這紙上寫得便是羅氏帶着兩兒媳整理出來的嫁妝。
她沒想到會有那麽多,十來頁紙上寫得密密麻麻,這得花多少銀子啊!
待她粗粗浏覽,心裏便隻能用震驚二字來表達了。
這些東西已經完全不能用錢來加以衡量。
她不是天真無知的小姑娘,以爲有錢便能買到一切。
這嫁妝裏面的許多東西,在如今的市面上有價無市,就算震南侯有權有勢又有錢,也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需要用心積累。
林媛見林婉盯着某些頁紙半晌沒有翻頁,心裏難免好奇,便順着林婉的目光看過去,卻見那紙上寫着楠木珠子一串,自然更加好奇。
這些日子她跟在羅氏身邊的時間比較多,卻因爲要去書院讀書,當然不能看全府裏爲林婉準備的嫁妝,卻也知道林婉的嫁妝極爲豐厚,當然也見過一些老祖母準備的嫁妝,卻沒見過什麽楠木珠串,便好奇地指了指紙上寫的楠木珠串問羅氏道:“娘,一串楠木珠子也能當嫁妝?”
羅氏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林媛的腦門:“楠木珠串怎麽就不能當嫁妝了?你們可别小看了這串楠木珠串,這可是婉姐兒出生,你們祖母是特地去大正國寺求來的,由當時的方丈大師親自開的光,意義非同一般!”
“是祖母親自去大正國寺求來的啊!”林媛默默地坐了回去,臉上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林婉看了林媛一眼,卻無從安慰。
她與林媛雖是親姐妹,卻因爲出生和生長的環境不同,便各有各有遺憾。
“這也太多了,不合适!”林婉終于翻看完了這十來頁紙,眉頭便緊緊皺了起來。
羅氏略有些驚訝地看向林婉,她還真有些以爲自己聽錯了呢,林婉居然嫌嫁妝太豐厚!
在羅氏看來,隻有嫌嫁妝少的,怎麽也不可能會有人嫌嫁妝太豐厚。
林婉是真心的嗎?
雖然羅氏也覺得林婉的嫁妝有些過于豐厚,卻因爲這些嫁妝大多是蔡氏準備的,自是不好提出異議。
當然這些日子面對蔡氏爲林婉準備的這許多東西,羅氏是越整理越覺得慚愧,當然也隻有埋頭整理的份,便也沒去想過林婉的這份嫁妝會不會超過林妍的嫁妝。
再說當年林妍出嫁的時候,羅氏人在薊州,并沒有親眼見過林妍的嫁妝。
不過以她對唐氏的了解,林妍的嫁妝應該也是極爲豐厚的。
林妍是震南侯府長房唯一的嫡女,就算不是蔡氏一手帶大的,蔡氏應該也不會虧待林妍。
在羅氏看來蔡氏雖說不是很注重規矩,可是大面上的規矩卻也不會亂,既然蔡氏能給林婉準備如此豐厚的嫁妝,羅氏想當然地便以爲蔡氏給林妍嫁妝定是比林婉的要豐厚。
“多嗎?不多呀!媛兒還想與爹爹好好談談,讓爹爹将他書房裏挂的那兩幅畫也給三姐當嫁妝呢!”聽了林婉的話,林媛也是一臉驚訝,鼓着張小臉看向林婉說道。
“媛兒可千萬莫與你爹提書房那兩幅畫,那可是你爹的命根子!”雖說羅氏心裏可着勁兒在猜測林婉的意思,卻還是将林媛的話給聽了進去,見林媛居然将心思打到了林文博書房的那兩幅畫上,忙開口說道。
“爹爹的命根子?哼,爹爹的命根子可真多!以前說過媛兒是爹爹的命根子,自從小安安出生,小安安便成了爹爹的命根子,待念姐兒出生,爹爹的命根子便又成了念姐兒!”林媛不以爲然地說道。
雖說林媛的說得很是不以爲然,林婉卻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伸手輕輕捏了捏林媛鼓鼓的小臉搖頭笑道:“咱們媛兒這是吃小安安和念姐兒的醋了呢!待會父親回來,定得讓父親知道,這命根子哪裏能這般變來變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