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仲秋節因爲宮裏舉辦大宴,加之陳氏身子也沒有完全康複,幾家便沒有與往年一樣約在香滿樓觀燈。
不過宮宴再大與年輕人并沒有太大的關系,就算是入了官場已有三年的林鴻飛也沒到參加這種宮宴的品級,故而年輕一輩依然與往年一樣相約去太平大街觀燈。
因爲安惠娟正懷着孩子而且正是孕期反應也大,林鴻飛原先并不打算出門,隻想留在府裏陪伴安惠娟。
隻是小安安得知姑姑叔叔甚至隻比他大兩歲的林烨都要外出看花燈,自是吵着門着也要一起去看燈。
小安安正是最爲好動的年齡,别看平日裏很聽林婉的話,可是在今日這樣的熱鬧場合,林婉卻是不敢帶着去趕太平大街的熱鬧。
眼看相約的時辰臨近,小安安緊緊抱住林婉的腿就是不放,把大家逗得哭笑不得,最後還是羅氏發了話,林鴻飛隻得微微有些着惱地抱起耍無賴的小安安,輕輕拍了拍小安安肥實的小屁股,一臉抱歉地與含笑看着大家的安惠娟說了句話,這才随着兄弟姐妹一同去太平大街趕熱鬧。
雖說這次沒有長輩一起觀燈,不過爲了方便大家有個落腳處,還是在香滿樓的三樓留了個位置不錯的雅間。
因爲小安安的緣故,震南侯府兄弟姐妹們到達香滿樓的時候,葉家三兄弟、毛豔霞姐弟還有毛英俊夫婦都已經坐在雅間等了他們好一會了,少不得一番起哄,葉湛甚至起哄着要罰酒。
香滿樓是震南侯府二房名下的産業,最不缺的就是酒。
林婉睨了眼聲音最大的葉湛,又看了眼正一臉興奮地跟着葉湛起哄的毛豔霞,笑盈盈地說道:“湛二哥真要罰我二哥的酒倒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先接過照看小安安的任務。”
聽說要全程照顧小安安,葉湛頓時蔫了,毛豔霞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慫了。
别看小安安在人前總是一臉的乖巧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調皮好動,更知道萬般無奈是個人來瘋,今日太平大街上熙熙攘攘地都是人,小安安早已經有些按捺不住蠢蠢欲動了。
除了林鴻飛這個當爹的,誰能彈壓得住這小子?
再說,今日長輩們都不在,他們還想着脫離大部隊單獨行動呢。
若是帶上小安安,他們還怎麽單獨行動?
不過葉湛就算入了官場,還是那個有點蔫兒壞的人,這不,不能喝酒那便以茶代酒,硬是逼着震南侯府的兄弟們都陪着林鴻飛喝了滿滿一杯茶。
隻是讓大家喝茶,林婉自不會阻擋,正好出來前的家宴上大家都吃得有些油膩,喝杯茶正好解解膩。
一番哄鬧之後,也就到了華燈齊放的時辰,林烨和小安安興奮地趴在窗台上拍手歡呼。
林烨已經快六歲了,倒是對這樣的花燈齊放的場景有些記憶,小安安卻還不到能記憶長久的年齡,便是看過不久便忘,待下一次再看,便又是全新的感覺,自然也比任何人都要興奮。
上燈之後的太平大街更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盡管特别留的這個雅間觀燈的視線極佳,依然無法阻止小安安要去大街上實地遊玩的決心。
當然想要去街上近距離觀燈遊玩的也不僅僅隻有小安安,那邊被林鴻軒緊盯着的林烨也已經躍躍欲試了。
林鴻軒自己的孩子還小,自然不可能跟着出來。
原本林鴻軒是趁着這難得的機會陪陪妻子,不料唐氏卻将林烨塞給了他。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每逢佳節,林文傑和林鴻運這對父子不是留在西山大營便是在城裏巡邏,林鴻運自然無法顧及林烨。
好在林烨比小安安沉穩,加之如今也有六歲了,比小安安更懂事,自然也更好帶。
大家紛紛往外走,林婉卻端坐不動,葉深雖說随着大家站了起來,看到林婉沒動,自然也沒有跟大家往外走,意思很明顯,林婉在哪裏他便在哪裏。
“婉婉,你不去街上猜謎嗎?”已經走到門前的林婧終于發現林婉沒有跟上來,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依然端坐着的林婉有些驚訝地問道。
林婉搖了搖頭:“年年觀燈猜謎,花燈總是那麽幾種花樣,連燈謎都沒什麽變化,實在覺得有些無趣。街上熙來攘往人擠人,倒不如安靜地坐在這裏看燈。”
林婧對着林婉翻了個白眼,下巴意有所指地對着葉深擡了擡,轉向拉着身邊的林姝一邊往外走,一邊吐槽林婉:“咱們三姐的想法總是如此與衆不同,真雅人也!咱們還是趕緊離這個雅人遠些!去大街上看咱們的熱鬧,當咱們的俗人。”
已經被急切的小安安拉着出了雅間的林鴻飛回頭看了林婉一眼并沒有說什麽,便彎腰抱起了小安安,随大家下樓而去,隻是轉身下樓前投向葉深的那一眼中卻充滿了警告之意。
很快雅間裏就隻剩下林婉和葉深二人,連今日跟着他們出門的丫鬟、小厮也被兩人轟出去讓他們也去看燈。
不過春草卻堅持守在雅間外,她不能讓自家姑娘有被人說嘴的機會。
就算知道林婉向來内斂含蓄又穩重,可是在葉深心裏的林婉依然是個小姑娘,哪有小姑娘不喜歡去街上看燈的,便含笑看着林婉道:“婉婉真不打算去街上逛逛?”
林婉點頭,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椅子示意葉深坐下:“哥哥也不是不知道,婉婉雖也愛熱鬧,卻并不喜歡人擠人的那種感覺。再說靜坐窗前觀燈自有一番妙趣。從這裏往遠處看,太平大街尤如一條長龍盤踞在京城。哥哥不妨閉上眼睛,靜聽窗外的人聲,應該會有更多感觸。”
随着林婉的聲音,葉深或極目往窗外張望,或閉眼靜聽外面的熱鬧,果然有不同的感悟。
隻是在葉深看來這樣的感悟,不該出現的小小年紀的林婉身上。
若他不是兩世爲人,在現在的這個年齡隻怕難有現在的感悟,那麽林婉小小年紀又爲何會有這樣的感悟呢?
葉深早在幾年前便已經對林婉進行過自以爲不動聲色的試探,早已确定林婉并非與自己一樣的兩世爲人。
于是便順理成章地将發生在林婉身上的所有不合常理的狀況,都歸結于林婉幼時的經曆,心裏便對林婉有了更多的憐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