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屋裏的畫還真有不少,有精心的畫作,也用随意勾的簡筆畫和素描,甚至還有林媛的塗鴉,分門别類用小箱子裝着。
“這是七妹妹的塗鴉?”林鴻飛拿起某個箱子裏的畫作,翻來覆去地研究了好一會也沒研究出到底畫的是什麽,待他又看了幾張,大緻明白這些畫的主人,不過還是擡頭看向林婉求證。
林婉笑着點頭,指着林鴻飛手上拿着的那張塗鴉道:“那是媛兒畫的小鴨。”
小鴨?看着紙上那一坨用黃色顔料,林鴻飛忍不住笑了出來。
若不是林婉點明,誰能知道這畫的是什麽,不過林媛是個三四歲的孩子,對她還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這又畫的是什麽?”林鴻飛拿起另外一張畫紙,這張畫至少能看出畫的是幾個人,不由心裏不由一動便問道。
林婉的眼睛裏似乎閃過什麽,隻見她垂了垂眸,再擡頭時又是那個淡笑的小姑娘:“媛兒說,這是母親帶着她在花園裏撲蝶,這是父親在旁邊吟詩……”
想起這畫的來曆,林婉的心裏還真有些五味雜陳。
林婉記得很清楚,這是林婉腳傷之前的事。
那日林婉帶着林媛去竹軒,正好看到休沐在家的林鴻飛正抱着小安安,與安惠娟說着話。
應該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勾起了林媛一些美好的回憶,從竹軒回青雲居之後,林媛便畫了這幅畫。
如果沒有林媛自己親口解釋,林婉也無法從中知道林媛畫的是什麽。
聽了林媛的解說,林婉的心裏是極爲震撼的。
即便她對林媛照顧得再周全,林媛的心裏依然是有缺失的!
但是羅氏回歸的條件卻不能有變化,林婉在歎了口氣之後,也隻能更盡心地照顧林媛。
當然壓在心底的某些想法也日漸成熟。
正好後來便傷了腳,也有了更多的時候讓她與林媛相處,與林媛嬉戲,給林媛作畫,如今正好可以借林鴻飛的手,将這件事落到實處。
讓林婉覺得意外的是,林鴻飛居然有與自己一樣的想法。
當林鴻飛說出想從林婉的這些畫以及林媛的塗鴉作中挑選幾張給羅氏送去,林婉的心裏是驚喜的,這比起由她想法子送去薊州給羅氏應該更合适。
不過林婉在回答林鴻飛的這個提議之前,還是片刻的沉默,爾後擡頭靜靜地看着林鴻飛:“二哥這個提議不錯,那便分别挑幾張送去吧。媛兒的這些塗鴉最好由二哥或四哥進行标注,讓母親能知道其中的意思。”
林鴻飛将這個提議說出口的時候,心裏是有些忐忑的,林婉那短暫的沉默甚至讓覺得自己這個提議是不是有些過分。
讓林鴻飛沒想到的是,短暫的沉默之後,林婉不但沒有表示反對,還有比自己更貼心的提議,不由爲之前自己對林婉的某些評價而覺得愧疚。
“謝謝三妹!”林鴻飛輕輕摸了摸林婉的頭。
林婉微微側了側頭,嗔了林鴻飛一眼,爾後垂眸道:“二哥這個謝,婉婉不敢當!母親也是婉婉的母親。”
“對對對,母親也是婉婉的母親,二哥錯了!來,咱們一起來挑挑,看看送哪幾張給母親更合适!”林鴻飛覺得自己開心得似要飛起來了。
雖說林鴻飛對羅氏也沒有多少感情,但是自從經曆了安惠娟生産,對母親這個詞便有了更深的感觸,也更希望林婉與羅氏之間能有轉機。
羅氏再不好,到底給了他們生命。
當然也是因爲羅氏這兩年在薊州的表現的确還算不錯。
也許是真的有所反思,這兩年在薊州的羅氏,除了吃齋念佛,便是給家中兒女做針線,當然也包括林婉。
雖說送到京城的針線,他們兄妹幾個未必能穿,卻也軟化了林鴻飛的心。
也正是如此,在看過林婉的畫作之後,便生出了往薊州送畫的想法。
兄妹倆從中挑出了二十六幅畫,除了六幅是林媛的塗鴉,其他的都是林婉的畫作。
林媛的塗鴉便由林鴻飛親自執筆細細标注了每幅畫的來由和含義,其中便有那幅一家三口的塗鴉。
林婉的畫作幾乎每幅畫中都有林媛,有林媛獨自一人嬉戲玩耍的,也有林文博抱着林媛舉高高的,還有林文博站在花園裏看着林鴻宇給林媛戴花的,更有林媛一眼羨慕地看着安惠娟抱着小安安的畫。
雖說林婉對羅氏沒感情,也不覺得羅氏收到這些畫之後會對自己有所改觀,也沒有對羅氏有什麽大的期許,隻希望羅氏看了這些畫能有所感觸,不要再出什麽蛾子。
林鴻飛抱着挑出來的畫沒有直接回竹軒,而是先去了趟慈安苑。
蔡氏看了林婉的畫,也是贊歎不已:“沒想到咱們婉婉還有這樣一手!待婉婉的傷好些,非得讓婉婉也幫我畫一幅人像。”
“祖母,看看這是誰?”林鴻飛從袖袋裏又拿出一幅畫卷,笑嘻嘻地将畫打開。
“老夫人快看,這畫得不正是您與老侯爺嘛!”站在蔡氏身後的喬嬷嬷也是個眼尖的,一眼便看清了畫中的那兩個花白頭發的老人,興奮地喊了起來。
“真像啊,就像真人一樣!”蔡氏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簡直是愛不釋手。
當林鴻飛說出自己的打算,蔡氏默默地看着攤在桌上的畫卷,沉默良久才幽幽歎了口氣:“你母親雖說很多事情上都是個拎不清的,可她到底也沒釀成大錯,你們兄妹幾個要如何孝敬她都是該當的。
隻是規矩就是規矩,當初說好了接她回來的條件卻是不能變的。
宇哥兒也一直在努力,雖說沒有天賦不如你,有你和老二幫着,下屆會試中榜也不是不可能。既然婉姐兒沒意見,那便将這些畫随着往薊州去的仲秋節禮一并送去。
婉婉應該不隻畫了媛姐兒吧,你也别小氣,多放幾張小安安的畫在裏面,也讓你母親看看小孫子,記得自己也是當祖母的人了。
我啊,不敢抱太大的希望,隻希望你母親看到這些畫有所觸動也有所安慰。”
林鴻飛的确不舍得将小安安的畫像送出去,他想将這些畫給小安安留着,此刻被蔡氏這麽一說,隻能勉爲其難地從中又挑了兩張給羅氏送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