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正德一目一行,很快就看完了信,臉上的神色好看了些,放下信的同時說道:“父親信裏說了。”
“那段家如約送來了聘禮,月兒的婚期已經定下,就在今年六月份,咱們也可以放心了。”
于氏目光閃了下:“聘禮這麽早就送來了?都有什麽東西?”
葉正德在炕上坐下,想着白天衙門裏的事兒,心不在焉的回道:“娘信裏沒提,估計和城裏其他人家的差不多吧。”
于氏蹙了下眉,她怎麽覺得娘有事瞞着他們呢?
想到這裏,她挪到丈夫身後,一邊伸手給他捏着肩膀,嘴上一邊試探性的說道:“夫君,要說月丫頭嫁人這也是大事兒。”
“你之前不也查到了嗎,這段家可不是普通人家,家裏做着生意,可不缺銀子。”
“我覺得咱們還是回去一趟,看看他們送來的聘禮都有啥,也能知道這段家到底有沒有誠意呐?”
葉正德聞言神色微動,于氏這話倒是提醒他了,若是這段家送來的聘禮能值些銀子還是算了。
到底也是自己的女兒,他先自己想想辦法,實在不行了再說。
“這你不用管了,娘信裏都說了,段家挺重視月兒”
桃花村新宅裏,一大清早,邢氏就忙活起來,一家子吃過早飯,她就和丈夫各自拿着東西出了門,分頭行動起來。
既然兩個兒子今年還想在學堂讀書,那這束脩和給先生的禮物,還是早些送過去的好。
葉正明拎着兩竹籃,帶着兩個兒子往原先的穆宅走去,至于邢氏,則是帶着錢,往張村正家去了。
老宅這邊,趙氏吃過早飯,不等馬氏收拾桌上的碗筷,就指揮起她來:“老大媳婦,去,把我櫃子裏放着的精米倒兩斤出來。”
“還有那紅糖,用油紙也包些,對了,再把我前陣子攢下的雞蛋都拿過來!”
吩咐完馬氏,趙氏扭頭看向小兒子,神色立刻變得慈愛起來:“娘一會兒去你張伯家一趟,把你的束脩給送去,你跟着你父親,去見見新先生。”
葉正星瞥了屋裏的侄子一眼,臉上的笑很燦爛:“好的娘!”
葉文昊看着那邊的祖母,和四叔親親愛愛,卻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問也不問一聲,抿抿唇,突然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
大步就走出了屋子,連身後母親的問詢聲都沒回答,就跑出了院子。
“大郎,大郎,你這是往哪兒去啊?”
馬氏追了幾步卻沒追上,看着兒子遠去的背影,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孩子,唉,怎麽就這麽不讓我省心呢?”
大郎這邊,他直到跑出了村子,心頭憋着的一口氣,才稍稍舒坦了些,可站在村口,他扭頭看了看左右,卻突然茫然了。
“我要往哪兒去?”
他站了一會兒,腦海中想起之前在鎮上聽到的消息,眼中突然又有了神采,再不遲疑,腳步飛快的向前走去。
一個多時辰後,他走進了棗林鎮,沒有猶豫,徑直就往一個方向走去。
他之前來小鎮的次數不少,雖不清楚這鍾家的具體位置,可卻也知道,鎮上的富貴人家,基本都是住在同一條街上。
到了地方,葉文昊順着青石闆鋪就的街道,一路走過去,等他看到位于街尾處,那座足有三四進之大的宅子時,立刻就知道自己找到了地方。
沒敢湊在正門,他走到側門對面的牆角,站在哪兒,看着面前的大宅子,發起呆來。
好一會兒過去,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突又變得沮喪起來,低垂着頭,轉身似是準備離開這裏。
卻聽一聲“吱呀”的開門聲響起,他猛的扭頭看去。
就見一名丫鬟打扮,年約十五六歲的女人走了出來,沖他舉了舉手上拿着的碗。
揚着下巴說道:“喂,那邊的小子,可是餓了?給你幾個包子,别在這兒守着了,得了東西就離開吧。”
葉文昊心頭剛升起的一絲欣喜,轉眼消散無蹤,漲紅着臉,張嘴就想反駁什麽。
可瞧見丫鬟身後的那道身影,到了嘴邊的話,立刻就變成了:“我我不要!”
“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我是知恥之人!”
話落,他飛快的轉身,跑離了這裏。
門口的丫鬟眼中閃過一抹不解:“不是來要吃的?那他剛剛站在這兒這麽久做什麽?還廉者不受來之食?”
哼哼,他這是欺負我沒讀過書嗎?
站在她身後的少女,看着和丫鬟的年齡相當,但容貌明顯要出色不少。
聞言走上前說道:“是廉者不受嗟來之食,這位郎君倒是個有氣節的,阿蘿,定是你剛剛的言語,傷了那位郎君。”
丫鬟鼓了鼓臉頰,拒不承認這點:“娘子,您剛剛也瞧見了,我哪有呀?”
少女笑着搖了搖頭,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沖她吩咐道:“把碗放回去,随我出去轉轉。”
“好的呢!”丫鬟一聽這話,眼睛就亮了,随手把碗交給院裏的一名小厮,就又回了少女身邊。
看着她問道:“娘子,您今日想去哪兒?”
“就在這鎮上轉轉吧,前幾日那家飯館的清炒豆芽,滋味還不錯,我們再去嘗嘗”
今日和少年的相見,對少女來說,不過是個小插曲,并沒被她放在心上,可對葉文昊來說,也是如此嗎?
另一邊的桃花村,臨近午時,新宅内院上空,突然又響起了“呼啦啦”的翅膀扇動聲。
“咕咕!”“咕咕!”
西廂房中忙着制作脂粉的葉蓁,手上的動作一頓。
稍稍規整了下面前的東西,她站起身向屋外走去,依舊是和往常一般的操作,先給鴿子喂了食,這才取下它腳上的小竹筒。
先前在竈房忙着做飯的邢氏,聽到了動靜走了過來:“蓁兒,快看看周郎君是咋回的。”
顯然還惦記着給穆少年送吃食這事兒。
葉蓁打開竹筒,取出紙條看了起來,幾息後,她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娘,周郎君在信裏說了,他知道先生在京兆的一處住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