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奉淩汐與龍依在街道上掠行,她現在的速度已經能跟上龍依的速度了。
兩人在夜色中猶如身姿輕盈的夜鷹,讓人難以撲捉到蹤迹。
龍依護在奉淩汐身邊,一開始她看到奉淩汐竟然能與她的速度不落分毫,不由得有些驚訝。
不由暗自感慨,姑娘總說自己武功是弱項,她卻知道姑娘隻不過讓塗幀頤的指點一段時日而已,竟然已經能做到内力收放自如了。
這還是弱項!
那她們這些打小就勤學苦練,日日打熬才有如今的成績,豈不是弱雞了……
龍依爲自己的弱雞傷感,她望望天,淚目,然後歎息一聲,決定說點什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想了想,把自己調查出來的信息補充一下。
“姑娘,奉淩羽現在所涉産業有茶樓,酒樓,香坊,花樓以及賭坊等行業。
細數起來,不包括從我們手中轉過去的那些空置商鋪,她就差不多有三十多家了。
其中花樓和賭坊是最賺錢的營生,茶樓和酒樓是收集消息的地方,香坊和與各府後宅夫人打好關系的最好方式。
項目不多,但是卻商鋪卻不少。
但是屬下想不出的是,奉淩羽一開始去哪裏謀得第一筆銀子去置下這麽多産業。”
經過調查,龍依發現奉淩羽的那些商鋪幾乎都是這兩年内一鼓作氣開起來的,可是她來安國侯府的時間也不短了。
安國侯府什麽狀況,她自然心底有數,說沒落,可不單單是指權上,其中也包括錢,她覺得安國侯府,若是姑娘不接手安國侯府的庶務,很可能再過兩年,想要維持府内的開支,恐怕隻能變賣産業來維持了。
奉淩汐的性子極好,平時也不藏私,比如發現瑞杏對制感興趣後,她便傾囊相授,并且讓瑞杏去喜香逢香坊,現在龍依表示出疑惑後,她也會極有耐心地掰開了揉碎了給龍依分析。
奉淩汐放慢了速度,稍微思忖之後,便舉例說道:“奉淩羽一開始也是沒有銀錢的,但是她倒是膽大心細。
之前你不是去京郊探查那個莊子嗎?她在京郊的莊子裏收羅人才,聘請先生培訓出各行各業的出色的人,這是第一步。
第二步,她會選擇和别人合作,比如像沁香香坊一樣,奉淩羽選擇的是皇室宗親晏樂荷,她們一起置下的香坊。
這樣的話,即使别競争對手想要整掉她的商鋪,也要掂量一番了。
這叫借雞生蛋,幾乎所有商鋪都這樣來的,也算人才了。
可惜……”
可惜什麽,龍依蓦然想打破姑娘讓蒲生去做卧底是爲了了解的奉淩羽的賬面流水。
想到這裏,龍依震驚地擡起頭,看向奉淩汐,難道姑娘那麽早就算到這一步了嗎?
随即龍依忍不住啧了一聲,大約知道今晚姑娘要去做什麽了。
兩人的談話結束之時,奉淩汐和龍依已經來到了一座三進的府邸前。
奉淩汐擡頭看了一眼府邸門頭上的匾額“嚴府”。
她微微勾了勾唇,帶着龍依縱身躍進了府内。
兩人身手了得,加上嚴府中的護院都不算高手,龍依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指了指上房主卧的方向,兩人
無聲掠去,在暗夜中猶如鬼魅,一晃而過,就算值夜的下人看到,也不過覺得可能自己眼花了而已。
一炷香之後,龍依帶着奉淩汐來到了嚴府上房主卧的房頂,她動作娴熟的把一塊瓦片掀開,然後探頭觀察了會主卧内的情況。
看清楚守夜丫鬟和婆子的位置後,龍依壓低嗓音,小聲地對奉淩汐道:“姑娘在這裏等等,屬下下去看看。”
等奉淩汐點頭後,龍依纖細的腰身一折, 幾個無聲的跟鬥人便如一直狸貓一樣沿着房檐攀下。
龍依掀開的瓦片還沒有封上,奉淩汐可以從掀開的瓦縫中看到屋内的情景。
隻見龍依悄無聲息的,像一個影子一樣溜進了屋内,屋内打扇的嬷嬷依舊還在打扇,坐在小闆凳上的 兩個丫鬟依舊毫無反應地在忙着手中的繡活。
龍玖驟然閃身到兩個做繡活的丫鬟身後,手刀朝丫鬟的脖頸後砍去,兩個丫鬟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砰”地一聲,歪倒在地了。
兩個丫鬟倒地的動靜,終于引起了坐在床沿打扇的嬷嬷注意,當她看到乍然出現在屋内,身着夜行衣的龍依後,頓時吓得要放聲尖叫起來。
不過龍依的行動要比打扇嬷嬷快得多,她順手把掉落在地上,猶如扇面大小的繡棚朝那打扇嬷嬷擲去。
扇面大的繡棚淩空烏拉拉地飛掠,帶着淩厲的罡風,在打扇嬷嬷将要驚呼之際“咚”地一下,迎着打扇嬷嬷的門面,敲在了額頭上。
打扇嬷嬷再想大喊出聲,但是隻覺得腦袋被繡棚砸中後,便開始一陣陣嗡嗡亂鳴,好像腦子裏一下子塞進去了十好幾百隻蜜蜂,随即,她眼一翻,徹底暈過去。
不過屋内的動靜終于把床上剛才還在呼呼大睡的晏樂荷驚醒。
她因爲太肥胖,所以特别容易出汗,現在被不速之客龍依這麽驚一下,頓時汗如雨下,片刻之後,才頂着一張胖得圓潤的白臉,哆嗦着嗓音問。
“你,你,你是誰?怎麽進進我的房間的。”
龍依不答,而是擡頭看向正蹲在房頂的奉淩汐。
晏樂荷發現龍依的異樣後,也順着龍依的視線看去,隻見她的屋頂透着一束月光,緊接着月光一暗,一個面容清麗的人臉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内,然後她和那人的視線對上了。
蓦然,那人笑了。
笑容清甜,雙腮有兩個淺淺的酒窩,格外好看。
晏樂荷一臉懵,刹那間忘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應該是馬上放聲大喊,把不遠處的護院們都喊來,然後抓住這兩個不速之客。
她怔怔地看着奉淩汐親和的笑顔,困惑而又警惕地問:“你是誰?好像有點眼熟,還有你們把我的人怎麽樣了?”
奉淩汐看晏樂荷不過轉瞬便鎮定自若了,忍不住驚訝了一下,她把瓦片複位,然後躍了房頂,進了屋。
等她進了屋後走到晏樂荷面前,看到晏樂荷薄毯上的手正不安地攪動着薄毯,才知道晏樂荷不是不緊張,而是強怕自己鎮定呐。
晏樂荷很胖,所以她的床也做得比普通人要寬出一倍,奉淩汐的目光停留在晏樂荷的手背上。
她因爲胖的緣故,每當晏樂荷的手掌平展開,手背的指關節處便會出現一個又一個深神的肉坑。
奉淩汐微微蹙蹙了眉,她作爲半個醫者, 打心底裏覺得過于肥胖對身體是有傷害的。
晏樂荷察覺到奉淩汐打量的目光後,有些自卑地把手往薄毯下縮了縮,臉上露出色厲内荏之色,狠狠說道:“本夫人勸你們趕緊離開,不然等到府中護衛們察覺到,你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嚴夫人。”奉淩汐開口。
在晏樂荷警惕的神情中,緩緩說道:“冒昧前來,打暈了你的下人很抱歉,但是今夜前來,是想找你做個交易,因爲相談的事情不宜讓别人知道。”
晏樂荷對什麽交易不交易根本不感興趣,她聽到奉淩汐說她的丫鬟婆子隻是暈過去而已,頓時松了一口氣。
之前晏樂荷之所以沒有喊人是看奉淩汐有點面善,并且覺得奉淩汐笑起來一點也不像壞人,反倒讓她感到挺親和的感覺。
所以一時間忘了喊人而已。
現在晏樂荷見奉淩汐和龍依這兩個不速之客在她的呵斥下還不打算走,頓時有些惱了。
那知,正在此時,奉淩汐開口,不疾不徐地說道:“嚴夫人,若是我能讓你的體重減下來如常人一樣呢?”
她的話讓晏樂荷心底的火氣瞬間熄了,整張因爲肥胖,似乎變得擁擠的五官透着不可思議的神情。
雙目灼灼,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張合不上的櫻唇。
不過,下一瞬,晏樂荷眼底的光黯淡了下來。
她嘟囔道:“宮裏的太醫都說辦法,你能有什麽辦法,我是什麽辦法都試過了,喝水都胖, 你别逗我了。”
“太醫辦不到的事情,别人也不一定不能辦到。”奉淩汐看着晏樂荷認真地說。
看到奉淩汐如此堅持,晏樂荷咬咬唇,也有些不甘心地思忖道:反正辦法已經試過千百次了,大不了更胖幾斤而已,怕什麽。
“好,你說說看,不過醜話擺在前,你說了我也不一定能應你。”
奉淩汐嘴角勾了勾:“可以,那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
又講故事?
一說講故事晏樂荷終于認出了奉淩汐,她們原來在青陽路上遇到過,正是面前這人說要講故事,然後她才知道他夫君竟然在侯府偷偷調戲丫鬟,想要偷吃!!
想起奉淩汐的晏樂荷面色頓時又不好了。
她有些擔心這一次又跑來講故事的奉六會講出 什麽讓她“發瘋”的事情來。
晏樂荷有些憂心,又有些抗拒,今日嚴世康又不在家了,嚴世康說幾個同僚辦了詩會,要很晚才能回來。
之前他也這樣無數次過,回來之後沒有見她便匆匆去洗漱,但是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但是她卻一直自欺欺人地不想去細想。
晏樂荷心底深深自卑着, 成親這麽久了,嚴世康都沒有碰她,但是這種事情根本不能說出去啊,她想發火。
别人都說她潑,但是正是因爲太自卑,潑隻是自己的保護殼而已。
每次她問晏世康爲什麽不碰她,嚴世康都說先培養感情,他們是要天長地久的,不在乎一時……
晏樂荷的唇漸漸白了起來,并且微微的抖,不敢再細想。
奉淩汐歎息一聲,心底有些不忍戳破事情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