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對方這麽多人,晏衍的神情微微沉了沉,他捏了捏奉六的手低聲道:“人太多了,你的身體還虛着,動不得武,我不知道能不能護得住你,一會你朝宮門的方向跑回去,隻要進了宮就暫時安全了。”
晏衍這決定卻是要留下來替奉六把刺客都攔下來的打算了。
“我不走。”奉淩汐抿了抿唇,神情倔強,她清楚明白,若繼續背靠着車廂還能抵擋會,可能等來援軍,若是她跑起來了,晏衍再拼命幫她阻攔刺客,刺客們定然會察覺到抓到她就能制住晏衍,這會讓晏衍很被動,她不想看到他受傷。
晏衍還想再勸,驟然兩個黑刺客攻了上來,他隻好先應對兩個氣勢洶洶的黑衣刺客再說。
可是一個又一個刺客湧上來,而且這些刺客刺殺的功夫強得可怕,行刺的角度劍劍刁鑽無比,完全是不取了晏衍一條命不罷休的架勢,甚至有人用上傷換傷的兇猛打發,看得奉淩汐心驚。
眼看晏衍的壓力越來越大了,卻依舊牢牢地護在她面前,這讓奉淩汐揪心。
她知道,這樣下去不是長遠的辦法。
驟然一股若有若無的香逸來,奉淩汐在滿是血腥味的空氣中用力聳動了兩下鼻翼,撲捉空氣中那淺淡得近乎于無的香味。
這香氣讓她熟悉、
這是……香味讓奉淩汐的心一動,喃喃道:“這是宮中方!”
宮中方,絕迹于前朝,一味密香,在時間流逝中被人遺忘。
但是對古香方沉迷的奉淩汐在一言子師父那裏得到半張香方後便想着有空還原出這讓人迷醉的古香。
當她查了許多資料一步步實驗,不知失敗了多少次後終于成功了。
隻是這味香與前朝的宮中香又有了一些變化,更加的淡雅如蘭,讓人沉醉,隻是,這味香卻被一個人霸占了。
因爲之前答應白蘇要給他制具有一味獨一無二的香丸,恰好在宮中香成香之際被尋來讨債的白蘇看到,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上了這味宮中香。
并且,白蘇搬出約定,把這味香據爲己有了。
此時再聞到宮中香,奉淩汐不由有些愕然,她疑惑地扯了扯身旁晏衍的衣擺,在晏衍擊退兩個黑衣刺客後快速說道。
“我嗅到了宮中方香味,這味香在前朝盛行,我查了好多資料才還原出來的,在月餘前制成,其中一錢馬牙硝特别難尋,我現在想跟你說的是,這味香是給白蘇定制的。”
晏衍擰眉,所以,奉六這話的意思是……白蘇現在正離他們不遠?
于是,晏衍笑了。
他看向正圍攻過來的黑衣刺客,這些刺客的武功路數不同,想必是來自不同的組織,而白蘇的燼盟殺手名聲響亮,定然是被雇主雇傭了。
他猜測,被雇傭的白蘇帶人來了之後才發現雇主讓他們刺殺的人是他,所以才幹脆躲在不遠處不敢冒頭。
“很好,白蘇是吧?”晏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抹冷笑正好被躲在陰暗處的燼盟殺手們,包括燼盟主子白蘇看
個正着。
不知爲何,燼盟的殺手們皆感到後脊背發涼。
有一人不由小聲嘀咕:“沒有想到這次刺殺的目标是晏世子,真是坑死人了。”
十幾個蒙面的燼盟殺手們齊齊點頭,可不是坑人嗎?
“尊主,現在怎麽辦?”一個燼盟殺手轉頭朝正一臉郁悶的白蘇請教道。
白蘇一臉苦悶,沒看到他都不敢冒頭嗎?能怎麽辦?
“要不我們殺出去,反正都是黑衣,晏世子定然不知道我們朝他出手。”一個殺手得意洋洋的出謀劃策。
白蘇聽罷則狠狠地瞪了這個不靠譜的屬下一眼,陰恻恻地問道:“那是本尊的師兄,所謂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這是要砍斷本尊的手嗎?”
被冷眼盯着的屬下慌忙把頭搖得如撥浪鼓,嘿嘿幹笑着解釋。
“咱們又不是真的要殺晏世子,就是爲了方便一會一哄而散的跑路嘛,外面那幫殺手雖然什麽路數都有,但是若論刺殺,還屬咱們燼盟爲最,咱們不幫忙他們想要短時間内殺了晏世子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隻要拖到禁衛軍們趕來,咱們就可以離開了,若是總躲在此地,咱們等來的肯定是禁衛軍,到時候出不去,被禁衛軍圍住待晏世子認出我們來可怎麽辦?”
衆人聞言,心中一跳,确實不能被認出來。
井井有條的分析瞬間把燼盟衆人說服了,一緻覺得反正他們肯定不會出手,以其躲在這裏等禁衛軍來圍的時候尴尬還不如現在蒙面出去反正也不是真打,糊弄糊弄等禁衛軍趕來他們再一哄而散最好。
全票通過決議後,燼盟的人動了,白蘇也蒙上了他的俊顔,混在殺手中,一起悄悄地沖了出去。
當白蘇一出現在衆多黑衣人中,站在晏衍身後的奉六徒然眼睛一亮,對着宮中香濃郁的地方指了指,朝晏衍說道:“在哪裏。”
這一指讓正裝模作樣的白蘇驟然頭皮一發麻,心道不是吧,這奉六沒事往這邊指什麽指?
他看了看身上的黑衣,以及摸了摸臉上圍着的嚴密黑巾,放心了一些。
心道,真是自己吓自己,還好今天沒有穿那身漂亮的紅袍出來,現在與衆殺手一樣的黑衣,師兄肯定認不出他來。
“白蘇,你過來。”
蓦然,一道冷冷的玉石相擊般的嗓音響起。
白蘇僵了僵,他喃喃道:“幻覺幻覺。”不放心之餘連忙扯住一旁的燼盟屬下問:“這樣都能認出本尊?”
被扯住的燼盟屬下眨了眨眼,看着清一色隻露出一雙眼的尊主,肯定道:“絕對認不出的,要是尊主不說話,剛才屬下就要砍您了。”
屬下的肯定讓白蘇放了一半的心,他眯了眯眼看向亂成一團的黑衣刺客們,決定來一次妖娆的走位,他要混在那些刺客中,看師兄如何認得出來。
做下決定後白蘇運起内力,腳下生風,左突右閃,不一會就連他自己的燼盟屬下都在一大群的黑衣人中找不到他了。
可是還沒等白蘇得意,便又看到站在
師兄身後的奉六朝他所在的方向又指了指。
随即,晏衍淡淡地看向他,沉聲再問:“還不過來嗎?”
這語氣,是威脅了……
白蘇一臉真是見了鬼的樣子,雙肩耷拉下來,有氣無力地往晏衍的方向挪。
他知道,師兄定然是知道他了,第一次指出他的位置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是第二次呢?
最讓白蘇心力憔悴的是,他不知該如何與師兄解釋,他帶着人跟一大群殺手來圍剿師兄這事。
好不容易前段時間師兄對他的态度緩和了一些……
心裏苦的白蘇慢騰騰挪到晏衍身邊幹笑兩聲:“師兄,好巧啊。”
“呵,真巧。”晏衍涼涼的目光在白蘇的黑衣上掃了掃,問:“你來殺我的?”
“不不不,怎麽會呢?”白蘇氣惱地一腳将剛沖上來的一個黑衣殺手踹飛出去,這一腳看得刺手聯盟中人一陣懵,不是說好的刺殺嗎?這二傻子是誰?這麽近身了也不知道刺一刀,反倒幫上人家了?
晏衍微微勾唇,對白蘇這一腳很滿意,贊揚道:“不錯,剩下的人都交給你了,全都殺了吧,不留活口。”
白蘇怔了怔,見鬼一眼的瞪着晏衍,抗拒地喊:“不行!行有行規,若是我幫你把他們都殺了,那以後燼盟還要不要臉?還能不能在道上混了?”
晏衍冷哼,威脅道:“别人是不知道你老巢,你今日不幫忙,隻要我能脫身,以後你燼盟也不要混了。”
白蘇傻眼,他知道師兄向來言而有信……
看到白蘇不知如何是好了,晏衍總算發了次善心,給白蘇指了一條名路:“你若是擔心因爲你的反水讓燼盟的名聲在道上不好的話,隻要把這裏的黑衣刺客們都殺了,就沒有人能把今天這事傳出去了,不是嗎?”
這話讓白蘇心動,他想了想,說幹就幹。
白蘇蓦然擡高手臂朝混在黑衣刺客中的燼盟主屬下們做出指令對其餘黑衣刺客反殺開始,一個不留!
燼盟殺手們看到這個指示後愣了愣,然後很快接受了尊主已經帶着他們叛變的事實,在心中默默哀歎自己遇主不淑的同時,手中的刀劍開始砍向其餘的黑衣刺客們。
燼盟這一反殺太過出其不意,在衆黑衣刺客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有一小部分的刺客身隕。
大家都是黑衣人,反殺一開始,這種不知對面是敵是友的感覺瞬間把這些黑衣刺客們吓到了,紛紛各自爲營不敢輕舉妄動。
也不知是誰突然大吼一聲,刹那間,原本警惕得不敢随意動彈的殺手們都驚得舉起手中的刀劍砍向對面的人。
一時間,刺客們亂成一鍋粥。
混在刺客中的中年太監阿翔眼看情況不對,他狠狠地看了晏衍一眼,趁着衆人不注意,悄悄往邊緣退去,然後一閃身,遁走。
一直把整個戰局都收在眼底的晏衍看到阿翔悄悄離開後,他低聲對已經停下打鬥正站在一旁戒備的流雲道:“跟上去,看他去了哪裏?見了誰?說了什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