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裏?那些是什麽人?我怎麽會在這裏?’
無數問題索饒在奉淩汐的心底。
不過她肯定,那些正在争吵的人肯定不是好人!
她凝神靜靜聽着對方激烈的争吵聲,不敢大喘氣,擔心自己醒來的事會被那些人發現。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
她大約聽出了那些人的意思。
他們還在京城中,不過應該在……地下?而她好像被劫持了,另外晏衍不知道怎麽就收到了消息,現在正滿大街上都是他的人瘋了一般尋她呢。
晏衍的舉動這讓這些劫持她的人瞬間不敢冒頭了,隻好暫時龜縮在這裏。
……
奉淩汐一想到晏衍爲了尋她,幾乎封鎖了整個京城的街道,雖然這事看着簡單,但是可以想象需要付出怎樣的心力才行,并且晏衍可能還會承受朝中很多人的彈劾。
想到這裏,奉淩汐心情就格外複雜。
隻是現在最首要的事情是确定身上的傷怎麽樣了,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原本與哥哥說好等他出考場要去接他的。
奉淩汐在心底歎息,可她知道嚴峻處境容不得她長籲短歎,她還要想辦法自救呢。
穩住心神的奉淩汐悄悄用手探查心口處的傷,結果卻發現傷口已經被人處理過了,上了藥,并止住了血,這讓她大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詫異不已。
暗道這些劫匪待她還蠻重視的,看情形,起碼暫時是不想讓她死掉,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思給她治傷了,要知道她身上的傷想要控制住,需要的藥可必須是好藥才行。
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的奉淩汐放下心來繼續裝暈,想再聽聽這些劫匪會說些什麽,看能不能得到一些與她有利的信息。
果然,這一聽還真的讓她聽到了一些事。
劫匪們反複說到一個詞無憂洞。
奉淩汐是知道無憂洞的。
不過無憂洞這麽優雅動聽的名字它卻還有另一個“雅号”,隻是,這個雅号就不那麽好聽了,光聽名字便能讓人生出回避三分的心來。
鬼樊樓!
鬼樊樓是京城中,絕對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是最危險和最陰暗的角落,它在城中分布極廣,是一道道挖得又深又密,最陰暗的溝渠。
這些陰溝多藏匿着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
若是外鄉人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暫時找不到落腳之地時,常會被劫掠到這無憂洞中謀财害命。
而女子若是誤入其中,更是會慘遭拐騙,然後被賣入妓院中,再也難見天日。
所以,鬼樊樓已經成爲了罪大惡極之人的逍遙窟和大本營了。
奉淩汐聽着,大約猜到現在他們所處這地方隻是一處荒僻的溝渠中,而劫匪們要把她這個“貨物”帶回無憂洞中交給一個叫做姬先生的人。
奉淩汐不知道這個姬先生是誰,不過姬姓的話,就不得不讓她多想一些,姬可是古老的姓氏,能姓姬的人都是有大背景之人,就好像她所在的素問門,早已不涉世,但是名聲還留在江湖中,威懾力十足。
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招惹了誰?
難道是奉淩羽?
不過隐隐的,奉淩汐又覺得這一出不太像師奉淩羽出手,若是奉淩羽對她能使這麽雷霆的手段,這些年也不會一點點磨她了。
特别是最近,她不斷試探着奉淩
羽,卻發現奉淩羽每次都怒到面部快要扭曲了,但是又生生忍住,蓦然,奉淩汐心思一動,猜想:難道劫掠她是奉淩羽身後那個神秘人的手筆?
是他們說的姬先生嗎?這姬先生要做什麽?
她突然對這個姬先生好奇起來,不過現在奉淩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現在就是案闆上的魚肉還是不見這個姬先生爲好。
“咚咚咚”一陣重甲步兵從頭頂上方走過的聲音傳來,塵土被踏步而過的震動聲大力震下,紛紛揚揚,落了奉淩汐一臉。
奉淩汐不敢閃躲,怕弄出動靜被劫匪知道,卻倒黴的把一些粉塵吸進了鼻腔中,鼻腔受不住異物隻覺得一陣瘙癢。
“阿嚏!”
奉淩汐實在忍不住了,打了一個噴嚏。
這一聲響亮的阿嚏聲卻把正全神貫注留巡邏兵情況的六個劫匪吓了一大跳。
爲首的劫匪最先反應過來,他抖着手,指着已經自覺坐起來了的奉淩汐驚駭地問:“你,你,你什麽時候醒的?你都聽到了什麽?”
奉淩汐沉吟一會,覺得她要是一直坐在這裏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何不如哄着劫匪把她出去,然後再想辦法?
“咳”奉淩汐幹咳一聲後,看着劫匪們笑了,答:“該聽的我都聽到了。”
這話讓劫匪們的臉全都變了色,紛紛看向他們的老大,七嘴八舌壓着嗓音問:“怎麽辦?她都聽到了?我們剛才說了姬先生啊,我們會沒命的呀。”
劫匪頭子目光閃爍,隻要能把奉淩汐交給姬先生就沒問題。
“其實……我可以幫你們出去的,嗯,帶你們避開巡邏隊的那種。”奉淩汐再次開口,當即把劫匪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不過,奉淩汐這話劫匪們是不相信的。
哪有肉票主動幫劫匪打掩護的?
劫匪頭子摸出一支火折子吹亮,微弱的光線照在臉上,兇狠的看向奉淩汐,警告道:“别跟我們耍花樣!”
奉淩汐不以爲意,笃定劫匪們不會殺她,于是,膽大的她臉上露出真誠到不能再真誠的神情,再次強調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不考慮考慮?”
劫匪們都納悶了,難道這奉六姑娘認真的?
不過不管是不是真的,奉淩汐給劫匪們抛出來的誘餌實在太誘人了,因爲他們被困在這裏足足有七八個時辰, 沒有水,也沒有食物,若是再繼續下去,等他們真的有機會沖出去也因爲沒有體力再戰,情況有可能會更糟糕。
不過該問清楚的劫匪頭子還是要問一問。
“那個,奉六姑娘,你爲何要幫我們?難道你就不怕我們事後會……”他把手掌并攏伸直在脖頸處慢慢斜切了一下,做出殺了你的手勢。
但他卻看到奉淩汐對他眨眨眼,一派天真的模樣說道。
“你們不會的啦,你們要是真想殺我早就殺了我了,對吧?還有,我呢,之前與晏世子鬧别扭,現在正躲着他呢,所以你們這是幫了我的大忙啊,正要借着你們的手讓我再躲幾天,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惹我生氣了!”
這是吵架了?怪不得不見晏世子找奉六了,還有若那兩個婢女不在奉六身邊,他們也逮不到機會把奉六劫持出來。
不過,奉六還真是個傻姑娘啊,竟然什麽都跟他們說,真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傻姑娘呢!
如此想後,衆劫匪把傻姑娘的人設往奉淩汐的身上一套,覺
得奉淩汐這個肉票能生出幫他們這些劫匪一把的理由也很合理了。
劫匪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同事露出了輕松的笑意,開始準備搏一搏了。
他們覺得就算真的到了上面被人發現了,有這位傻姑娘配合,他們手中挾持着人質還是有機會逃走的,等回到無憂洞中,外面那些官兵再想在四通八達的無憂洞裏把他們找出來,那就難咯!
心中大定的劫匪們一邊咨詢着奉淩汐給出的撤退路線,一邊仔細聽頭頂上時不時走過巡邏兵,計算巡邏兵前後隊伍間隔的時間,好做離開的打算。
而此時,天際即将破曉。
寬闊的正陽街道上,晏衍沉默地負手而立,等待巡邏隊和燼盟殺手們每隔半個時辰一次的搜尋回禀。
可當一隊又一隊的人回來,都沒有帶回消息,晏衍身上快要掩飾不住的暴戾氣息越來越濃郁,這讓趕回來回話的各分隊隊長以及燼盟殺手們都有種在刀光劍影中走上一遭的感覺,時刻把命繃緊,心驚膽戰……
這一夜,龍依和龍玖跟着燼盟殺手們趁着夜色不斷潛進各個府邸探查,但是現在天光即将大亮,她們不得不陸續退出,畢竟暗查各府這事若讓人知道,引起公憤主子和皇上也不好交代。
當龍依和龍玖心神不甯的回到晏衍身邊時,皆紅了眼跪在晏衍的面前,愧疚至極:“都怪屬下沒有看好奉六姑娘,請主子責罰。”
而此時,白蘇一身紅袍妖妖娆娆從遠處走來,忙了一晚上的他臉色有些疲色,心情不太好,忍不住嘴欠的說道:“都這麽久了,殺個人也不過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奉六估計早就死透透的了,我勸你就算了……”吧。
這個“吧”字還沒有被他吐出口,就徒然看到晏衍朝他門面砸過來的沙包拳,充滿殺氣。
白蘇吓得幾乎連頭發絲都快豎起來了,花容失色,動作沒有一絲美感地逃命,嘴裏則氣憤地直嚷嚷。
“你還真的舍得下手啊?你毀了我的容貌簡直比殺了我還要狠,師兄我要跟你恩斷義絕,哎呀!你還來?不帶這樣的!你再這樣我就不幫你尋人了!”
白蘇一邊逃竄,一邊感受晏衍追殺他時那毫不掩飾的殺氣,心中逐漸犯苦,他根本想不到師兄已經對奉六如此上心,這殺氣一看就真的是想要殺了他啊,他好像打不過師兄哇……
不就是說了一句喪氣話嗎?至于嗎!還有師兄忘了他是官嗎?又不是鬼樊樓那些惡徒,怎麽能如此心狠手辣!
咦?鬼樊樓?
白蘇心中蓦然一動,急忙轉過身,舉雙手求饒:“停停停,我覺得我知道奉六在哪。”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隻覺得一陣拳風拂面而來,把他如緞的秀發吹得張牙舞爪,然後那帶着殺氣的沙包拳堪堪停在了他的鼻尖上。
一滴冷汗從白蘇的額頭上悄然滑落,他後怕地捂着臉後退,剛才真是差一點啊,差一點他這張完美無暇的臉就要被毀了哇……
“說。”晏衍收了拳,冷冰冰地睨着白蘇。
這時候的晏衍仿若一把不再掩飾鋒芒的利劍,讓白蘇心底也有些毛毛的,白蘇幹笑一聲,小心地再挪開兩步,保證他的臉在安全的距離後才開口分析道。
“師兄,你看,我們差不多已經把京城都翻了一個個了,可依舊什麽也沒有找着,你說會不會在……鬼樊樓?是這樣的啊,前段時間我倒是聽到一些鬼樊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