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目瞪口呆地看着奉淩汐給蒲生指點該如何傳小道消息,她可以想象得出來,若明日京城中真的出現了一個關于汪老夫人與葛老太君在喜香逢香坊前,因争香而互毆之事發散出去,那喜香逢真的要出名了……
一旁默不作聲的龍依卻默默抽了一口涼氣,她的眼光要比洪氏的遠,這事明着看好像奉六姑娘在胡鬧一樣,但是此計若成,打響喜香逢名聲事小,更深的,完全可以攪混京中這一池水。
龍依不敢去想,奉六姑娘是不是想布什麽局?若真如此,那奉六姑娘的膽子是何其大,竟然什麽人都敢去算計。
不過若奉淩汐現在聽到龍依的心聲,定能啧啧兩聲,她剛醒來的時候,連晏大魔頭都敢算計,這些人和晏大魔頭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自從知道奉淩羽身後可能還有人在做局,她一刻都不敢放松,越發有着緊迫感了,總想給自己再多加一些籌碼才能活命。
……
自古以來謠言總比真相跑得快。
蒲生按照奉淩汐的要求對外放出汪老夫人與葛老太君在喜香逢香坊爲了一塊香餅打起來之事還沒過兩個時辰,就發酵了。
天剛蒙蒙亮,市集中,小巷裏,餐桌上,反正能空出嘴的地方,都有人問耳邊聽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爲了喜香逢的香餅,汪老夫人和葛老太君打起來了?”
“爲了喜香逢的香餅,汪老夫人把葛老太君撓出一個大花臉都破相了?”
“爲了喜香逢的香餅,葛老太君的下人把汪老夫人的衣裳扯破了,走光了?”
……
總之,五花八門的說辭中,人們肯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昨日汪老夫人肯定與葛老太君一定遇到了。
第二件事,這個喜香逢的香餅好神奇的樣子啊。
一夜之間,勾動人們好奇心的喜香逢出名了, 大家都想看看能讓京中貴婦人典範的汪老夫人與葛老太君瘋狂的香到底是什麽香。這時,之前領取過喜香逢免費絹花的人紛紛站出來感歎一句:喜香逢的香真的很神奇,頭不疼了,睡得好了,連心情都愉悅了,人也變美了。
就連路人都說喜香逢的香好,頓時,無論家中有沒有存貨的人都想去喜香逢溜達一圈了。
越來越多的人湧向喜香逢香坊。
當人們發現這裏的裝潢大氣又不失雅緻,完全不輸與對面那家沁香香坊後,對喜香逢就更滿意了些。
等到喜香逢的成品香一一展現在大家眼裏後,衆人才發覺,原來這些香餅可以做得那麽精緻,試過香的人不由覺得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契合自己氣質的香……
凡是進入喜香逢香坊的客人,沒有不購買一些的,就算之前那些隻打算過來看看熱鬧的人也不例外。
喜香逢的香一下子成了全京城最暢銷的搶手貨。
而與喜香逢香坊生意火爆相反的是對面的沁香香坊,生意寥寥無幾,與之前的喜香逢境況差不多。沁香香坊内,穿着一身慘綠長袍,長得尖嘴猴腮的錢有财正目光陰森森地從沁香香坊看向喜香逢香坊。
喜香逢
香坊内,今日蒲生去辦理戶帖,店裏隻有洪氏與夥計盯着。
洪氏這幾日都忙得連軸轉,但是她臉上的笑容從生意火爆開始就沒有落下過,便想着,這生意要是天天這麽好,那該多好啊!
正想着,門外突然進來幾個人男子,洪氏看着面生,招手讓店小二去招呼。
可誰知那幾人驟然啪地一聲,把一疊銀票拍在櫃台上,大聲道:“我們進貨。”
洪氏愣了愣,看了眼銀票,這一疊起碼有好幾千兩了,要買多少?
“快點,我們還有事要出遠門呢!等不及,我們買貨又不是不給銀錢!”其中一人不給洪氏多想,催促着。
洪氏看了眼桌上的銀票,覺得對方說的也沒錯,買貨給銀錢就行了,于是她問:“你們要買什麽?”
幾人相視一眼,留下一人在櫃台處與洪氏壓價,剩下人的開始在喜香逢裏掃貨。
“我們買這麽多東西是不是要給個折扣”留在櫃台那人與洪氏商量。
洪氏猶豫。
那人又說:“我們覺得你家的香很好,想運到别的地方去賣,若是我們能有多點利潤,以後再來你這進貨,我們的進貨量大,可是大客戶。”
洪氏有點心動,松口道:“你想拿多少貨?若是多的話我可以給你适當的壓一點。”
最後洪氏做主給打了九折,一行人進來得快,出去得也快,若不是洪氏看到手中一疊厚厚的銀票子和空了的貨架,她還以爲剛才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呢。
洪氏心情愉悅地把銀票收好,想着是要跟邵淩說說該多制些香了。
第二日,喜香逢很多産品因爲之前那幾人的掃貨,現在已經賣斷貨了,有一些慕名前來買香得人失望而歸,這讓洪氏有些後悔賣給那夥人的香太多了,導緻現在香都不夠賣的了,現在隻有馬上多制一些香出來才行。
不過洪氏也隻有等奉淩汐自己去商鋪才能把消息反饋給她。
奉淩汐最近很忙,一言子師傅現在開始教導她學針灸了,爲了練好下針,她把自己的左臂紮了無數個針眼,奉淩汐很放心地把香坊交給蒲生和洪氏,并且在生意開始火爆之後,她便放了手,隔幾天才會前去喜香逢看看。
今日奉淩汐剛好騰出一些時間前往喜香逢香坊。
本來她以爲的生意興隆在她來到青陽街後,卻看到喜香逢又恢複到門可羅雀的境況。
“這怎麽一回事?”奉淩汐快步走進喜香逢香坊内。
入眼處,到處是空蕩蕩的貨架,店鋪内隻有一個夥計正無聊地擦拭着櫃台,她蹙眉,問店鋪内的夥計:“洪掌櫃和蒲大掌櫃呢?”
夥計一看是大東家來了,連忙放下抹布,一溜煙跑到奉淩汐面前把這兩天喜香逢香坊内的境況重頭到尾說了一遍。
“大東家,是這樣的,洪掌櫃和蒲大掌櫃都出門尋香料原料去了。”
香料原料?店鋪裏不是還有不少嗎?
奉淩汐疑惑洪氏和蒲生爲什麽出去尋原料不與她說一聲,現在貨架上的産品都賣完了,怎麽不找她制香?除非……就算找她,也沒有原料可以來制香!
一想到這個可能,奉淩汐便加大步子朝那些裝着原料的袋子走去,當她抓起一把甘菊蕊的時候,一雙籠煙眉緊緊地蹙了起來,是潮的……
下一袋零陵香,黴了……
待奉淩汐把喜香逢裏所有的原料都翻找了一遍後,才發覺,原來所有的原料都壞掉了,爲什麽會這樣?
她臉色難看,這些原料她保存完好,就算放置都會放在木架上,禁止直接放在地方怕地上返潮對原料不好,可現在這些竟然全都壞了!
她深吸一口氣,沉聲問店夥計:“這幾天發生了什麽比較奇怪的事嗎?”
夥計想了想,把前幾天有人來掃貨的事情說了。
等奉淩汐聽完,第一感覺便是,這是個陷阱!
不過可惜,她知道得太晚了,奉淩汐緩緩眯上了眼,去想這設局之人的目的。
首先先賣斷對手的貨,然後再在對方的原料上做手腳,等對方沒有原料也沒有貨品的時候,這市場又可以重新洗牌了。
不對,還有這些原料,若對方去官府舉報,說喜香逢用的香料都是黴變的呢?
以後還有誰敢來喜香逢買香?
這麽多原料堆這裏,這一抓一個準啊!
好毒的心思。
“今天把喜香逢關張了,一會我去寫一張告示,你貼在門口。”奉淩汐當機立斷地對夥計下令。
夥計看奉淩汐嚴肅的神情,知道事情估計嚴重了,趕緊去把店鋪的門闆給裝上,隻能着奉淩汐寫好告示好出去張貼。
奉淩汐執着筆,思索一番,寫下:近日喜香逢店内的成品香供應不足,不得已改變經營模式,今後喜香逢香坊将會接受定制成品香業務,向大衆開業的時間分爲一旬一天,一天百盒成品香,售完爲止。
等夥計把告示張貼好後,洪氏與蒲生恰好回來,他們看到奉淩汐的時候愣了一下,頓時,洪氏臉上的神情越發愧疚了,她覺得當時她要是再小心一些,就不會遭到别人的算計了。
蒲生也有些怄火,在商上,還沒有人算計了他還能全身而退的。
奉淩汐不想看到蒲生和洪氏兩人各自懊惱自責的模樣,她指了一下已經廢掉的原料說道。
“我們先把這些清走,别被人誣陷了,過幾日,看哪家賣咱們家的香,就知道是誰算計咱們了,蒲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還有,我根本沒有想過我們的原料會從那些原料商家手中拿,我想讓你走一趟原産地。”
蒲生愣了愣,驟然明白奉淩汐心中的宏圖是什麽了,他的眼底一瞬間爆發出絢爛的光芒,然後鄭重地點頭,接着埋頭去搬動裝着原料的麻袋。
“叩叩叩”驟然,喜香逢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最緊張的要數夥計了, 他剛知道讓這些壞掉的原料放在店裏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現在隻要有一點響動,他便想到是官府的人來了。
就在大家猶豫要不要去開門的時候,隻見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從門縫處伸進門闩内,然後一點一點撬動門闩。
得,一看這偷偷摸摸的行徑,就知道不是官府的人,但是,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