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會客廳中招待客人的谷夫人不然看到一個仆從匆匆忙忙地前來回禀:“夫人,淮南世子妃前來拜訪夫人,此刻正在二門外候着呢。”
“你說誰?”谷夫人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内容。
“淮南世子妃。”仆從重複了一遍。
谷夫人聽後怔怔出神,她根本想不到有一天奉淩汐會登門拜訪。
并且今天還是奉淩汐回門的日子,她這時候就登門拜訪到底是爲了何事?
以前他還想仗着晏衍姨母的身份拿捏奉淩汐,甚至想把養女谷熙妍嫁給晏衍做平妻。
但是上回确實被奉淩汐強硬的手段給鎮住了,到底不敢再鬧到奉淩汐面前。
她隻盼着晏衍能回來給她做主,隻是之前晏衍回京之後,對他的态度卻是冷冷淡淡的。
這讓她想告狀,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後晏衍離京,到出事,一切都那麽突然。
等到奉淩汐嫁入淮南王府,沒了晏衍,奉淩汐又不是好惹的,她便覺得以後隻要她不搭理奉淩汐,奉淩汐也不會上杆子來找她的。
沒了晏衍,他們相當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也沒有幹系了。
誰想今天會聽到奉淩汐上門的消息?
谷夫人想說不見的,但是,恰好今天府中有别家夫人來做客。
京中誰人不知晏衍對他這個姨母的孝順?
現在晏衍剛出事。
奉淩汐作爲未亡人上門,她若當着衆夫人的面把奉淩汐拒之門外,恐怕不出半日,京城中關于她有多勢利眼,多刻薄的消息就會傳出去了。
谷夫人向來愛惜羽毛,哪裏能受得了别人對她指指點點的?
“既然來了,就領她過來見見吧!”谷夫人壓下心底的不悅,在心裏狠狠地咒罵奉淩汐沒有眼力見,晏衍死都死了,她與她是什麽關系?還上門來!真是不要臉!
奉淩汐很快被帶到谷夫人面前。
她身邊跟着扮做護衛的晏衍,龍玖等人。
谷夫人看了一眼奉淩汐,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她端着茶杯,慢悠悠的用杯蓋别着茶沫子,端着長輩的架子問:“今兒是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不是回娘家的日子嗎?到處亂跑總不符合規矩。”
明着說覺暗着諷刺,谷夫人的話剛落,便引得做客的夫人們掩唇輕笑。
奉淩汐在她們的眼裏已經因爲晏衍的“死去”而變得無足輕重。
試想,一個不得夫家喜歡,有着寡婦身份,膝下無子的女人,還有前途嗎?
肯定沒有前途的嘛!
這樣誰還會放在心上?
奉淩汐卻沒有谷夫人想象中的狼狽,反倒神采奕奕,臉上始終挂着淺笑,慢慢的走到了一處空座上,坐了下來。
她體态優美,舉止端莊,一舉一動都讓人挑剔,不出任何不完美之處。
甚至比宮中許多貴人的儀态都要好上很多。
與奉淩汐一比,好像此處才是奉淩汐的主場。
幾個在谷府做客的夫人們頓時有些拘謹起來。
他們看看奉淩汐,又看看谷夫人。
發現谷夫人隻是面色難看,并沒有出言訓斥。
并且她們還有一種感覺,好像奉淩汐一強勢起來,谷夫人就弱了幾分。
甚至有些忌憚的模樣。
空氣中仿佛有火藥味在湧動。
幾個夫人們面面相觑之後都起身與谷夫人告别。
谷夫人面色難看,生氣奉淩汐不給她面子。
見各府夫人要離去了,隻能強撐起笑容送各府夫人。
等到待客廳内隻剩下她與奉淩汐的兩方人馬之後,谷夫人再也繃不住臉上的假笑,冷哼一聲,直白的說 :“你與我本就不對付,今日上門有何貴幹?不會是上門給本夫人看診的吧?你會有那麽好心?”
奉淩汐淡淡的看着谷夫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之後,她啧了一下:“谷夫人的身子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比以前好了許多。”
她說到這裏聲音頓了頓,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磕了磕,繼續道:“好似世子不在了,谷夫人會更開心一樣。”
似乎奉淩汐的話戳中了谷夫人的心思,谷夫人手中捧着的茶杯驟然一傾斜,他手忙腳亂的把茶杯和茶蓋撰緊,才沒有掉到地上。
谷夫人的反應太過明顯,奉淩汐也隻不過炸了一炸她而已,竟然被猜中了。
原來夫人都是盼着晏衍死掉的!
奉淩汐嗤笑,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扮做護衛的晏衍,這就是你護了十幾年的人,卻時時刻刻要盼着你死掉的人?
晏衍眼底的神色仿若漩渦般深邃,裏面有着冷冽的光芒。
爲何谷夫人爲時刻盼着晏衍死掉?
無論是奉淩汐還是晏衍腦子都不是蠢的。
他們多少能猜測出一些原因,那是因爲谷夫人肯定做過一些虧心事,他怕晏衍有一天會發現,又貪戀能從晏衍身上榨取的利益。
這種擔憂日日夜夜的折磨着谷夫人,才讓她的身體日益的破敗下去。
直到晏衍死掉的消息傳來,賈夫人心中積壓得仿若一座大山的壓力驟然移開了。
所以心情好了身體自然會轉好。
“谷夫人,今日來我是有一些陳年往事想要問問賈谷夫人。”
奉淩汐開門見山。
谷夫人已經養尊處優許多年,因爲有晏衍的照顧,她做事向來可以任性而爲,谷府你就沒有她不順心的事。
這樣的養尊處優,讓谷夫人早已不善于遮掩情緒,幾乎心裏想什麽臉上都能表現的出來。
隻是谷夫人臉上的神情是抗拒的。
她不想,甚至回避奉淩汐這個話題。
可是奉淩汐的視線隻是在她的臉上停了一下便轉移開,根本沒有征求賈夫人會不會答應的意思,自顧自的問下去。
“當年我婆婆的事你知道多少,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身份?你真的是晏衍的姨母嗎?”
奉淩汐每問一句話就讓谷夫人的心一顫。
特别是奉淩汐最後那句詢問。
她不知道奉淩汐知道了什麽,心底十分恐慌。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但是我今天身體不适,請你離開吧,不然别怪我不客氣。”
谷夫人下令趕人。
“啪啪。”奉淩汐拍拍手,隐在暗處的暗衛突然現身與谷府要趕人的吓人對峙。
谷府的下人拿着的是棍棒,而奉淩汐的暗衛們絲毫不覺得欺負人,個個抽出铮亮的長劍。
瞬間,谷府的下人們慫得雙腿都軟了。
“豈有此理!去把老爺叫來。”谷夫人看到一排長劍心底到底是虛的。
讓她心裏有些底氣的事,她覺得奉淩汐不怕她,但是面對有實權的谷尚書,心裏應該是忌憚的。
隻要把谷尚書叫來,欺人太甚的奉淩汐就會乖乖認錯了。
奉淩汐一點也不介意谷夫人把谷尚書叫過來的。
谷尚書的人以前全靠晏衍的提拔才能坐上上述這個位置。
雖然權是有了,但是在面對谷夫人的時候,卻隻能夾着尾巴做人,事事都要順着谷夫人。
甚至賈夫人不能生育,它都不敢納妾添丁。
以前他捧着谷夫人,是在懼怕晏衍的前提下。
現在沒有晏衍給賈夫人做靠山了,被壓制了許久的谷尚書怎麽可能不想翻身做主人呢?
隻不過谷尚書缺一個借口罷了。
不然無緣無故處置老妻總會落下讓人嚼舌根的話柄,隻不過若是理由過得去的話,奉淩汐不相信谷尚書會不抓住這個機會。
而今天,奉淩汐就是給谷尚書送谷夫人的把柄來的。
谷夫人既然要請谷尚書過來,奉淩汐當然是喜聞樂見了。
她朝幾個暗衛點點頭,讓暗衛上開一個通道,給谷夫人的人前去報信。
谷夫人看奉淩汐軟和的态度,心中得意,越發笃定了,要請賈尚書過來給他撐腰的決定。
谷尚書匆匆而來。
看到奉淩汐後怔了怔。
在看那幾個渾身煞氣的暗衛,谷尚書決定對奉淩汐客氣一些。
“不知淮南世子妃親自登門所爲何事?是刀兵相見了,傳出去恐怕不是很好。”
谷尚書的意思是咱們可以放下兵器,好好聊聊,這對你對我,大家都好!
奉淩汐自笑非笑地看了谷夫人一眼,然後也十分客氣地對谷尚書道:“今日貿然上府是因爲想要與谷夫人對對賬本。”
谷尚書愣了一下,想到谷夫人曾經幫晏世子管過許多庶務,再想到奉淩汐剛嫁給死去的晏世子這事。
頓時明悟了。
奉淩汐此次前來應該是爲了賬務的問題,這事擱誰身上都會如此行事。
既然晏衍沒都沒了,何不把錢财抓到自己手裏?再說她已經嫁給了晏世子,把晏世子曾經交給姨母幫忙打理的商鋪收回去自己管,這是理所當然的。
“既然淮南世子妃是爲了的此事,何必動刀動槍,與内人交接一下就可以了。”谷尚書好脾氣的說。
他雖然知道賈夫人在打理晏世子商鋪的時候,肯定會中飽私囊一些,補貼給谷府。
這麽想想他還是有些肉痛的。
隻是他不想因爲這幾個錢而讓他的官譽受損。
若是以後傳出去說侄子不在了,它變強侄媳婦的家産,他這個官還能不能當?說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谷尚書幹咳一聲,示意夫人把晏世子的商鋪賬冊和鑰匙都拿出來。
谷夫人瞪着谷尚書,不相信谷尚書竟然站在了奉淩汐那一邊。
“不交,她年紀那麽小,懂怎麽管?還是妾身來管才放心,他什麽活都不用幹,每個月吃紅利不就好了?
還以爲管鋪子輕松嗎?現在生意多難做,虧損的商鋪那麽多,妾身這是爲她好,真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