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甚至驚坐起,直愣愣的,同樣看着血玉佩。
看到他們如此反常的反應,晏衍抿了抿唇,頗爲意外。
隻見皇上正細細端詳着他的臉,好像他隻是個陌生人,而現在他們剛認識一樣。
半響,皇上開口。
聲音不複原來的平靜,而是帶着稍微緊張的顫音,以及震驚。
“你是我的皇兒!”
随後臉上露出濃濃的困惑之色。
顯然皇上也不明白爲何晏衍突然變成了他的兒子。
隻是他更相信這玉佩的主人。
晏衍沒有說話,依舊抿的唇,嗯,她也想不明白,爲何隻是見了一眼玉佩而已,網上就認定了,他就是他的皇子。
“這塊玉佩是朕親手雕的,當時叼着玉佩的初衷就是爲了将來送給我與她的孩子。
依照她的性格,若你真不是朕的皇兒,他絕不會把玉佩傳到你的手上。
隻是反正想不明白的事,朕與她從未……”
話說到這裏,皇上驟然止住話頭。
我是想到了什麽更讓他震驚的事一樣,讓他無法接受。
“我娘親并沒有把玉佩交給我,這玉佩是淩汐從現在的淮南王妃手裏拿過來的。”
“不可能!”皇上驚呼,他剛覺得上天送了他一個莫大的驚喜,卻瞬間被晏衍的話砸成粉碎,巨大的失落感讓皇上的心空落落的。
“福公公,去看看晏衍後背。”不甘心的皇上對福公公下令。
福公公震驚,他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怎麽世子突然變成了皇子了呢?
随即他又有點期待起來。
現在整個朝廷被三皇子攪和的烏煙瘴氣的,太子也不頂事,剩下幾個小的還沒成長起來,若真的世子爺的真實身份是龍子的話,沒準現在這紛亂的朝局,還真有一線生機了。
福公公走到晏衍面前,聲音放輕,顯得格外有些小心翼翼:“老奴來替世子寬衣。”
晏衍眼神微閃,他是知道皇家血脈認證秘密。
猶豫之際,想起臨進宮前與他說的話,便張開雙臂任由福公公褪去他的外袍。
當晏衍的外袍剛褪下,暗紅的胎記便映入福公公的眼裏。
“皇上!”
福公公雙手顫抖,驚呼出聲。
他的聲音讓皇上的心猛然提了起來,緊張地問:“是不是……是不是有胎記?”
福公公驟然跪在地上,給皇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以表示自己激動的心情,聲音提高了一倍,興奮得回禀:“恭喜皇上找回殿下了!”
“當真?”反而身上一激動便咳了起來,撕心裂肺般,但眼底的光卻亮得驚人,臉上帶着紅暈,臉上的笑意深深地溢了出來。
“讓朕看看。”皇上看着晏衍,嗓音溫和,帶着慈父的和藹。
晏衍撰了撰拳頭,輕移腳步,背過身去,把背對向皇上。
皇上的目光落在晏衍肩胛骨上的那個紅色的胎記上,心裏有種不真實感。
“好好好!咳咳咳……”
皇上一改之前的頹然,原本死氣沉沉的臉上迸發出濃烈的生機,看得福公公高興得淌了淚。
福公公聲音哽咽:“皇上,這是大喜事啊!隻是當年……”
當年發生了什麽,在場三人誰也不知道。
晏衍本來是想從皇上這裏問出當年事的,可是顯然這事皇上和福公公都糊塗着。
不過皇上隐約有些猜測,隻是還沒有證實。
隻是一想到他心心念念要娶的人爲何會懷着他的骨肉又嫁給淮南王這事,皇上的心就感覺在滴血。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皇上喃喃的自語。
他一想起他一直被蒙在鼓裏,心底的怒意就不斷湧出來。
皇上眯了眯眼,覺得這裏面的事肯定有兩個知情人,一是皇後,二應該是淮南王,隻是不知道他們倆在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了。
但是讓皇上不可饒恕的是,這兩人竟然敢算計于他。
“子淵。”皇上叫晏衍的字:“當年的事,朕也是被蒙蔽在鼓裏,若朕沒有猜錯的話,太子根本不是真的親生骨肉。”
皇上的話一說完,福公公面色大驚。
太子竟然不是皇家血脈!
這消息一旦被世人知道,肯定能驚起一陣腥風血雨。
若三皇子知道太子的太子之位名不正言不順,還不知道會怎樣的瘋狂呢。
福公公一想到這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晏衍也顯然被這個消息給怔住了。
再想想太子的長相,整個皇室中人,唯有太子的身材矮胖得像個異類。
又覺得這個猜測在情理之中了。
他一時間有些沉默。
太子給他的出生年月日相差不離,若是太子不是皇家血脈,那皇上意屬的太子之人是誰?
答案不言而喻。
隻是……他對那個位置并不感興趣。
“子淵,以前我與你娘親曾經說過,若是我與她有了孩子,将來這個皇位隻能是他的,你可明白父皇的意思?”
“此次不必着急,以後再做打算也可以,皇上的身體還可以慢慢的養好的。”晏衍婉言拒絕。
“你不叫我父皇?”皇上的神情微變,随即又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我知道讓你一下子接受有點難,但是隻要你認祖歸宗了,這個位置你才能光明正大的坐上去。”
話題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繼承皇位這個問題上。
晏衍搖搖頭:“我是不會繼承皇位的,那不适合我。”
“你——”皇上有些生氣,用手虛點着晏衍:“别人千方百計都要當皇上,你卻推三阻四,朕的江山交給你,朕才放心。
就這麽決定了,改日正版聖旨頒布了,将你的身份大告天下,然後再給你挑幾個有身份的側妃妾室,也好拉攏朝中部分權臣,助你上位。”
皇上說的語重心長,掏心掏肺,可以說句裏行間都是在爲他做打算了。
若是别人被這麽安排早已經欣喜若狂,哪裏會像晏衍這樣冷靜拒絕的?
他的拒絕讓福公公和皇上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他們向來了解晏衍的性格,是吃軟不吃硬的,并且主意特别正。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緩緩,這事要從長計議。
隻是到底心底還是有些失望。
“當年的事誰知情?”晏衍看皇上失望的眼神,到底心生不忍?遂轉移了話題問。
一說到這個話題,皇上頓時正了臉色,神情很不好。
他陰沉着臉回答:“這事交給你去辦,我也放心,你去查一查皇後和淮南王。
當年宮中遇到了刺客,我躲在宮中一處地下密室裏,可是不知何時早被下了藥,正神志不清的時候,不知被誰救了,醒來時見到身邊的是皇後,便以爲是她救了我。
現在想想,當初救了我的人,應該是你娘親,隻是我并不清楚爲何事後你娘親沒有與我說清,并且還嫁給了淮南王。”
這些話說到最後皇上簡直咬牙切齒起來。
想他自詡英明了一世,卻沒想到受人蒙蔽到失去了這輩子最摯愛的人。
皇上一想到古靜萱的死,就感到撕心裂肺的疼。
是他沒有護好她……
“晚上多保重,娘親的事,衍會查清楚的,這藥出自淩汐之手,他是素問一門唯一的繼承人,您身上的毒若是想全解,也隻能讓她出手。
這藥就留在這裏,早晚服用,雖然不能痊愈,但是還能抑制得了身上的毒。
過段時間找機會我讓她進宮給您看看。”晏衍看皇上的情緒波動頗大,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想着他離開後,皇上的情緒波動不會那麽大,可以好好調節情緒,靜一靜,這樣對皇上大病未愈的身體有好處。
“你去吧,早點查清楚你娘親在天上也能安心,以後我也有臉去見她了,好給她賠罪。”皇上有些疲憊的擺手。
晏衍朝皇上行了個禮後便悄悄養心殿。
等到晏衍離開養心殿後,養心殿内靜得落針可聞。
皇上和福公公才驟然反應過來,剛才晏衍說了什麽?
“福公公,你說子淵剛才是不是說奉淩汐是素問門唯一的傳人呢?”皇上怔怔的問。
“好……好像是的。”福公公一臉懵,感覺舌頭都快打結了。
他們哪裏想到奉淩汐的來頭那麽大!
以前不止皇上就是福公公都覺得奉淩汐的身份地位有些配上晏衍。
但是若是奉淩汐真的是素問門的唯一傳人,那奉淩汐的身份就比晏衍高多了。
畢竟單論素問門的底蘊,就可以追溯到上千年,這不是才經曆過幾代人的晏氏王朝可以比的。
“唉,随他去吧!當年,若真也跟這孩子一樣,隻認準了一人,那是不是現在的結果就不一樣了?”
皇上的聲音很惆怅,帶着深深的孤寂。
“皇上……”福公公難過的看着皇上,細聲勸着:“皇上也不想這樣的,身爲皇族中人多是身不由己,當年的情況複雜,皇上不必太過自責,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你現在可是還有殿下呢。”
在殿下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誰都知道說的是晏衍。
如果說晏衍的性子倔,主意正,皇上卻也差不了多少,所以福公公知道,既然皇上已經認定了晏衍繼位最好,那麽将來那個位置就是衍殿下的。
皇上也不是沒有一點底牌,隻不過皇上的身體被毒垮太過猝不及防,才會處處被動到現在,不過看皇上吃了奉淩汐出手的藥後,精神确實不一樣了,看來痊愈還是有希望的……
晏衍出了養心殿後,避開還在搜查皇宮的“暗衛們”便廢皇後所在的思過宮掠去,荒涼的思過宮内,隻有主殿燃着燭光。
晏衍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主殿邊,蓦然聽到主殿内傳來說話聲。
可是據他所知,思過宮内晚上隻有廢皇後一個而已,可是,這麽晚了,廢皇後在與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