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後姬先生原本不苟言笑的臉上笑意已經崩不住了。
“言公子……”
不過姬先生剛一開口,就惹得龍依冷哼一聲:“公子救人累了,哪有力氣吃飯啊。”
佯做直言快語,性子莽撞婦人的龍依既然唱了白臉,她當然默契的唱起紅臉了。
“姬先生,你看這飯就免了,本公子這屬下向來在本公子面前口無遮攔慣了,本公子也習慣慣着她,你誤見怪。”
姬先生原本多牛掰啊,在滇離橫着走,滇離王在的時候事事聽他的,等滇離王不在了後,滇離親王不得不聽他的。
來了大昭國之後,憑着算計,也過得随心所欲……除了總在奉淩汐身上栽過多次跟鬥的事外。
現在被一個下等人的婦人冷嘲熱諷一番,姬先生豈能不怒?
但是一看到‘言公子’如此維護,姬先生在大的怒意也隻能咽回肚子裏面去,不止如此,還得對‘言公子’客客氣氣的。
姬先生努力扯起嘴角的笑:“既然言公子累了,那麽早點回去休息吧, 這飯什麽時候再吃都行。”
奉淩汐點點頭,帶着龍依剛走兩步,驟然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姬先生,清隽的臉上帶着不悅的神色,低沉的嗓音帶着警告:“姬先生,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這老婦人的毒下得也太狠毒了。”
姬先生神色大變,看‘言公子’要與屬下揚長而去時,頓時急了。
“言公子,言公子,有話好好說,都是老夫的錯,言公子,下回老夫要去何處尋公子?”
奉淩汐深深的看了眼姬先生,半響才開口:“等青娘子那事辦妥了,本公子自然會出來見你。”
說完,奉淩汐帶着龍依直接掠起,不一會便在姬先生的視線中消失了。
奉淩汐離開許久後,姬先生還站在原地,他的腦門上沁出一層薄汗,心底對奉淩汐的忌憚更深了一些,也有些懊悔多此一舉做什麽試探,現在給‘言公子’造成了不怎麽好的印象。
他匆匆對正起身的老婦人說:“你不日就離開京都吧,給你的銀錢夠你一大家子用一輩子了,不要再出現在剛才那個小公子面前,引得她還記起今天這事,不然,老夫讓你一家子有今天沒明天!可記清楚了?”
那老婦人原本被奉淩汐清楚體内餘毒的時候,順便把體内的沉菏都拔除了,臉色正紅潤呢,乍一聽到姬先生這恐吓,頓時雙腿一軟,差點沒跪下了。
剛才老婦人離死亡很近很近,一腳已經踏進閻羅殿的老婦人深刻體會到眼前這老先生何等的狠辣,當即忙不疊的點頭,然後哆嗦着身子,白着臉,搖搖晃晃朝家跑去。
等姬先生回到清安王府的時,發現晏紫宸正站在大門處等着他,頓時,姬先生心疼極了。
“殿下怎麽在風口處,你身體大病未愈,這樣站在風口處,萬一又病重了怎麽辦?”
晏紫宸雖然白着一張沒有血色的臉,臉上帶着急迫的期待。
“大祭司,真的見到素問門的人了?”
姬先生臉色緩和了一些,眼底有了笑意:“是的,見到了門主,隻要我們幫他們辦妥,殿下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聽到姬先生這麽說,晏紫宸死寂的眼底驟然迸發出強烈的生欲,呼吸都粗重了許多。
兩人攙扶着往府内走去。
姬先生因爲反噬的事,加上這段時間被奉淩汐折騰得一驚一吓的,身子更加敗壞了,他佝偻着背,青筋凸起的手緊緊的扶着晏紫宸,臉上帶着慈祥的淺笑,心中在慢慢盤算着怎樣該怎樣對三皇子府的青娘子出手。
而奉淩汐這邊,她和龍依一路飛掠離開不久後,她便發現她被跟蹤了。
奉淩汐的感知要比龍依高一些。
她悄悄朝龍依打了個手勢,讓龍依先離開,稍後跟在後面,看看後面跟蹤她們的是誰。
龍依面色變了變,她竟然不知道有人跟蹤!!!
稍微調整一下面部表情,龍依比了個知道了的手勢,然後費飛掠的身形驟然一折,朝岔道掠走。
剩下奉淩汐一個人後,她開始不緊不慢的往城門外的方向走去。
不過,身後那道視線依舊若有若無跟随着。
奉淩汐蹙緊了眉。
直到出了城,站在四角荒野的郊外,她才停下腳步, 轉身看向後後方,嗓音冷淡:“出來吧。”
龍依也趕到了。
兩人齊齊盯在一處灌木叢上。
灌木叢後,一道穿着素白袍子的塗幀頤走了出來。
他擰着眉心看向奉淩汐:“你是誰?”
“你爲何跟蹤我?”奉淩汐不回答他的話,直接不客氣的反問。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塗幀頤直直的看着奉淩汐,想要看出她有沒有異樣,慢慢的說道:“她是安國侯府的六姑娘,叫做奉淩汐。”
奉淩汐心底一跳,暗道塗幀頤那懷疑的眼神太直白了,生的是什麽利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再說,公子你一個男子,這樣直接喊出人家閨閣姑娘家的名諱,恐怕不好吧?”
“你如何知道奉淩汐是閨閣姑娘,而不是出閣的夫人呢?”塗幀頤語氣咄咄逼人緊追不放,充滿紅血絲的眼底發亮,眼神灼人。
奉淩汐蹙了蹙眉,不想和塗幀頤再多說話了,這人太過精明,隻要有一句漏洞都會被他抓住不放,恐怕說得越多,漏洞就越多。
她前一刻還不承認認識奉淩汐,之後又說奉淩汐是閨閣姑娘,奉淩汐此刻真想咬掉舌頭。
“你就是她是不是?”
塗幀頤一步步走向奉淩汐,想要揭曉答案。
“站住,你是誰啊?我主子不願意見到你!”龍依急急飛掠到塗幀頤面前,擋住了塗幀頤的去路。
塗幀頤果然停了下來,他用他那雙泛着紅血絲的眼上下打量了一下龍依,然後嗓音帶着笑意,問:“你是——龍依?”
龍依:……想爆粗口怎麽辦?
“你認錯人了。”龍依闆着臉,一本正經。
塗幀頤擰着眉,認真的看向奉淩汐:“不管你做什麽, 我都會幫你的,一年多前,她落崖之後,我去找過你,當我知道你還好好的,我便想着,隻要你好好的,我遠遠看着也好。
可是再一次聽到你被擄走,滿地都是血水的消息,我便告訴我自己,在乎的,隻有自己護着才安心。”
奉淩汐:……
“這話還請塗鴻胪切莫在說這些話了,免得别人抓住斷袖把柄,把塗大人謀劃來的鴻胪寺卿這個職位給丢了。”
蓦然,一道冰冷的嗓音在衆人的身後響起。
奉淩汐倏然轉身望去。
對面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頭上帶着額一個鬥笠, 騎着一匹上等的寶馬,整個人仿若一餅出鞘的利劍般銳利,氣勢強大迫人。
“魔頭。”奉淩汐怔怔地喃喃出聲。
高坐在馬背上的晏衍把奉淩汐這句“魔頭”給收了進了耳朵裏,他擰了擰劍眉,懷疑她的卿卿認錯人了。
雖然他不想打扮成這幅藏頭露尾的模樣,但是他現在正在挂帥出征,無召不得擅自離開隊伍回京。
可是當他收到奉六被人擄走,場面駭人的時候,還是趕回來了。
現在見到他的奉六站在他面前好好的,晏衍提着一路的心終于回到了原位。
好像活過來了一樣。
他日以繼夜的趕路,現在隻想捏捏奉六柔軟的小手,親親奉六好似抹了蜜的唇,瞬間,晏魔頭覺得杵在奉六身邊的塗幀頤礙眼極了。
并且剛才他還聽到了那樣表白的話!
一股殺意從晏魔頭的心間竄出來,想要化成一把巨大的利劍,把眼前這礙眼的人劈成兩半。
塗幀頤身懷高覺武功,對殺意哪裏能不知道,特别是晏衍豪不收斂的濃厚殺意。
塗幀頤早已看不管晏衍了,并且在他的認知中,晏衍就是他家的仇人之子,弄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隻要殺了晏衍,他回去對他爹也有一點交代了。
當即,塗幀頤的殺意也席卷而出。
兩人的殺意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半空中相遇了,在半空中絞殺着。
氣勢上誰也不輸給誰。
晏衍的内裏至剛至烈,塗幀頤的陰柔而冷寂。
卻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最後,兩人都被激出來了好勝心。
“铮——”
“铮——”
兩人一同拔劍。
塗幀頤的劍藏于靴子裏,是一把可以收縮的細劍。
晏衍的劍寬大而厚重,是上戰場所用的,利于在戰馬上劈砍對手的重劍。
兩人同時飛掠而起。
眼中帶着殺意“砰——”
第一次撞擊之後,火星四射,兩把劍都無損,他們的拳腳開始朝對方的死穴攻去。
站在下方的奉淩汐有些傻眼的看着正淩空鬥得不可開交的兩人,頭疼不已。
她還想着兩人的關系得到改善呢,怎麽現在倒是誓不殺死對方,決不罷休呢?
“别打了,你們給我下來!”
奉淩汐鐵青着臉朝兩個蠻牛喊。
可是,這一次,打出真火的兩人仿佛好像聽不見一樣。
眼看就要見血了。
奉淩汐氣惱的跺了腳,叉腰大吼:“你們是親兄弟,打什麽打!!!都給我下來!!!”
正要殺晏衍的塗幀頤:……
正要殺塗幀頤的晏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