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是他們恰巧因爲谷底的草藥停留在這裏,聽到打鬥聲後趕去正好救了這丫頭一命,可是人生哪裏會每次都這麽福大命大呢?
一言子憐愛的幫奉淩汐把秀發順了順,開導道:“外面那個陣是個困陣,以前困在困陣中的都是追殺你們的那些人,最近的都是你鐵叔在江湖中抓來的那些十惡不赦,做盡壞事的人,這些人的身上沒有一個不背着幾條人命的。
所以乖徒兒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比如今天與你交手的那個。
他是風虎寨的大當家,半年前在官道上偶然見到蕪瀾縣令千金,驚爲天人想擄走卻因爲護送的镖局背景強大,且人手很多而忌憚着。
等到打聽了聽出那姑娘是蕪瀾縣令千金之後,便使了人去說媒,那縣令哪裏會讓自家寶貝養大的閨女嫁給一個莽夫。
風虎寨大當家明的不行便來暗的,用幾個流氓在大街上宣揚蕪瀾縣令千金已經委身與她,直到把蕪瀾縣令千金的定下的親事攪黃了,蕪瀾縣令千金害怕得躲到莊子裏。
但是風虎寨大當家的哪裏就此放過蕪瀾縣令千金,直接帶着人沖進莊子裏,殺了莊子的莊戶人家七十八口,連黃口小兒都不放過,最後直接把蕪瀾縣令千金擄走了。
蕪瀾縣令千金性子烈,不願意從了風虎寨大當家,最後被活活折磨死,然後全身沒有一塊好肉赤/裸着身子被丢在縣衙門前。
而蕪瀾縣令夫人看到女兒的屍首後,當場就瘋了。
蕪瀾縣令一夜白頭,辭官帶着瘋了的夫人和女兒的屍首回了老家,蕪瀾失去了一個有爲民着想的好官。”
一言子看到徒弟的臉色都變了,她歎息一聲,繼續給徒弟洗腦,隻希望徒弟能做到殺伐果決一些,免得以後吃虧。
特别是高手過招瞬息萬變,可能心軟的瞬間,隻要稍微猶豫一點,死的就可能是自己。
幾乎操碎了心的一言子師父再接再厲給徒弟講了起來。
“你前天對招的那個,别看他長得人五人六,好像翩翩公子一樣,但是行的都是下山爛的事,他可是江湖中人人喊打,臭名昭著的采花賊,多少閨中女子遭到了他的毒手,有些受不住直接就自盡了。
“還有你大前天那個,他是江湖中讓人齒寒的惡人之一——饕鬄客。這人在江湖中最讓人如雷灌耳的是他這人特别記仇,若是誰惹了他,就算在大街上,因爲他心情不好,别人多看了他一眼,他就起了殺意。
隻不過,别人都是禍不及妻兒,他卻是專門偷偷摸到别人的家裏,把人家最小的孩子偷走,然後吃了,遇到剛出生不久的嬰孩,食用後,好看的頭骨會被他認真打磨,做成頭骨項鏈挂在脖頸上作爲炫耀的戰利品展示給别人看。”
一言子師父口中的故事簡直讓奉淩汐-毛骨悚然,她怔怔的喃喃着:“真是駭人聽聞了。”
這些奉淩汐都不曾見過的,之前她做了阿飄一陣子時,因爲沒有接觸江湖中那些作惡多端的人,多數都是在京城和周邊晃蕩着,這些事對于她來說實在太驚駭了。
此時,她心底對這些人死于她劍下的事不再覺得有負罪感,甚至正義感爆棚,恨不得鐵叔再多抓一些十惡不赦的人來給她好好的練手。
“師父,徒兒明白了,謝謝師父的苦心。”奉淩汐放下心中的心結,由衷的對一言子感激道。
一言子師父看到奉淩汐眉宇間時不時緊蹙的壓抑愁緒已然散去,頓時心下一松,再與奉淩汐講起了從未給奉淩汐講過的病症案例……
木屋外,剛忙完的鐵銘心站在窗外許久,看着透過屋内燭火倒映在窗上,正在專心授課的那人,堅毅的嘴角緩緩勾起,臉上的神情肉眼可見的溫柔起來。
屋内一言子與徒弟講了多久的課,屋外鐵銘心便一動不動的陪着站了多久,直到一言子見夜深了,放了徒弟去休息,她出了屋子才看到鐵銘心正守在外面。
“言兒。”鐵銘心看到一言子的時候眼神亮了亮,雖然現在時常伴在身側,但是還是不由自主有些緊張。
一言子應了一聲“嗯”然後把手中奉淩汐寫的回信遞給的鐵銘心,鐵銘心結接過後歎息一聲,不舍的說:“今天才回來,你明天就趕我走啊?”
那抱怨的模樣,無辜的眼,此刻就好像被主人遺棄的大熊。
一言子沒好氣地睨了鐵銘心一眼:“這是我唯一的徒弟,以後可是要繼承素問一門的,若不是你擄了我,我還可以留在渡生觀慢慢教她。”
一提起路人這茬,鐵銘心頓時理虧了,呐呐地點頭,軟了嗓音哄道:“好好好,明天我就出去把信給人家捎去,然後再抓幾個敗類回來給徒弟練手好不好?你就别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擄人了,那不是你讓我等太久了嗎?你大好的年華開始就一直守着渡生觀。
你不心疼自己我還心疼呢,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當初發的誓言不是人家爲了保住毒娘子而已,現在你離了京,人家豈不是更加高興?”
鐵銘心見一言子聽得認真,昏黃的月光照在一言子的身上,柔和了她的棱角,就連眼角處的細紋都顯得溫柔了幾分。
豔麗不減當年!
鐵銘心的心髒驟然噗通噗通不安分的蹿了起來,他把一言子給他要送出去的信放進懷中衣服的内襯裏,然後空出與一言子相鄰的手,在并肩前行的安靜氛圍中,他鼓起勇氣動了動手指。
粗粝的手指幾次都觸碰到了一言子纖細的手指,卻遲遲不敢把那隻讓他不敢直視的美麗小手攥進他寬大厚實長滿老繭的手心中。
觸碰了幾次,也就退縮了幾次,終于引起了一言子的注意。
她低垂着眸看了會正忐忑不安,又蠢蠢欲動,卻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暗自焦急,卻裹足不前的鐵銘心。
蓦然,一言子把手伸向鐵銘心,然後非常幹脆的把手放進了鐵銘心那粗糙的大手裏。
鐵銘心幾乎同時瞪大了眼,指尖開始不由自主的輕顫,語無倫次的問:“你你你,言兒,你真的,願意了?”
一言子沒好氣的白了鐵銘心一眼:“若我不願意,你就不擄我走了嗎?”
這事鐵銘心做得理虧,被一言子一提起來,就忍不住心虛。
但是他還是硬着頭皮回答:“就算你願意,我依舊會擄走你,言兒在我心底值得最好的,我舍不得言兒在那裏過那麽清貧的日子,而且,我等你等得太久了,等得都生了華發,我怕等不到你,以前哄你承諾過我赢了你,你就答應我一事。
所以,我一次,我想我要自私一些,不過現在,我很慶幸,還好我自私了,我可以不用再能上幾十年了,人生會有幾個幾十年呢?”
鐵銘心把一言子的手緊了緊,滿足之心溢于言表。
兩人就這麽手牽着手在木屋邊開滿小野花的小路上散着步,讓剛出屋想找謝嬷嬷的奉淩汐看個正着。
鐵銘心是什麽功夫?
他現在的江湖地位可是盟主級别,奉淩汐一出屋子,他便知道了。
可是鐵銘心舍不得把手中這隻讓他念想了幾十年的手給放開。
終于,一言子慢了幾拍發現了正怔怔看着她與鐵銘心牽在一起的手,頓時,一言子有些羞囧,慌亂地想要把自己的手從鐵銘心粗粝的大手中掙脫出來。
“師父。”蓦然,回過神來的奉淩汐出聲。
“啊,徒兒有事啊?”一言子回答得有些不自然。
奉淩汐的臉上突然展現出了俏皮的笑意,笑盈盈地說:“師父,鐵叔叔人很好的,我喜歡鐵叔叔,若是哪一天,能叫一聲師公就好更好了。”
說完,在一言子師父老臉爆紅,還找不出詞彙掩飾的時候,隻見奉淩汐幹脆轉身蹦蹦跳跳的朝謝嬷嬷所住的木屋走去,并且還朝後揮揮手,意思很明顯,徒兒就不打擾師父和鐵叔叔了。
這俏皮的樣頓時讓一言子沒好氣的,羞惱的,小聲啐了一口。
鐵銘心卻前所未有的喜歡奉淩汐這個便宜徒弟,爲了感激便宜徒弟識趣的行爲,打算明天一早就出谷給便宜徒弟送信去,再去逛逛,給便宜徒弟找幾個功夫高深的大惡人回來練手……
若是奉淩汐知道鐵銘心表示喜歡的表達方式是找更多武功更厲害的惡人給她,恐怕她就不會這麽輕松的笑嘻嘻的,而是心底mmp了,畢竟現在她打的惡人已經有些吃力撂……
京城,鐵銘心趕了十幾天的路終于把便宜徒弟的信都送到三處收信人的書房案桌上了。
鐵銘心的武功高深,可謂來無影去無蹤,他送完信便匆匆離開,先去與江湖人士打聽那些臭名昭著的大惡人最近的行蹤都在哪裏後,便興匆匆的離去。
隻等把惡人抓住,再回來收回信,然後才回山谷。
明月樓中。
晏衍忙碌了一天回來,一進書房,變察覺到書房今天進了人,他謹慎的環視四周,最後目光停留在了書桌上那封靜靜躺在桌面上的一封信。
信上的字迹清秀婉約,一如這些字的主人。
晏衍知道今天是誰進的書房了, 原本緊繃的眉放松了下來,眸底湧現出溫柔,心底思念在他打開信的時,相思在心底驟然再也控制不住的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