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淩汐自然感激對方救了她,但是她心底卻是對這一方大俠鐵銘心由很深的成見的戒備的。
不是這人把師父擄走是誰?
奉淩汐看向坐在一旁的師父,抿抿唇,有些不确定師父的态度。
若是師父依舊不甘願被鐵銘心囚禁,那爲何現在看起來好像師父和鐵銘心之間有一種看不懂的默契在……
一言子眼神中帶着掙紮,然後才在鐵銘心緊張的情緒中猶豫地開口道:“淩汐,叫鐵叔叔。”
奉淩汐有些吃驚師父的态度,但是一貫孝順的她還是一改對鐵銘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态度,老老實實的喊人:“鐵叔叔。”
這一刻的鐵銘心是手足無措的,臉上的笑意從嘴角一直化開,直至化到眉眼飛揚,竟然讓奉淩汐在他那相貌堂堂的中年俊臉上看到了幾分羞澀。
奉淩汐:……
就在奉淩汐呆呆的時候 ,從興奮中找回一絲理智的鐵銘心開始翻遍身上的兜子,折騰了一會,終于翻出了一塊黑色的令牌,面上帶着和藹的笑意塞進奉淩汐的手中。
令牌的質地堅硬,冰涼,隻有嬰兒巴掌那麽大,兩面刻着花紋,中間分别刻着兩個字,一面是鐵字,一面是彙字。
就在奉淩汐好奇地打量着令牌的時候,一言子的臉上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你怎麽把這東西給這孩子了?”
“這是什麽?”奉淩汐好奇。
“這是彙通錢莊的令牌,以後你可以憑着這令牌在有彙通錢莊的地方支取銀子。”鐵銘心毫不在意地朝一言子擺手,繼續道:“你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徒弟,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
奉淩汐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好用了,這鐵前輩送給她的相當于一座銀山啊,雖然錢莊的銀子也不是無限的支取,但是有這令牌,可以說是完全給她敞開了錢袋了。
還有令她十分吃驚的是,這鐵前輩說什麽?都是一家人,哪門子的一家人?
“師父,咱們不回渡生觀了嗎?”奉淩汐總感覺事情往詭谲的方向跑了,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問。
結果她的話一說出來,鐵銘心的神色就不好了,緊張地看着一言子,若不是極大的自制力,差點把熊孩子這三個字罵出來了。
一言子師父聞言隻是怔了怔,臉上出現回憶之色,而後輕輕地歎息一聲才緩緩說道:“師父不回去了,這段時間你留在師父身邊,師父考校考校你的功課。”
能留在師父身邊奉淩汐當然開心,既然是師父不想回渡生觀的,奉淩汐隻是在心底好奇了那麽一下,便不在意了,師父都不怪鐵前輩劫持的舉動了,她若還在不折不撓的糾纏這個問題,未免也管得太寬了。
再說奉淩汐也覺得回去渡生觀沒什麽好的,師父在渡生觀呆着天天過着極其清貧的日子,平日裏她也是留在京城侯府,根本沒有時間經常去陪師父。
這麽想後,奉淩汐便丢開煩惱了,一心養傷,然後好好的陪陪師父,不過她驟然想起了一件事,她這麽墜崖了,晏衍若是知道可不得焦急死。
可是她現在受傷根本不能随意走動,所以隻能求到師父身上:“師父,您能不能幫徒兒一個忙,幫徒兒給晏世子報個平安,他要是找不到徒兒,肯定會急死的。”
一言子聽完之後便出了屋子,不過一會就回來了,屋外鐵銘心收拾了東西出了門,打算遁着奉淩汐墜崖的地方上去,找那個晏世子把平安報了。
等鐵銘心一出門,奉淩汐便問出了心底疑惑的問題。
“師父,您和鐵叔叔怎麽會在這裏的?還有您離開渡生觀後都發生了什麽事情了能跟徒兒說說麽?”
一言子幫奉淩汐把着脈,看到奉淩汐明顯瘦了不少的模樣,忍不住心底一疼。
雖然奉淩汐從斷崖頂上摔下來的時候,随便半路被鐵銘心接住了,但是這半道來身子也是被石頭蔓藤等尖銳的東西在肌膚上劃破了不少縱橫交錯的傷痕,看來十分可憐。
一言子覺得若不是她離開了這徒弟,恐怕現在小徒兒還不至于受這麽多苦頭的。
看着小徒兒孺慕的眼神,一言子順了順奉淩汐的頭上的發,緩聲說道:“爲師和鐵叔叔來此地是因爲早前收到壩山城出了疫病的消息,便向來看看。
最後又有消息傳來,說疫病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京城來了一個小神醫,爲師便打聽了一下,人家說跟在晏世子身邊,年紀看着像剛及笄的一個小姑娘,特别明顯的是眼角處長着 殷紅的淚痣。
這麽一打聽爲師便知道是你來了,就不着急要趕着去壩山城了。
至于留在此處是因爲,這個山谷裏面有徒兒你需要的一味藥材,好藥材難尋,特别是上了年份的好藥材,這味藥材還需等上段時間才到了最好的采摘時機。
出來這兩年爲師一直惦記着你的身子,以後你可是要嫁人的,子嗣艱難可不好。”
“師父——”奉淩汐聽着一言子師父時刻都在爲她打算,不僅心底有這濃濃的感動,但是談及子嗣的問題,又覺得有些羞怯,忍不住拉長了軟糯的聲音跟師父撒嬌一通。
一言子看着伏在她肩上,抱着她的手臂小幅度搖晃撒嬌的奉淩汐,嘴角緩緩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眼底的光也柔和了許多。
她這一生做了半輩子道姑,本來想着一輩子孤零零冷冷清清的過了,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半道上收了一個小棉襖。
于是奉淩汐第二個問題,一言子倒是不好與徒弟說,論年紀,她已經不小了,清修半輩子,卻動了凡心, 一言子有些不好啓齒,總想着先這樣瞞着再說。
一言子在被鐵銘心帶走之後,也是時刻都讓人關注了奉淩汐,關于唯一的徒弟事情都會及時地報給她。
不過即使這樣,也覺得錯漏了很多徒弟的事情,此時見面,便忍不住關心地詢問起來。
兩師徒說着話,卻聽到屋外傳來鐵銘心的聲音。
鐵銘心可是帶着任務離開的,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就在這時,奉淩汐便聽到一個極其熟悉的嗓音:“謝謝鐵前輩……”
晏衍?
奉淩汐愕然,晏衍這麽快就找到這裏來了?
一輕一重的腳步上進了屋,奉淩汐擡眸看去,入眼的晏衍還是她常見到的那個清風明月, 沒有一絲瑕疵,無時無刻都顯得賢身貴體的晏世子嗎?
此時的晏衍一身衣裳布滿塵土,别藤棘刮破的衣裳袖子成了絲縷狀,條條挂在手臂上,手臂和臉上的傷口也細細密密的,看起來比她還情況還要嚴重。
最讓奉淩汐心疼的是,晏衍竟然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再看他渾身浴血,唇色蒼白的模樣,奉淩汐的心忍不住顫了起來。
這模樣,這麽快的找到這裏,不用想,定然是這傻子也跟着跳下來了。
奉淩汐的心底好像堵了一斤的濕棉花,沉甸甸的,爲晏衍不愛惜自己,也爲自己能得晏衍如此愛重。
“傻瓜……”奉淩汐抖着唇,笑着淌着淚。
鐵銘心進來,看着晏衍和奉淩汐癡癡對望的神情,不由笑着向一言子解釋。
“真是巧得很,我剛出去不遠就看到這小子,好在我記性還算好,就給帶回來了,沒有想到這小子是個真漢子,這麽高的斷崖,說跳就跳了。”
一言子看了眼晏衍,心底對晏衍倒是認同了幾分,以前她覺得自己的徒兒嫁給晏世子不是很合适。
畢竟一個将來可是繼承王府,這種身份的人誰不會注重子嗣,将來多娶多納是肯定的,自家的徒兒太單純,若進了王府,将來再來個子嗣艱難,這一輩子還能活得自在嗎?
不過現在看到晏世子對自家徒弟的在乎,竟然爲了跳了崖,也算有情有義了。
對晏衍滿意了幾分的一言子也不再不識趣的杵在屋裏礙這兩個孩子的眼了。
她站起身來,拉着鐵銘心便出了屋。
屋内隻剩下了晏衍和奉淩汐兩個人了。
此時晏衍哪裏還有平日裏的淡然,他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到了奉淩汐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奉淩汐,然後伸出顫抖的手緩緩的,卻又是無比堅定地把奉淩汐環進了懷中。
奉淩汐面對此時恨不得把她揉進骨子裏的晏衍乖巧得很,她隻想這樣安靜的伏在晏衍的胸膛,輕輕嗅着她無比熟悉的奇楠香,用行動告訴她喜歡的人——她還活着。
“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那一刻我甚至不知道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晏衍的嗓音低啞,帶着微微顫栗的害怕。
奉淩汐聽着自責不已,雖然她覺得能保住自己的命,但是跳崖這一事确實太過大膽了,若不是有鐵前輩救了她,現在這一身傷就不是這麽輕了。
“我以後再也不跳崖了。”奉淩汐弱弱的保證。
“你還想有下次?”晏衍沒好氣的問,恨不得把懷中這個膽大包天的丫頭打一頓。
聽到晏衍生氣了,奉淩汐理虧地低着頭認錯,驟然想起晏衍的腿,趕緊催促道:“你把你的腿給我看看,看看傷到哪裏了?”
晏衍現在一條腿基本已經麻了,若不是抱着要找到奉六的決心,恐怕早已走不動道。
他擔心奉六看到後會難過,不敢給奉六看,聲音輕柔地說:“你身子也不好,這裏不是有一言子前輩麽,我去給她治就好,不是很嚴重的傷。”
奉淩汐蹙眉,若沒有那麽嚴重的話,怎麽就不給看了?
她執意的爬起來,去掀開晏衍的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