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說,不着急。”晏衍安撫的捏捏奉六的手,低沉而又關切的嗓音漸漸撫平了奉六心底的慌亂。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開口說道:“我知道爲何蘇府尹要這麽重視這壩山湖水了,不是因爲他擔心旱災,而是蘇府尹正在醞釀着一次天災人禍!”
晏衍的腦海裏極快地閃過了什麽,但是并沒有抓住,隻是隐隐覺得這是一件大陰謀。
奉淩汐看向晏衍,語速極快地問:“是不是壩山城内患了疫病的人都被關起來,那些沒有患病的家屬也被關在一起?是不是蘇府尹根本沒有讓人去給他們看診?”
晏衍露出驚訝之色,這些都是這兩天他才知道的,畢竟之前流星等人也受到疫病的感染,當初沒有及時去查看。
并且流雲等人更是不敢讓他去烏巷,擔心萬一傳上了沒有辦法怎麽辦?
這才疏漏了這事。
前兩日查出來蘇府尹把病患和那些不确定是否被感染-了病疫的人都關在一起,現在就是想要放出來,但是沒有能治愈病疫的把握,那些被蘇府尹長期與病疫患者關在一起的家屬們卻是不好再放出來了。
哪裏知道,現在那些家屬是否也被感染了呢?
當奉淩汐看到晏衍都點頭了之後,心底泛起了絲絲寒氣,神情凝重地說道:“蘇府尹想要盡量多的讓壩山城的城民們感染到病疫,等到壩山頂上的大壩湖水蓄積滿水之後,他會直接讓人把大壩給鑿了。
等到壩山頂上的人全都往壩山城下倒灌之後,整個壩山城都會被水沖得支離破碎,壩山城内絕大多數的城民都會被淹死在這場人爲的人禍中。
而壩山城的城民多數已經患上了疫病,等壩山頂上的水再把患者疫病的死屍泡在水裏,而壩山頂上的水會沿着河道繼續幫各地蔓延出去。”所以上一世,爲何會突然大面積的爆發出疫病,這,就是原因!
奉淩汐是根據上一世的結果往前推演才得出的答案。
現在她沒有把上一世的結果說出來,聽到她推演的人都忍不住冒出一頭冷汗來。
“這世界上怎會有如此惡毒的人!”龍依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馬上沖下山去,把蘇府尹這狗官剝皮抽筋了。
晏衍的面上猶如覆了一層冰霜,眼神淩厲。
“我有個計劃,不知道行不行。”奉淩汐斟酌了會,然後低聲把自己的計劃同大家小聲說了一遍。
晏衍聽完之後,心底微暖,看向奉淩汐的眼神軟得連他都意想不到。
大家商議了一會,在奉淩汐的計劃上詳細了一點細節,便下山了。
不過在下山之前,流雲去辦了一件事,把兩個蘇府的護衛都解決了,在流雲的眼裏,既然做了蘇府尹的爪牙, 盡謀些傷天害理的事,還不如别活着浪費空氣的好。
下了山之後,晏衍親自寫了一封信,并且把指揮使的令牌交給了奉六,歉意地說道:“都怪我大意,不然也不會讓你辛苦這一趟了,這一次錯過了卿卿的及笄禮,等回京之後,我一定給卿卿補上。”
奉淩汐把晏衍交給她的書信和腰牌收好後,主動環住晏衍精瘦結實的腰身,低聲呢喃:“你也要小心,我很快就回來。”
奉淩汐帶着龍依走了,兩人繼續從甬道内出了壩山内城,見到擔心不已的謝嬷嬷後,簡單解釋後,便解了兩匹馬,她和龍依兩人直接騎着馬往西面去了。
這一次奉淩汐是要去辦救兵去的。
離壩山城太近的城池奉淩汐不太有把握是不是早已跟蘇府尹聯手了,她便決定繞開附近的城池,目标是直接朝西行兩百裏,那裏有一處駐軍。
若是隻單單請駐軍過來讓龍依一個人帶着信和信物前去也可以把駐軍調過來。
但是這一次奉淩汐要親自去一趟是想從軍醫營那裏調出一批能治療疫病的藥物來。
現在她既然知道壩山城内所患的疫病和上一世爆發的疫病是一樣的,那麽藥方就不是問題了。
主要問題是一般在藥鋪裏面調用的話,不說有沒有存貨不說,更擔心的是引起蘇府尹的注意,讓他提前鑿開水壩, 那就糟糕了。
這西面的駐軍這一年都沒有與外界交戰,想必軍營裏的藥材存貨肯定不會少就對了。
既然調人和調取藥材都在一個地方都搞定,奉淩汐就不想折騰自己去附近的城池慢慢的收集治療疫病的藥材了。
奉淩汐這一次和龍依出行還算順利。
她們除非必要根本不敢休息,直接朝着駐軍奔去,馬蹄揚起厚厚的塵土,等她們騎行到駐軍軍營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渾身上下都是一個泥人了。
在奉淩汐和龍依剛進入駐軍塔哨的視線範圍内,就被塔哨的哨兵知道了。
他舉起小旗子揮動着旗語,阻止奉淩汐和龍依這兩個騎着快馬的不明人士靠近駐軍。
哨兵哪裏知道,那兩個騎着快馬的人既然擡頭看了眼旗語也沒有絲毫減速,而是控着馬繼續狂奔而來。
兩支利箭帶着破空的嘯聲從駐軍的左右塔哨上飛射出來,直奔奉淩汐的門面。
奉淩汐哪裏是吃素的,利箭剛靠近就被奉淩汐一馬鞭給抽了回去,直接朝兩個朝她們射箭的哨兵飙去。
利箭還帶拐彎的??
不止塔哨上的哨兵還是護在奉淩汐身後的龍依都忍不住驚了一下。
不似龍依的好整以暇,兩個别自己的羽箭追殺,那感覺不要太酸爽了。
等兩個哨兵避開後,剛想敲響大鍾,提醒衆人敵襲時,卻看到已經到駐城營下。
此時,兩個哨兵才知道,剛才縱馬狂奔的那兩人——竟然都是姑娘!
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那兩個不速之客甩上來一個漆黑的牌子,當他們看到那塊令牌代表着指揮使晏衍後,頓時心跳漏了一拍。
“請把信會信物盡快交給這裏的将軍!”
若不是晏衍的親筆書信,這兩個哨兵還想着是不是可以調戲調戲眼前這兩個姑娘呢!但是現在親手接到晏衍的親筆書信和令牌,哪裏還敢耽擱,忙一陣風似的朝營賬中奔去。
最大的營帳中,趙将軍正在和屬下們推演沙盤,看到有個小兵氣喘籲籲跑進來,便沉聲呵斥道。
“跑什麽跑,有事說事。”這時趙将軍看到哨兵手中捏着一封信和一個墨黑色的令牌,便再問:“這是什麽東西?誰給的?”
趕來報信的哨兵連忙把手中之物交給了趙将軍,趙将軍先是端詳了一眼黑紋令牌,倒吸一口氣。
更是小心翼翼地把晏衍的信展開。
等趙将軍細細把晏衍的書信都看完後,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趕緊點兵。
而已經被放進軍營的奉淩汐,當即往軍醫的營賬裏面鑽。
當正軍醫營裏的傷員們看到突然出現的奉淩汐後,都差點驚訝地表示他們是不是捱不過去,出現幻覺了。
等奉淩汐霹靂啪拉的與兩個頭發胡子皆白的老軍醫談外借藥材的事後,兩個老軍醫當即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直到奉淩汐提出用一個止血方子和燙傷方子換的時候,兩個軍醫在看過方子後,再看奉淩汐的眼神簡直是驚爲天人了。
在知道奉淩汐調取這邊的藥材是爲了救壩山城的那些百姓後,心底的佩服幾乎要五體投地去了。
疫病啊……想想都可怕,但是看這姑娘一臉輕松,不是吹牛就是他們碰到高人了。
而剛才那兩個方子精妙得很,所以兩個老軍醫更加傾向第二種答案。
他們遇到高人了!
其中一個軍醫猶豫了半天,還是抵不住心底的好奇,問道:“請問這位姑娘師承何處?”
“素問一門。”奉淩汐一邊挑選合适這次治療疫病的藥材一邊回答。
可她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而已,這‘素問’二字在兩個老軍醫的心底那可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了!
竟然是素問???
素問一門不是已經是傳說了嗎?
他們竟然有一天能跟素問門人站在一起說話!!!
兩個頭發花白,兩人的歲數加起來早已破百的兩個老軍醫先是小心翼翼地把奉淩汐剛才寫給他們的止血方子,以及燙傷方子都貼身收好,确定不會弄丢後,再擡頭看向奉淩汐時,那兩雙老眼已經變成了老迷弟的眼了。
奉淩汐挑好藥材,才看到兩雙迷弟眼正圍着她轉呢,頓時吓得她趕緊把要調走的藥材都登記好,做上标記,隻等趙将軍派人來把這些藥材打包搬走了。
奉淩汐出了軍醫營後,便看到趙将軍陪着龍依出了營帳,此時的趙将軍一臉凝重和焦灼,看來龍依已經跟趙将軍把事情描補完了。
現在趙将軍的内心正怒火中燒呢,不怪趙将軍快要原地爆炸的神情,因爲在離壩山城不遠的一個城池内,趙将軍的父母正落腳在那裏呢!
趙将軍點兵很快,又挑了健壯的馬,也不等跟着藥材一起走的奉淩汐了,當即火急火燎的領着手下朝壩山城趕去。
壩山城内。
蘇府尹的眼皮子一直狂跳。
他把貼着眼皮上的紙撕下來,第十次問身邊的管家:“上壩山頂的那兩個護衛回來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