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陳羽幽幽睜開雙眼，撐起欲裂的腦袋，用了足足半分鍾的時間，終于回憶起了昏迷前的所有事情。
于是，面色又再一次黯淡了下來。
這兩年多來，自責，恐懼，懊悔，無時無刻不充斥着他的靈魂。
原本以爲遠離人群，就可以逃脫詛咒的影響。
原因爲女孩兒的出現，給他的生命帶來了一絲轉機。
沒想到，竟然是更大的打擊。
那些無辜的性命，都因爲他，而白白死去。
這麽說來，直接或間接死在他身上那該死的病毒感染之下的人，豈可計數？
“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麽。但是我想說，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
陳羽擡起頭，看了女孩兒一眼，嗤笑一聲：“做得很不錯？我什麽都沒有做，成千上萬的人已經因爲我而死了。這也叫很不錯？”
女孩兒在陳羽身邊坐了下來，道：“你知道喪屍嗎？”
陳羽沒有回答。
女孩兒卻自顧自說道：“喪屍，應該算是人類幻想當中最惡心，也是最危險的一種了吧。和你的情況差不多，喪屍也是因爲病毒而起，曆史上的原型是黑死病。在各種影視作品和遊戲當中，一旦被病毒的攜帶者抓傷咬傷，那麽就會很快被感染成新的喪屍。
也就是說，一旦有一個人感染了喪屍病毒，那麽這一個人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一個城市都會變成喪屍的大本營。”
“而且最恐怖的是，喪屍這種東西，不需要吃喝，不知道疼痛。隻有對活物無止境的渴望和貪婪。就算它們移動緩慢，身體脆弱，但是成千上萬的喪屍彙聚成海，就算是再強的能力者也要聞風而退。”
“知道我爲什麽說，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嗎？”
陳羽依舊沒有說話。
女孩兒繼續道：“跟你說一個真實的情況吧。在世界變遷之初，喪屍就已經出現在現實當中了。當時大多數人都因爲世界的劇變而陷入恐慌當中，于是喪屍也趁勢而起......龍國的人口你是知道的，随便一個城市都有數百萬人口。于是喪屍很快形成了引人矚目的規模。”
“不過好在當時已經頗有見識的一些人發現了這個情況，于是幾個庇護所——那個時候應該還是幸存者團隊而已......幾個團隊聯手起來，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終于是将所有的喪屍消滅殆盡。”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畢竟如果任由這喪屍的規模繼續壯大下去，侵占整個大陸也不是不可能，能夠将危險掐滅在萌芽當中，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随後過了一段時間，随着時間的推移，一些比較有實力的幸存者團隊，漸漸發展成爲占據一方的組織。開辟安全區，建立庇護所，吸收其他幸存者......而無論是在哪個庇護所，對于喪屍的防範都是重中之重的，一旦發現喪屍的蹤迹，立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立刻消滅掉。”
“接下來很久，因爲大家的警惕，再沒有喪屍之災發生。直到有一天......”
“有一個能力者，在野外遇到了喪屍。并且不慎被喪屍抓傷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會被感染，但是又怕說出口會被殺死。于是隐瞞了這個事實，回到了庇護所内。”
“之後......病毒果然發作了。”
“由于是在安全區内部發作，又是夜晚。所有幾乎沒有任何防範的，喪屍狂潮再次爆發——而這個城市的人口，是之前那一次喪屍之災的十倍以上......于是隻一天的時間，就将這個庇護所連同其所在城市的所有人全部吞滅，最終形成了無可阻擋之勢。”
“直至現在，這股喪屍之潮，還盤踞在岷江一帶，數量怕是有千萬之數，還時不時往東南方侵擾，成爲現在龍國内無法解決的心頭大患之一。”
女孩兒說了這麽長的話，長呼出一口氣，道：“所以，你明白我之前說你已經做的不錯的意思了嗎？相比于那個明知會牽連千萬人，卻依舊将病毒帶進人群中，從而直接導緻了成千上萬人被喪屍吞沒的家夥。你雖然也造成了無辜者的死亡，但是卻及時采取了最正确的行動，那就是跑到這個無人的荒郊野嶺來避免更多的感染。另外你也不是有意爲之，所以在我看來，你是可以被原諒的。”
陳羽擡起了頭。
“另外......”女孩兒道：“正如我之前所說，即使身處黑暗，依舊可以看到光明。你所做下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但就算是贖罪也好，至少你還活着，并且可以用這有用之身，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不求其他，若你能在這世上拯救一人，那麽起碼便多一份心安吧。”
陳羽的眼睛一亮，旋即黯淡下去：“有用之身？以我現在的情況，去到那裏，哪裏便是哀嚎遍野，還算什麽有用之身。”
“我之前說過了，隻要能夠弄清楚你的能力來源，就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女孩兒抿了抿嘴，道：“現在看來，你并不是因爲精神力過剩或不足而導緻的能力洩露，或者說，你的這‘能力’因爲是傳染病的一種，根本就不需要精神力的催動。而如果是傳染病的話，隻要注意到傳染方式，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傳染。”
“你的意思是？”
“你身上的這‘雛見澤綜合症’，是通過人體粘膜進行傳播的，也就是說，隻要是跟你有直接接觸的人類，都會有極大的可能性被傳染，距離越近，傳染幾率越高。如果有直接的肢體接觸的話，幾乎是百分之百被傳染。就算是與你觸碰過的東西進行二次接觸的話，也有可能被傳染。”
陳羽一愣，“那你......”
“沒錯。我現在肯定也已經被你傳染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不能離我太遠，不然我要是病發了，死後肯定找你索命。”
女孩兒顯然是開玩笑，而陳羽卻是黯然低頭道；“對不起。”
“喂。你幹嘛要說對不起。要不是你救了我，我現在說不定就已經死了，現在這條命算是你給的，有什麽好對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