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廂房的年輕人,氣質不一般,且跟随在其身後的馬士英和阮大铖等人,都低着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紅着眼睛的鄭芝龍,看着年輕人,恨不得立刻蹦起來撲過去。
這裏是福建總兵府,曾經是他鄭芝龍專屬的地方,可惜一夜過去,什麽都改變了,總兵府被進入城池的軍隊控制,駐守總兵府的軍士要麽戰死,要麽被擒獲。
鄭芝龍沒有反抗的機會,更沒有逃走的機會,昨夜的時候,他還派遣親兵前去和高傑接洽,想着用錢财來迫使高傑做出改變,想不到進入城池的軍士異常的強悍,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徹底攻陷了總兵府衙門。
總兵府被徹底攻陷的時候,鄭芝龍已經産生了懷疑,這應該不是高傑麾下的軍士。
“你、你是什麽人,我要見高傑,高傑到什麽地方去了,不敢來見我嗎,我是平虜侯、朝廷内閣首輔,你們這樣做就是造反,皇上和朝廷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年輕人看着氣急敗壞的鄭芝龍,微微一笑。
“你是平虜侯鄭芝龍,久仰大名,你說的高傑都督,他已經到京城去了,你想知道我是誰,告訴你也無妨,我是大吳朝廷内閣大臣、左都督、登萊新軍總兵官廖文儒。。。”
處于暴怒之中的鄭芝龍,聽見廖文儒的話語,身體瞬間軟了,臉色也變白了。
登萊新軍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作爲登萊新軍總兵官的廖文儒,更是一個傳奇。
登萊新軍總兵官廖文儒親自領兵來到福州城,鄭芝龍太清楚意味着什麽了。
廖文儒看見了鄭芝龍巨變的神情,繼續開口了。
“鄭芝龍,爲了對付你們鄭氏家族,我這個登萊新軍總兵官都出動了,你應該感覺到驕傲,對了,有件事情可以告訴你了,你的兒子鄭成功、五弟鄭芝豹,已經戰死,鄭氏家族的近五萬軍士,被登萊新軍徹底剿滅。。。”
鄭芝龍的臉色瞬間變得白中帶青,瞪大眼睛看着廖文儒。
“噗。。。”
一口鮮血從鄭芝龍的嘴裏噴濺出來,鄭成功是鄭氏家族未來的希望,也是鄭芝龍最爲看重的兒子,想不到這麽快就被登萊新軍斬殺了,這意味着鄭氏家族後繼無人了。
“你、你說謊,我、我不相信,五萬人,那麽好剿滅嗎,你、你們登萊新軍沒有那麽厲害,你、你不要以爲我怕你,我不會相信你的話。。。”
廖文儒看着鄭芝龍,眼中帶着憐憫的神情。
“鄭芝龍,有些話我不妨告訴你,也讓你做一個明白鬼。”
“隆武朝廷所謂的湖廣征伐,不過是皇上設下的局,你鄭氏家族的軍士出征,浙江總兵官劉澤清和山西總兵官爲什麽願意出兵五萬協助,還有,劉澤清和劉良佐麾下的五萬軍士,在湖廣之戰中幾乎損失殆盡,鄭成功和鄭芝豹居然還能夠安然無恙的呆在浙江紹興府城,換做你,你會這樣做嗎,怕是早就暴起動手了。。。”
“至于說高傑都督,我就不多說了,你還真的以爲高傑麾下的軍士前往韶關,是協助你們作戰嗎,當然,登萊新軍能夠徹底剿滅大西朝廷,能夠斬殺張獻忠,能夠掌控湖廣和四川,你們鄭氏家族也有一定的功勞,這點我沒有必要掩飾。。。”
“隆武朝廷的所有事宜,皇上一清二楚,早就做好了布局,當然,隆武朝廷是你鄭氏家族支撐,你鄭氏家族的根基在泉州,你們鄭氏家族掌控了福建和廣東等地的海上貿易,還掌控了日本島的海上貿易,富可敵國,憑着巨額的财富,你們足夠支撐隆武朝廷,所以我登萊新軍統一南方,必定要滅掉你鄭氏家族。。。”
“你的印信剛剛搜出來了,福建總兵、平虜侯、内閣首輔鄭芝龍給予泉州的鈞令,已經由數萬登萊新軍的将士送到泉州去了。。。”
鄭芝龍掙紮着想要站起身來,廖文儒對着其身邊的登萊新軍将士揮揮手。
“鄭芝龍,成王敗寇,你應該明白,所以不必如此激動,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就是了。”
鄭芝龍看着廖文儒開口的時候,聲音變得嘶啞。
“你、你這是想要滅掉我鄭氏家族嗎,你、你爲什麽這樣做,我鄭氏家族沒有得罪大吳朝廷,成功和五弟也沒有得罪大吳朝廷,我、我還想着歸順大吳朝廷。。。”
廖文儒笑着搖搖頭。
“晚了,你早幹什麽去了,何況你鄭氏家族就算是歸順朝廷,皇上會相信你嗎,當年你鄭氏家族歸順大明王朝,看看這些年你鄭氏家族做了什麽,爲大明朝廷做了什麽事情,你做任何事情,都是以鄭氏家族爲重,你擁立了唐王朱聿鍵,在光複大明這件事情上面,不是說過大吳朝廷和大明朝廷一回事,不就是換個主子嗎。。。”
鄭芝龍盯着廖文儒,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這話他的确說過,但說這話的時候,身邊隻有鄭鴻逵和鄭芝豹等人,甚至鄭成功都不知道。
“鄭芝龍,你的确有本事,在海上稱霸多年,皇上也知曉,可惜你執迷不悟,一心想着鄭氏家族,做事情沒有底線,大明王朝即将覆滅的時候,你不願意出兵征伐,一心想着自保,你表面擁戴隆武朝廷,實則做任何事情都想着自身,你以莫須有的罪名,殺死了黃道周、張煌言和陳子龍等人,這些人都是隆武朝廷的忠臣,無非是他們建議高傑領兵來到福州城,會動搖你鄭氏家族的地位。。。”
“人在做,天在看,從鄭氏家族的角度來說,你做的這些事情,都是應該的,不過天下事如果都以你這等的想法來做,那就大亂了,還要朝廷幹什麽,所以我不能夠留你,至于說鄭氏家族,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大開殺戒。。。”
“你鄭氏家族在地方上還是做了不少的善事,得到了泉州百姓的擁戴,就憑這這一點,我也會給予你們鄭氏家族一條活路,不過若是有人想着拼死反抗,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說到這裏,廖文儒揮揮手。
“鄭芝龍,你還有什麽話說,如果有什麽遺願,就說出來,我會考慮的。。。”
鄭芝龍看着廖文儒,慘然一笑。
“不敢,大人說得好,成王敗寇,我還有什麽資格提要求,隻期盼大人說到做到,不要滅了我鄭氏家族,我就滿足了。。。”
廖文儒點點頭。
“也好,你的話我記住了,我既然說過不會滅了你鄭氏家族,給一條活路,就說到做到。”
軍士将鄭芝龍押出去的時候,廖文儒輕輕歎了一口氣,内心裏面,他隐隐還是不舒服,不知道爲什麽,他想到了當年在寒鳴寺的日子,那個時候一心向佛,殺生都不敢,這麽多年過去了,心腸早就變硬了。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鄭芝龍血淋淋的人頭被送進來,廖文儒揮揮手。
“鄭芝龍也是一代枭雄,厚葬吧。。。”
話還沒有說完,傳令兵進入了廂房。
“禀報都督大人,朱聿鍵想着見一見高傑。。。”
廖文儒看向了傳令兵,眼睛裏面有了一絲不滿意。
羅典明已經率領三萬登萊新軍将士前往泉州而去,剩餘兩萬登萊新軍将士足夠控制福州的局勢了,廖文儒已經給湖廣的張東濤下達了命令,讓其領兵前往福建,至于說湖廣的諸多事宜,可以交給吳三桂一并打理。
張東濤的心有些軟,怕是難以徹底穩定湖廣的局勢,有些難做的事情,還是需要吳三桂出手,譬如說地方上那些有聲望的士紳家族,如果拼死反抗朝廷,對于這些家族,絕對不能夠手軟,張東濤顧慮太多,怕是不會下狠手,吳三桂就不一樣了。
廖文儒不打算去見朱聿鍵,這位大明王朝的唐王,還是有些抱負的,雖然是傀儡皇帝,但也憑着自身的能力,逐漸的掌控了一些權力,如果有足夠的時間,朱聿鍵還是能夠做一些事情的,可惜的是,面對大吳朝廷,朱聿鍵什麽都不是。
“知道了,高傑已經到京城去了,怎麽去見朱聿鍵,我這裏有一封信函,你們帶進皇宮去,給朱聿鍵看看,如果他識趣,該知道怎麽做,如果不識趣,你們也知道該怎麽做,皇宮裏面的嫔妃,就不必爲難了,讓她們各自散去,太監也不必爲難,其餘人不能放過。。。”
傳令兵點點頭,接過了信函,轉身離開了。
廖文儒再次歎了一口氣,對着身邊的親兵隊長開口了。
“你跟着到皇宮去,該怎麽做你清楚,記住,一定要幹淨利落,不要猶豫。。。”
親兵隊長離開之後,廖文儒走出了廂房,擡頭看向了天空。
皇上深謀遠慮,短短十餘年崛起,掌控了天下,廖文儒一直都跟随在皇上的身邊,接受了很多的教誨,讓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皇上是真真切切的爲天下百姓考慮,爲了王朝的富強興盛考慮,而且皇上一點不注重自身的享受,總是将每件事情做到最好。
如此情況之下,廖文儒沒有道理不拼命做事情,有些皇上不好做的事情,他這個内閣大臣、左都督就要站出來做,承擔曆史的罪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