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文華殿。
登萊水師已經從登州的水師碼頭出發,前往福建的泉州,征伐鄭氏家族的水師,此刻還在海上行軍,而鄭氏家族派遣的五萬大軍,在鄭成功的率領之下,已經快要抵達杭州,而後進入湖廣,讨伐張獻忠,南直隸駐紮的登萊新軍将士,也有動作,此番的征伐,以海上爲主,以陸路爲輔,當然征伐的後期,還是以陸路征伐爲主。
如此關鍵的時刻,登萊新軍的情報司,自然是特别的忙碌,無數的情報彙集到京城和南京,通過這些情報,命令不斷的從京城和南京下發。
禦案上面擺着情報司送來的諸多情報和文書。
其中的兩份情報,在吳宗睿的手中。
内閣首輔曾永忠,内閣大臣廖文儒,史可法,洪承疇,以及左都禦史黃宗羲等官員,悉數都站立在一邊,看着吳宗睿。
揚了揚手中的兩份文書,吳宗睿開口了。
“路廷安排的不錯,吳三桂隻身到了杭州,勸降浙江總兵劉澤清和山西總兵劉良佐,剛剛獲悉的情報,劉澤清和劉良佐都願意歸順朝廷,服從路廷一切的安排。”
“表面上看,情況很好,我們統一南方的步伐明顯加快了,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
“第一個方面,我最爲擔心的是浙江總兵劉澤清其人,劉澤清反複無常,難以被真正的信任,而且劉澤清貪财,做事情猶豫不決,任何時候都習慣于觀望,任何時候想到的都是自身的利益,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什麽家國天下等等,壓根不會考慮,這一次雖然表示服從路廷所有的安排,可是到了關鍵時刻,影響到了自身的利益,劉澤清很有可能反複,所以說,我們不能夠完全信任劉澤清。”
“相比較來說,劉良佐強于劉澤清,在重大的事情方面,還是能夠信守承諾。”
“第二個方面,我擔心隆武朝廷派遣的張煌言,還有張煌言身邊的隆武朝廷兵部郎中閻應元,這兩個人,可不能小看。”
“張煌言和閻應元都留在了杭州,也許劉澤清和劉良佐都願意出兵,兩人調撥五萬軍士,歸于鄭成功指揮,如此鄭成功麾下有了十萬軍士,力量強大了很多,加之鄭成功作戰有勇有謀,剛剛進入湖廣的時候,的确能夠給張獻忠造成巨大的威脅。”
“張煌言和閻應元成功了,不過他們内心恐怕不安,劉澤清前後态度變化太快,張煌言恐怕會懷疑,閻應元也不好糊弄,怕也是會有所擔心,兩人留在杭州,必定讓劉澤清和劉良佐猶豫不決,不敢放肆的動手。”
“你們恐怕認爲,我誇大了張煌言和閻應元兩人的作用,他們不過是兩個文人,萬一站出來攪事情,殺掉就是了,沒有什麽大不了,何況張煌言不過是前朝的舉人,閻應元以前不過是江陰的典史,僅有生員的功名,算不上什麽人才。”
“可情報司在福州調查過了,張煌言和閻應元兩人,在地方上的影響都不小,兩人都是隆武朝廷出名的硬骨頭,不懼怕鄭氏家族,而且在對抗鄭氏家族的時候,兩人的表現,讓隆武朝廷所有人側目,就連隆武朝廷的内閣首輔黃道周,都很是佩服兩人。”
“這份情報裏面說了,黃道周已經向隆武皇帝朱聿鍵舉薦張煌言和閻應元,其中張煌言進入内閣,閻應元出任兵部右侍郎。”
“如果我們迫不得已殺掉張煌言和閻應元,造成的影響恐怕不小,我們要盡量避免出現此等被動的情形。”
吳宗睿放下了手中的文書,再次看向了衆人。
首先出列的是都察院左都禦史黃宗羲,他對着吳宗睿抱拳開口了。
“皇上,臣以爲這兩件事情,都不用過于的擔心,隻要登萊新軍将士進入了浙江,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隻要出現對朝廷不利的事宜,都要随時撲滅。”
“浙江總兵劉澤清若是反複無常,直接斬殺就是了,張煌言和閻應元等人,不管他們的骨頭有多硬,都抵不過鋼刀,他們如果死心塌地的擁戴隆武朝廷,破壞朝廷的整體部署,臣以爲,不管他們的影響力多大,都要毫不留情的斬殺。。。”
黃宗羲說的很直接,出任都察院左都禦史之後,黃宗羲全身心的投入,的都了皇上和朝廷的支持,對于貪官污吏毫不留情,做事情都是直來直去,已經缺少了轉圜。
黃宗羲說完之後,曾永忠跟着開口了。
“皇上是不是擔心,一旦斬殺了張煌言和閻應元,會對朝廷造成不好的影響。。。”
長時間在吳宗睿的身邊,很多時候,曾永忠能夠洞察皇上的擔心,有些擔心在外人看來,沒有什麽大不了,可皇上所處的角度不一樣,很多時候,做事情都希望完美,所以說,曾永忠等人做事情的時候,都會很注意。
吳宗睿看了看曾永忠,看了看準備跟着開口的廖文儒等人,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也許你們都覺得奇怪,這麽小的事情,我爲什麽會專門提出來,不管是劉澤清,還是張煌言和閻應元等人,如果阻擋了朝廷的大計,殺掉就是了,不必擔心那麽多。”
“你們說的都不錯,如果事情到了這一步,沒有其他辦法,該要動手就動手,可是在這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要想盡一切辦法,用最好的辦法解決問題。”
“殺人是最爲簡單粗暴的方式,是不用動腦子的辦法,如果朝中所有人做事情,都采用這等的辦法,遇見困難之後,不願意多思考,總是想着一勞永逸,采取簡單粗暴的方式,時間長了,我們是不是會陷入到殘暴的統治氛圍之中去。”
“這麽多年以來,我們殚精竭慮,穩定山東等地的局勢,沒有采用任何簡單暴力的方式來處理問題,我們發行皇家日報,目的就是通過平和的方式,吸納天下的讀書人和士大夫爲朝廷做事情,服從朝廷的管理。”
“這樣的作風,我們必須要保持下去,遇見任何的事情,我們都要認真思考,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如果我們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依舊無法解決問題,最後采用簡單直接的辦法,那樣才說得過去。。。”
說到這裏,吳宗睿看了看黃宗羲。
“黃大人,我沒有說你,都察院做事情必須要直接簡單,如果都察院做事情,也優柔寡斷了,也考慮太多實際情況了,那天下的官吏就找到了辦法,就會爲自身的貪腐行爲找到數不清的借口,到時候吃虧的是百姓,百姓無法忍受,起來造反了,最終吃虧的就是朝廷了。”
臉有些紅、正準備開口的黃宗羲,聽見皇上這樣說,低下頭了。
廖文儒上前開口了。
“皇上,臣以爲,對待劉澤清、張煌言和閻應元等人,可以有所區别。”
吳宗睿點點頭,看向了廖文儒。
“劉澤清這樣的人,若是反複無常,隻要出現一次,就不必憐憫,務必動手,堅決予以斬殺,不給其留下任何的機會,至于說張煌言和閻應元等人,若是無法改變他們的想法,可以囚禁起來,或者是發配到北邊,讓他們進入到軍中取效力。。。”
“臣這樣說,也是詳細思索過的,劉澤清其人,外界的影響一直都不好,縱容麾下的軍士劫掠百姓,謊報軍功,吃空閑,保存實力,擁兵自重,那些軍官的劣習,他身上全部都有,而且貪婪無度,用盡所有的辦法斂财,這樣的人,沒有必要去縱容。”
“張煌言和閻應元等人,都是讀書人,主要還是效忠前朝,一行想着光複大明,不願意改變自身的認識,這樣的人,朝廷不必趕盡殺絕,慢慢對付就是了。。。”
吳宗睿點點頭,看向史可法與洪承疇等人。
史可法與洪承疇都抱拳,表示附議廖文儒的提議。
“好吧,按照剛才商議的意見,内閣馬上拟出旨意,我看過之後,八百裏加急送到南京去,南方的局勢馬上就要進入到劇烈的動蕩之中,這個時候,朝廷必須要抓住機會,文儒,命令情報司,接下來需要關注成都的局勢,看一看張獻忠如何應對這樣的局勢。”
廖文儒留下來,其餘人都離開了文華殿。
吳宗睿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
“文儒,這段時間太辛苦了,真的想着好好的歇息一番,可惜不行啊,南方的巨變馬上就要到來,朝廷需要時時刻刻關注,如此關鍵的時刻,完全放手讓下面的人去做,也是不行的,有些機會稍縱即逝,失去了就沒有了,如何最好的把握局勢,内閣站立的高度不一樣,需要多操心,對提出一些意見和建議。。。”
廖文儒點點頭,躬身開口了。
“皇上,臣請求到南直隸去,指揮大軍作戰,臣一定完成統一南方的作戰任務。。。”
吳宗睿苦笑着搖頭。
“文儒,你到南京去了,難不成我去直接關注遼東的局勢啊,南方一旦出現重大的變故,你以爲後金的多爾衮什麽都不知道嗎,他肯定會關注,所以我們不僅僅是需要重點關注南方局勢的變化,也要注意後金有什麽動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