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俊離開廂房的時候,看見了匆匆而來的吳三桂。
看着吳三桂笑了笑,喬明俊匆匆離開,他還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去布置,隻不過他感覺到奇怪,大人所見之人,幾乎都是登萊新軍之中的核心将領,也就是一直都跟随大人身邊的将領,數量很少,譬如說在遼東的羅典勇等人,吳三桂的身份應該是不夠格的,再說了,大人就算是要見遼東邊軍原來的将領,首先要見的也是祖大壽,而不應該是吳三桂。
當然,吳三桂負責駐守山海關,大人見一見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包括喬明俊在内,不少登萊新軍的将領,都覺得大人對吳三桂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至于說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緣由,不會有人去過問和關心,大家都習慣吳宗睿的絕對權威了。
吳三桂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等着喬明俊離開之後,才快步的朝着廂房而去。
其實吳宗睿來到山海關之後,吳三桂一直都在關心,關心吳宗睿見了哪些人,準備做一些什麽事情,他很清楚,自己并非是吳宗睿的嫡系人馬,如果想要出人頭地,想要獲得榮華富貴,必須得到吳宗睿的賞識,這一次奉命守衛山海關,吳三桂盡了最大的努力,幾乎每天都要在軍營轉悠,都要巡查山海關防禦的情形。
登萊新軍的強悍,讓吳三桂震驚,他本就是關甯鐵騎之中的一員,當年的關甯鐵騎,震驚大明,甚至後金鞑子都覺得頭疼,可謂是大明軍隊之中最爲強悍的,不過關甯鐵騎和登萊新軍比較起來,差距真的有些大,不客氣的說,如果是在戰場上相遇,關甯鐵騎絕不是登萊新軍的對手。
廂房裏面就是吳宗睿。
進入廂房,看見了站立的吳宗睿,吳三桂連忙屈膝行軍禮。
“屬下拜見大人。”
“吳将軍,起來吧,我聽說你在山海關負責防禦的事宜,一直都很盡心盡力。”
“不敢,屬下隻是做了份内的事宜,若是做不好,就辜負了大人的重托。”
吳宗睿笑着點點頭,看樣子吳三桂的确會說話,也很會揣摩他人的心思。
吳宗睿不反感這樣的人,隻要你真的有本事,再說了,一個人會說話,也算是不錯的本事了,就算是其他方面的能力不強,也可以人盡其才,用到需要的地方去。
“長伯,你的父親吳襄将軍尚被扣押在京城,眼看着大順軍就要開始進攻京城了,你是不是想着去救你的父親啊。”
吳三桂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大人,屬下沒有這樣的想法,屬下一切都聽從大人的安排。”
吳宗睿微微的皺眉,看着吳三桂開口了。
“長伯,這樣說可不行啊,孝敬父母乃是我等做子女的本分,這些日子,我還在想着吳襄将軍被扣押京城的事情,時刻都有些擔心,你現如今負責鎮守山海關,一旦李自成攻陷了京城,必定會想到駐守山海關的登萊新軍,卧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說不定李自成會扣押吳襄将軍,逼你就範啊。”
吳三桂也擡起頭,看向了吳宗睿。
“大人,屬下說的是實話,忠孝不能兩全,屬下是登萊新軍之中的一員,更是接受大人的重托鎮守山海關,李自成如果想着用父親來威脅,屬下絕不會答應的。”
吳三桂的話語,說的滴水不漏,讓吳宗睿都不知道怎麽說好了。
略微的沉吟了一下,吳宗睿轉移了話題。
“長伯,今日請你來,我想問問你,你說登萊新軍是否要馳援京城,你不要有什麽顧慮,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吳三桂楞了一下,沒有馬上開口,沉思了大約一分多鍾。
“大人,屬下覺得,登萊新軍是不是馳援京城,一切都要從自身的利益出發,駐守山海關的登萊新軍将士僅有五萬人,整個遼東駐紮的登萊新軍,也不過十五萬人,以十五萬人的規模,去迎戰李自成的百萬大軍,存在重大的危險,再說了,如果登萊新軍前去馳援京城,遼東的防禦必定出現問題,後金的八旗軍有機可乘,到時候,遼東很有可能出現巨大的危險,屬下覺得,登萊新軍雖然強悍,也不必冒如此之大的風險,所以,屬下覺得,登萊新軍不應該去馳援京城。。。”
吳三桂的觀點,與廖文儒等人的觀點差不多。
吳宗睿輕輕歎了一口氣。
“長伯,你曾經是遼東邊軍的軍官,我一直都認爲,你的想法,與廖文儒等人的想法,肯定有不一樣的地方,所以我讓你說實話,不必想到廖文儒他們是什麽意見。”
吳宗睿剛剛說完,吳三桂抱拳開口了。
“大人,屬下真的是這樣的想法。”
吳三桂說話倒是很幹脆。
吳宗睿笑着點點頭。
“很好,你有這樣的想法,我很欣慰,接下來,山海關将要成爲各方關注的焦點,你要協助喬明俊,好好的鎮守山海關,同時要做好一切的準備,一旦作戰的命令下達,要以最快的速度,率領諸多的将士投入到戰鬥厮殺之中去。”
吳三桂用力的點頭。
“屬下遵命。”
。。。
曾永忠走出來了,臉上的神情不是很好。
“大人,屬下覺得,這個吳三桂,有些做作了,這樣的人,不可重用。”
吳宗睿笑了笑。
“先生爲什麽會有這等的想法,說來聽聽。”
曾永忠搖了搖頭。
“父親在京城,處于巨大的危險之中,吳三桂居然放棄營救父親,這樣做的原因,無非是讨好大人,這等的心思太過于深沉了。”
“登萊新軍是不是出擊這件事情,吳三桂的想法,與廖都督等人肯定不一樣,廖都督做一切的事情,都是從大人的角度來考慮的,吳三桂沒有一直跟随在大人的身邊,以前是遼東邊軍的軍官,不管怎麽說,對于皇上和朝廷還是有一些眷戀之情的,可爲了能夠迎合大人,或者說爲了迎合廖都督,居然隐藏了自身的想法,這又是罪過。”
“不能坦誠的面對大人,不願意說出真實的想法,一切都是爲了迎合大人,屬下擔心,這個吳三桂,如果遇到更好的機會,很有可能背叛大人。。。”
曾永忠說的毫不客氣,等同于全面的否定了吳三桂。
吳宗睿頗爲吃驚,想不到從短短的交談之中,曾永忠就能夠窺見其中的問題。
不過吳宗睿的想法不一樣,他着眼的是天下,用人方面,不可能求全責備。
“先生,我的看法,與您的有所區别,我覺得這個吳三桂,還是可用之才。”
“先生說到吳三桂見風使舵,我還是那個觀點,這世上絕大部分的人,本性就是趨利避害,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若是我沒有任何的能力,憑什麽要求所有人都服從我,若是吳不能夠給予他人利益,人家憑什麽給我賣命,先前我就說過皇上,現在說到我自己,也是一樣,我也好比是大家族的家長,要求他人做到的,我首先做到。”
“其次,吳三桂迎合我,想想也正常,他本就不是我的心腹,以前是遼東邊軍的軍官,現在他想着迎合我,想着出人頭地,這樣的心思可以理解,隻要他作戰勇猛,能夠率領将士打敗對手,那我就可以信任和重用他。”
“先生,在用人方面,我們要學會包容,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們看一個人,不能夠太過于苛刻,不能夠要求每個人做到完美,将每個人用到可用的地方,這才是我們的能力。”
“譬如說劉甯,忠心方面不用多說,作戰勇猛,指揮軍士作戰方面的進步也很大,但我不能夠要求劉甯有着豐富的管理地方的經驗,更不能夠要求劉甯有着豐富的學識,所以,将來就算是天下都平定了,劉甯依舊會留在軍中,不會到地方上爲官。”
“用人也是這個道理。”
“對于那些見風駛舵、趨炎附勢之人,我們也要區别對待,若是真有本事之人,期盼着能夠出人頭地,那我們就給他機會,隻要他能夠真正的做事情,做好事情,那我們就滿足他的心願,對于那些沒有絲毫的能力、就會耍小聰明、見風使舵之人,我們就要毫不留情的予以排斥,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讓他們成爲衆矢之的。”
“先生,我覺得用人方面最爲重要的一點,在于引導,人無完人,我們需要有必要的包容,這樣才能夠海納百川,才可能吸納天下的俊才。”
“大明一朝,在用人方面,整體來說是失敗的,這裏面最大的責任,就是大明的諸多皇帝,他們爲了鞏固皇權,采用了某些所謂的帝王之術,從而形成了畸形的用人觀念。”
“我們需要從大明的用人觀念之中,吸取足夠的教訓。”
“不管是治理天下,還是強悍軍隊,我們都需要人才。”
“這方面,先生需要略微的改變想法,以更大的氣度,更大的包容心,去看待歸順和投靠我們的文臣武将,我想,我們肯定做的比皇太極要好。”
曾永忠連連點頭。
“大人的意思,屬下明白了,屬下還是要學習大人的氣度和包容。”
吳宗睿笑了笑,他知道,曾永忠消化這些觀點,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