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所有的明軍軍士，我們奉天倡義大元帥有令，你們打開城門、歸順我大順軍，可以保證家人的安全，保住你們的富貴，如果負隅頑抗，城破之時，玉石俱焚。。。”
幾十萬人齊聲呼喊，聲震雲霄。
這喊聲居然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震懾。
城牆上面守衛的軍士，面無表情，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根本無力去反駁，雙方兵力上面的差距過于的巨大，實力上面的懸殊，讓他們隻能默默的聽着。
高起潛氣的臉色發白，這樣的呼喊，對于守衛城池的軍士是緻命的打擊。
“傳咱家的命令，對着流寇開炮。。。”
。。。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炮聲瞬間響起，炮口閃現一串串令人膽寒的火光，呼嘯的炮彈朝着城外的隊伍呼嘯而去。。。
一道道的血槽瞬間出現，隆隆的炮聲淹沒了慘叫的聲音。
大順軍隊伍最前方的依舊是新營的軍士，他們沒有多強的戰鬥力，每次的戰鬥都是沖鋒在最前方，充其量就是炮灰，如此密集的轟炸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也不知道該如何的躲避，一些軍士眼睜睜的看着身邊的戰友消失，變成肉餅，意志瞬間被摧垮。
喊聲徹底消失，帶之的是大聲的哀嚎，以及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軍士。
手持單筒望遠鏡的李自成，靜靜的看着這一切，這是他早就習慣的一切。
大順軍的紅夷大炮尚未發射，對于紅夷大炮，李自成是熟悉的，這種昂貴的火炮，殺傷力是巨大的，但是缺陷也是緻命的，那就是不能夠長時間發射，一旦炮管發熱發紅，就不能夠繼續使用，否則就可能出現炸膛的情況，導緻自身出現巨大的傷亡。
所以李自成不着急。
至于說新營軍士巨大的傷亡，那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城牆上面的紅夷大炮還在怒吼，大順軍的督戰隊已經出現，一批身穿紅色衣服的軍士，手中拿着鋒利的鋼刀，阻止軍士後退，凡是有後退的軍士，他們會舉起手中的鋼刀，毫不留情的砍下去。
富貴險中求這句話，大順軍的軍士熟悉到骨髓裏面去了，新營的軍士，作戰的時候悍不畏死，拼命的往前沖，隻要能夠保住性命，很快就可以進入到老營之中，成爲老營的軍士，如果運氣好，再次的立下戰功，則可能被提拔成爲軍官，到了那個時候，不僅能夠保證衣食無憂，還可以養活家人。
如果運氣好，這個過程的時間并不長，有不少新營的軍士，月餘的時間就進入了老營，還有一些軍士，數月時間過去就成爲了軍官。
盡管大順軍之中，這樣的軍士人數不是很多，但他們成爲了新營軍士的榜樣和奮鬥的目标，隻要你悍不畏死，勇敢作戰，加上運氣足夠好，就能夠被提拔，能夠成爲他人羨慕的對象，就能夠過上好日子，要知道新營的軍士，絕大部分以前都是流民，不知道能夠活到什麽時候，未來沒有絲毫的希望，進入大順軍之中後，猛地看到了過上好日子的希望，個個都是要拼命的，他們不僅僅是爲了自己拼命，也是爲了家人拼命。
督戰隊的出現，産生了巨大的震懾力，新營的軍士沒有那麽躁動了。
一些軍士選擇匍匐在地上躲避炮彈，還有一些軍士選擇散開，但轉身逃走的軍士寥寥無幾，他們很清楚，這個時候轉身逃走，一定被督戰隊斬殺。
。。。
城牆上面的高起潛，耳朵裏面塞着布條，手持單筒望遠鏡，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流寇最初的慌亂，給了他一絲的驚喜，如果按照這樣的态勢持續下去，進攻的流寇很快就會崩潰，無力繼續發起進攻了。
不過局勢快速變化，那些穿着紅衣服、手持亮閃閃鋼刀的流寇，仿佛魔咒一般出現，讓躁動的陣型變得略微安靜了，盡管紅夷大炮還在繼續轟炸，但流寇穩住了陣型，一些流寇甚至慢慢的朝着城牆的方向移動，繼續開始進攻了。
高起潛對于流寇作戰能力的判斷，的确出現了重大的失誤。
雖然高起潛曾經率領明軍與流寇作戰，也獲得了不少次作戰的勝利，但是那個時候的流寇，沒有作戰的目的，沒有追求的目标，與朝廷大軍比較起來，他們是真正的流寇。
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一切慢慢發生了改變，而且改變的速度讓人猝不及防。
李自成在攻陷了開封府城、占領了整個的河南行省之後，巨大的變化就出現了，以往大順軍遭遇到朝廷大軍，幾乎不會選擇主動作戰，都是被動的應對，那是因爲他們骨子裏害怕朝廷大軍，面對朝廷大軍的時候，他們會覺得自己就是流寇。
前任五省總督孫傳庭，對于大順軍的變化有着深切的感受，可惜孫傳庭來不及将這一變化說出來，就以身殉國了。
在戰鬥厮殺的過程之中感受到事實，總是有些殘酷的。
炮聲變得稀疏起來。
指揮作戰的軍官來到了高起潛的面前。
高起潛扭頭看見了小跑着過來的軍官，撤掉了耳朵裏面的布條。
“禀報監軍大人，紅夷大炮的炮管發熱，不能夠繼續轟炸了。。。”
高起潛臉色有些發白，看着軍官發怒了。
“混賬，咱家不是說了嗎，至少要持續轟炸流寇半個時辰，這才小半個時辰。。。”
軍官低着頭不敢回話，其實全力轟炸流寇的命令是高起潛下達的，隻不過現在轟炸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
對着軍官發怒不能夠解決問題，有着豐富作戰經驗的高起潛明白這一點，再說了，慘烈的厮殺才剛剛開始，這個時候，他還要依靠所有的軍官軍士。
“好了，咱家知道了，命令所有軍士，準備好弓箭弓弩，給咱家狠狠的收拾流寇。。。”
軍官忙不疊的答應了，退下去部署了。
。。。
紅夷大炮停止了轟炸。
李自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笑容。
前方濃厚的血腥味道，已經傳到了他的臨時中軍帳，可以預料，攻打城池的大順軍軍士，傷亡是慘重的，不過這沒有什麽，至少大順軍的軍士沒有崩潰，頂住了慘烈的轟炸，還在繼續進攻，而且頂住紅夷大炮轟炸的是大順軍新營的軍士。
這說明大順軍軍士的戰鬥力顯著增強了。
“命令火炮營，發起進攻。”
李自成的命令很幹脆，大順軍擁有的紅夷大炮數量不多，一共也就是十門，而且其中還有兩門紅夷大炮有些問題，短時間之内無法修複，大順軍擁有的炮彈數量也不是很多，轟炸不可能持續很長的時間。
好鋼用在刀刃上，這個道理李自成是明白的。
京城的城牆異常的高大堅固，紅夷大炮的炮彈不可能造成多大的損傷，大順軍也不可能；憑着紅夷大炮攻破城池，但是紅夷大炮給城牆上面的明軍必定造成巨大的震懾。
這些紅夷大炮，全部都是李自成繳獲的，一直以來都沒有用過，這個時候必須要使用了。
“轟、轟、轟。。。”
隆隆的炮聲突然出現，這一次炮彈的方向是朝着永定門城牆方向呼嘯而去的。。。
“監軍大人，流寇發射火炮了，城牆上面危險，您趕快到城牆下面去。。。”
軍官跑過來的時候，臉色蒼白。
一枚炮彈呼嘯着沖過來，軍官顧不上禮儀，拉着高起潛大步躲開。
“砰。。。”
炮彈打在了牆垛上面，一大片的磚瓦随着炮彈消失了。
高起潛臉色發白，他本來還想在城牆上面堅持一會的，至少要鼓舞諸多軍士的士氣，不過炮彈不長眼睛，如果不小心被炮彈擊中了，不要說繼續指揮戰鬥，性命都保不住。
“咱家知道了，你在這裏繼續指揮戰鬥，告訴軍士們不用着急，流寇的炮彈肯定不多，不可能轟炸很長的時間，對了，咱家聽說了，用清水淋炮管，讓炮管冷卻了，就可以繼續發射了，你快去指揮軍士，一個時辰之後繼續轟炸流寇。。。”
隆隆的炮聲之中，高起潛下了城牆，到城牆南面的營房去了。
高起潛離開之後，軍官看了看城外的方向，嘴裏狠狠的罵了一句話。
沒有人知道軍官罵了一句什麽話。
城牆上面駐守的軍士，知道如何躲避呼嘯而來的炮彈，他們的傷亡不是很大，但是若仔細的觀察，可以發現，所有軍士的情緒都很沉默，他們的眼睛裏面沒有神采，好像這是一場與他們沒有絲毫關系的戰鬥。
“禀報将、将軍，流寇快要靠近城牆了。。。”
軍官楞了一下，紅夷大炮的炮彈還在呼嘯而至，城牆下面進攻的流寇，居然就靠近城牆了，這不是要命嗎。
“命令軍士，發射弓箭和弓弩，不能夠讓流寇靠近城牆，如果流寇靠近城牆，将燃油全部倒下去。。。”
軍官很清楚，流寇的數量太多了，若是讓他們靠近了城牆，依靠天梯開始攀爬，城牆上面的軍士很難守住，一旦城牆下面的流寇開始射箭，城牆上面守衛的軍士，損失必定是慘重的，所以必須利用弓箭弓弩和燃油阻攔流寇進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