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能奇的性格的确很内向,但是作戰異常勇猛,一旦上了戰場,悍不畏死,不管面臨多麽嚴酷的局面,都不會亂了心神,這方面,他比孫可望、劉文秀和李定國都要強,不過艾能奇的缺點也很明确,那就是在指揮大軍作戰方面,缺乏獨當一面的能力。
正是因爲這個緻命的缺陷,艾能奇很少有單獨領兵作戰的機會,很多時候,他沉默寡言,毫不猶豫的執行張獻忠等人下達的作戰命令,而且能夠不折不扣的完成作戰任務。
這一次,艾能奇之所以能夠率領十萬大軍,其實是沒有什麽具體作戰任務的,朝廷大軍全部都撤往了淮安府城,不會繼續進攻邳州和宿遷等地,在沒有攻陷淮安府城之前,張獻忠一時半會舍不得扔掉邳州和宿遷兩座城池,所以艾能奇奉命領兵駐守這兩座城池。
在張獻忠、孫可望與李定國看來,駐守宿遷和邳州的義軍是最爲安全的,隻要按照要求守住城池就可以了,不需要動腦筋。
艾能奇執行這樣的任務倒是一把好手。
孫可望拿下淮安府城之後,張獻忠馬上給艾能奇下達了命令,要求艾能奇放棄邳州與宿遷兩座城池,率領大軍前往淮安府城,與孫可望會和。
艾能奇接到了命令之後,沒有馬上率領大軍撤離,他想到了義軍在徐州的所作所爲,于是在身邊副将的撺掇之下,下達了搜查邳州和宿遷兩座城池的命令,其實就是掠奪兩座城池之中百姓的錢财,一時間,邳州和宿遷兩座城池,雞飛狗跳,血腥的味道蔓延在城池之中。
艾能奇本來就是冰冷的性格,對于一切的殺戮熟視無睹,他想到的就是奪取更多的錢糧,不僅能夠保證義軍軍士的開銷,還可以讓自己的錢财更多一些。
至于說義軍會不會因爲此舉,徹底喪失百姓的支持,艾能奇壓根不會想,他本來就不是帥才,隻是執行上面命令的将才。
因爲搜刮邳州和宿遷兩座城池的錢财,艾能奇耽誤了足足三天的時間。
艾能奇無所謂,反正他的任務就是率領大軍前往淮安府城,等到義軍完全會和之後,馬上就要離開淮安府城,經過虹縣等地,進入廬州,最終抵達湖廣。
三天時間過去,邳州和宿遷兩座城池,遭受重創,被斬殺的百姓不計其數,整個城池裏面都是血腥的味道。
副将曾經建議乘坐船隻順流而下,前往淮安府城,這樣速度快很多,于是艾能奇下令征集船隻,可惜能夠征集到的船隻太少了,不可能滿足十萬大軍,副将建議兵分兩路,艾能奇率領部分的義軍軍士,乘坐船隻前往淮安府城,其餘義軍軍士從陸路前往淮安府城,艾能奇斷然拒絕了,他告訴副将,十萬大軍決不能分兵,必須同時抵達淮安府城。
所以十萬大軍隻能選擇從陸路前往淮安府城。
艾能奇統領大軍的能力的确不行,要知道邳州距離宿遷還有一定的距離,其實他早就可以下達命令,命令駐紮邳州的義軍軍士提前出發前往宿遷,等到十萬大軍會和之後,同時從宿遷出發前往淮安府城,可惜艾能奇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這樣駐紮在宿遷的義軍軍士,隻能夠繼續等待,等到邳州的義軍軍士抵達宿遷之後,十萬義軍軍士才正式出發。
行軍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每日裏卯時出發,申時左右就安營紮寨歇息了,一路上行軍的時候,艾能奇也沒有派遣多少的斥候,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次行軍,沒有任何的作戰任務,十萬義軍軍士抵達淮安府城之後,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大軍出發的時候,艾能奇将老營的軍士全部安排在行軍隊伍的中間,大隊人馬的前面和後面都是新營的軍士,這再次導緻大軍行軍的速度不可能很快,很多時候,大軍安營紮寨之後,還要等候遺落在後面的義軍軍士。
好在一路上沒有遇見任何的事情,如此,本來有些着急的副将,也無所謂了,沒有繼續給艾能奇提出什麽意見和建議,反正也不要多長的時間,大軍就能夠抵達淮安府城。
大軍距離清河縣城還有五十裏的時候,馬背上的艾能奇,少有的皺了皺眉頭。
副将騎馬上來的時候,艾能奇有些不滿的開口了。
“今天的行軍,我們本來是準備到清河縣城附近安營紮寨的,我聽說清河縣城内的朝廷軍士早就跑了,那些貪官污吏也跑了,我們到縣城裏面去,還能夠收獲一些錢糧,可馬上就要到酉時了,我們距離清河縣城還有五十裏地,看來今天是趕不到縣城了。。。”
副将有些無奈,卻無法在艾能奇的面前發脾氣和抱怨。
大軍從宿遷出發之後,副将就給艾能奇提出了建議,将老營的軍士安置在大軍的最前方和最後面,這樣老營的軍士能夠督促新營的軍士加快行軍的速度,也能夠提升大軍的行軍速度,不過艾能奇沒有采納副将的建議,艾能奇認爲,老營軍士才是義軍的精銳,老營軍士不能夠輕易涉險,他們必須安排在行軍隊伍的中間,這樣足夠安全。
艾能奇的堅持,讓副将無可奈何,每天确定下來的行軍路程,幾乎都沒有完成,這樣拖欠下來,有時候安營紮寨都要不短的時間,斥候偵查的安營紮寨的地點完全用不上。
今日行軍,大軍本來計劃在清河縣城外安營紮寨,不過隊伍最前方新營的軍士,還是壓制了整個大軍的行軍速度。
“艾将軍,今天的确是趕不到清河縣城了,我看還是找地方安營紮寨歇息,明日一大早出發,這樣到了清河縣城的時候,軍士們的體力要好很多。。。”
艾能奇想了想,副将說的也有道理。
擡頭看了看天空,艾能奇點點頭,對着副将開口了。
“好吧,命令所有軍士,安營紮寨,派遣軍士去催促一下落在後面的軍士,讓他們快一些,每天都要耽誤大軍安營紮寨的時間。。。”
副将張了張嘴,最終沒有開口。
其實處理這樣的問題很簡單,殺雞給猴看,隻要斬殺了幾個拖慢大軍行軍速度的軍士,其餘人絕不會耽誤時間,大軍行軍的速度立即就快起來了,可惜的是,艾能奇壓根不想殺人,嘴上雖然埋怨那些拖延大軍行軍速度的軍士,卻從來沒有真正訓斥過。
如此情況之下,好多新營的軍士,根本不着急,反正他們落在後面,走累了就稍微的歇一會,耽誤了不要緊,反正最終能夠抵達宿營地。
副将轉身離開,艾能奇騎馬在周遭閑逛,數名親兵跟随在身邊。
艾能奇并非真正的閑逛,其實他的腦子裏想了很多的事情。
沉默寡言不代表蠢,艾能奇一點都不蠢,他看透了很多的事情。
艾能奇被張獻忠收爲義子之前,有一段慘痛的經曆,他的家在當地算不上富裕,但能夠過日子,可惜在那個餓殍滿地的時代,這樣的家庭是無法維持的,有一天的夜裏,土匪忽然闖入家中,年幼的艾能奇,被父親抱着躲在了柴房之中,親眼看見家裏的人被土匪殺死,後來土匪準備進入柴房的時候,父親将艾能奇塞進了竈洞裏面,從柴房裏面逃走,吸引了土匪的注意力,父親被土匪殺死,艾能奇活下來了。
艾能奇被張獻忠收爲義子之後,沒有忘記父母被土匪殺害的事情,多年以後,他最終找到了已經有了一些氣候的這路土匪,拒絕了土匪的投降,帶着義軍軍士,殺光了這一路的土匪,也就是那一次的經曆,讓艾能奇在義軍之中有了一定的威信。
缺乏真正的父愛母愛,幼小的心靈遭受了重創,艾能奇變得沉默寡言,也在意料之中了,他從未對外人說起自身的經曆,整個義軍之中,知曉此事的也就是義父張獻忠,包括孫可望等人,都不知道。
孫可望、劉文秀和李定國之間的矛盾,艾能奇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他從來不會摻和其中,也不會做任何落井下石的事情,雖然表現的冷冰冰的,但艾能奇還是将孫可望、劉文秀和李定國等人看做最爲親近之人。
可惜的是,艾能奇性格過于的内向,平日裏也表現出來拒人千裏之外的氣息,這讓孫可望等人敬而遠之,與他的關系一直都是淡淡的。
其實這樣也好,對于内心其實很脆弱的艾能奇來說,是決不能容忍他人的算計與譏諷的,哪怕孫可望等人都不行,如果艾能奇遭遇到孫可望毫不留情的諷刺與算計,他說不定會暴起,舉刀殺了孫可望也有可能。
時間長了,艾能奇習慣了一切,義父張獻忠商議義軍之中大事情的事情,艾能奇雖然參加,但幾乎不會開口說話,張獻忠确定下來的事情,他老老實實去做好,至于孫可望與劉文秀、李定國之間出現紛争,他從不參與,也不表現出來任何态度。
劉文秀被登萊新軍生擒,艾能奇内心有些難過,但絕不會表露出來,外人看來,他艾能奇對于一切都是無所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