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呼嘯的炮彈朝着西門的箭樓而來,被炮彈轟炸聲音震得有些發懵的副将,并沒有躲避,副将是西門防禦守衛的最高指揮官,數月的時間過去,西門從未遭遇到流寇的進攻,流寇主要進攻的方向都是在南門,這讓駐守西門的軍官軍士都懈怠了,因爲西門從未遭遇進攻,這裏負責防禦的軍士數量也不是很多,期間還被抽調了近一千的軍士補充到南門去。
沒有人想到,流寇居然會從西門方向發起進攻,而且使用了紅夷大炮。
“完了,完了,快去禀報大帥,西門遭遇流寇的進攻,流寇有紅夷大炮。。。”
副将的話還沒有說完,炮彈已經飛過來。
“噗嗤。。。”
一道血光閃過,副将與身邊的傳令兵同時消失,箭樓前方剩下的就是一團團的血漬,格外的醒目,周遭的軍士瞬間吓傻了,衆人站立在原地,忘記了躲避,忘記了抵禦。
“轟。。。”
“轟。。。”
“轟。。。”
呼嘯而來的炮彈,如同長了眼睛一樣,橫沖直撞,讓城牆上面的軍士防不勝防,炫目的血光不斷出現,被炮彈擊中倒下的軍士,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的聲音。
反應過來的軍士,終于開始躲避炮彈,而更多軍士本能的選擇離開城牆,朝着城牆下面而去,這才是躲避炮彈最好的辦法。
“嘩啦。。。”
箭樓上方的木廪子被炮彈擊中,琉璃瓦和木屑四處飛揚,躲避不及的軍士,被琉璃瓦的碎片和木屑擊中,鮮血瞬間流出來,一些軍士倒在地上打滾,嘴裏發出了慘叫的聲音,可惜他們慘叫的聲音完全被炮聲淹沒,周遭根本就聽不見。
西門城牆上面,成爲了人間地獄,幸存的軍士,蜷縮着身子躲在跺牆的下方,竭力的避開呼嘯而來的炮彈,他們倒不是不想跑到城牆下面去,而是不敢起身,呼嘯而來的炮彈太過于密集了,如果站起身子,說不定就被炮彈擊中了。
此時此刻,守衛西門的軍士,腦子裏面想到的是如何避開炮彈,如何保全性命,至于說是不是能夠守住西門,已經不再他們的考慮之列。
“咚、咚、咚。。。”
“沖啊,殺啊。。。”
沉悶的鼓聲響起,密集的喊聲出現,盡管火炮還在轟炸,可李岩已經命令義軍軍士開始沖鋒,西門城牆上面的一切,他從單筒望遠鏡裏面看的清清楚楚,此時就是進攻的最佳時機,守衛西門的明軍軍士,已經被炸的魂不附體,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和欲望,這個時候發起沖鋒,義軍軍士能夠輕而易舉的沖上城牆。
義軍軍士開始沖鋒的刹那,遠處手持單筒望遠鏡的張東濤也看見了,他略微的擡起手來,權衡停止火炮轟炸的時間,畢竟炮彈不長眼睛,能夠轟炸西門城牆上面的明軍軍士,也有可能轟炸到沖鋒的義軍軍士。
步炮協同進攻的作戰方式,對于張東濤來說,是全新的作戰方式,義軍軍士訓練的時間很短,想要完美的把握是不可能的,張東濤也沒有想到讓義軍軍士完全掌握此等的作戰方式,隻要能夠拿下西門,拿下開封府城,對于他來說就足夠了。
黑壓壓的人群朝着西門城牆的方向沖過去,城牆上面沒有絲毫的動靜。
當雲梯架起來的時候,當軍士爬上雲梯朝着城牆上面而去的時候,張東濤的臉上露出了微笑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沒有想到成功來得如此之快。
張東濤的右手舉起來了,他身邊的傳令兵看見之後,拼命朝着紅夷大炮部署的方向揮舞手中藍色的旗幟。
紅夷大炮停止了轟炸,代之是義軍軍士拼命呐喊的聲音,聲音裏面帶着興奮,帶着嗜血,已經有數名義軍軍士攀爬上了城牆,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和鋼刀,與城牆上面的明軍軍士厮殺,更多的義軍軍士,順着雲梯,攀爬上了城牆。。。
張東濤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第一次的步炮協同作戰,進攻的時機把握不是很好,有數發炮彈落在了進攻的義軍軍士中間,引發了小範圍的騷亂,不過整體來說還是不錯的,南門、北門和東門的明軍軍士,還來不及馳援西門,張東濤可以肯定,當馳援的明軍軍士抵達西門的時候,城牆和城門已經被義軍軍士完全占領。
當然,這并不意味着作戰結束,西門的甬道已經被明軍軍士用石塊封死,義軍軍士想要沖鋒進入城内,還是需要借助雲梯攀爬到城牆上面,爾後沖入城内厮殺。
“去告訴李大将軍,命令所有的軍士都沖過去,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城牆。。。”
“速去禀報闖王,我義軍軍士已經攻上了西門的城牆。。。”
。。。
洪承疇的身體發抖,臉色煞白,尚在北門的他,已經得到了軍士的禀報,流寇使用了紅夷大炮,其主攻的方向是西門,負責西門防禦的副将中炮身亡,流寇已經爬上城牆。
洪承疇朝着身邊的傳令兵怒吼,命令軍士去馳援西門,且打馬準備朝着西門而去,不過身邊的親兵死死的拉住了戰馬的缰繩,誰都明白,這個時候到西門去,無異于送死。
西門失守,意味着整個的開封府城失守。
城外的流寇有百萬之衆,城内守衛的軍士不足五萬人,力量方面的懸殊過于的巨大,流寇憑着人數上面的優勢,就可以徹底擊潰守衛城池的明軍軍士。
此時此刻,洪承疇就算是将北門和東門守衛的軍士全部調到西門去,也無濟于事了,何況從北門和東門趕赴過去,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短暫的慌亂和眩暈之後,洪承疇迅速冷靜下來。
“命令北門和東門的軍士馳援西門,無論如何也要抵禦流寇的進攻,護衛開封府城。。。”
洪承疇不敢抽調南門的軍士,因爲南門外面還有大批的流寇,他已經徹底明白了,南門外面的流寇不過是佯攻,流寇真正的主攻方向是西門。
西門一直都是防禦最爲薄弱的地方,不過幾個月時間過去,流寇主攻的方向一直是南門,所以洪承疇沒有特别關注西門。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接下來洪承疇還有更加關鍵的事情要做。
打馬來到巡撫衙門的時候,洪承疇扔掉了手中的缰繩,飛身下馬,沒有理睬守衛在門口的軍士,幾乎是沖進了巡撫衙門。
高名衡正從衙門裏面出來,兩人在前院相遇了,高名衡臉色煞白,看着洪承疇開口了。
“洪、洪大人,西門是不是被流寇攻陷了。。。”
此刻的洪承疇,已經恢複了冷靜。
“高大人,你不用着急,我已經調集北門和東門的軍士,前去馳援西門,不過情況不一定樂觀,所以我們需要做好一切準備,你我是城内的主官,我們且不能慌亂,否則下面的軍士就要陷入到崩潰之中了。。。”
高名衡連連點頭,臉上的神色稍微好了一些。
洪承疇沒有啰嗦,也沒有打算往巡撫衙門的廂房而去,他站在原地對着高名衡開口了。
“高大人,我們要以防萬一,我的建議是,首先讓軍士護衛周王殿下,從北門的方向撤離開封府城,我們已經偵查過了,北門的方向沒有流寇,可以安然撤離,其次是你帶着諸多的官吏,迅速從北門撤離,沿途要注意安全,我想高大人盡量往北直隸的方向撤離,那邊相對安全很多。。。”
洪承疇還沒有說完,高名衡斷然的拒絕了。
“洪大人,下官是不會撤離開封府城的,下官是河南巡撫,奉旨駐守開封府城,若是開封府城失陷,下官無顔面對皇上和朝廷。。。”
洪承疇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還要繼續開口,高名衡揮了揮手。
“大人,城外有百萬流寇,西門失陷,開封府城也危險了,軍士護衛周王殿下撤離,這是必須要做的,下官建議大人率領部分的軍士,與周王殿下同時撤離,一來能夠保證周王殿下的安全,二來也能夠将開封府城的情形禀報給皇上和朝廷。。。”
洪承疇忍不住了,一把捏住了高名衡的肩膀。
“高大人,你快帶着軍士撤離,護衛周王殿下撤離,你很少指揮大軍作戰,留在開封府城很危險,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和我争了。。。”
高名衡依舊搖頭,臉上的神情變得淡然。
“洪大人,下官已經決定了,不會做出改變,下官乃河南巡撫,理應負責防禦開封府城,護衛整個河南行省的安全穩定,下官定要守在府城,與諸多将士一道,剿殺流寇。”
“洪大人,您要服從下官的命令,率領軍士迅速撤離開封府城,将這裏的一切禀報皇上和朝廷。。。”
說到這裏,高名衡對着洪承疇抱拳稽首行禮,爾後扭頭,朝着巡撫衙門的外面走去。
走到門口,高名衡看着洪承疇的諸多親兵開口了。
“你們馬上護送洪大人,前往周王殿下的府邸,一定要将周王殿下和大人護送離開府城,到安全的地方去,你們若是不能夠完成任務,本官決不饒你們。。。”
高名衡的氣勢瞬間展現出來,這等無畏的氣勢,震撼了衙門外面的所有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