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北門。
這裏屬于後金鞑子進攻和守衛最爲薄弱的地方,不過城内的明軍是不可能從北門殺出去或者是突圍的,從北門的方向出去,隻有一條道路,是通往右屯方向的,其餘地方雖然也有小路,但是無法滿足于大軍行軍。
天色完全黑下來,已經過了子時。
城牆下面輕微的動靜,引起了城牆上面軍士的注意。
守衛北門的軍士人數不是很多,但責任重大,他們必須全天候的警戒和守衛,防止北門出現任何的意外,當然,東門和西門也是一樣。
一名軍士伸出頭去,看向了下面。
下面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正當軍士準備縮頭的時候,下方閃現一絲的光亮,也就是憑着這一絲的光亮,軍士看見了一名黑衣人,在城牆下面拼命的揮手。
臉色發白的軍士,馬上給軍官禀報了。
事關重大,軍官馬上給負責北門防禦的甯遠副總兵金國奇禀報。
金國奇倒是幹脆,沒有絲毫猶豫馬上來到了北門城牆上面。
黑衣人依舊在原地,金國奇略微思索,命令身邊的軍士放下缰繩,将黑衣人拉上來。
被拉上來的黑衣人,第一時間被按倒在地上,被周邊的軍士五花大綁捆住了。
兩軍交鋒,雙方時常有可能派遣使者,或者是談判,或者是勸降等等,金國奇和諸多的軍士,都認爲這名黑衣人,很有可能是後金鞑子派遣來的使者。
黑衣人馬上被押解到總兵府去了。
聽聞禀報的祖大壽馬上起身,來到了大堂。
被捆綁的黑衣人跪在地上,左右都有軍士守衛,金國鳳、金國奇和祖大樂等人在大堂等候,祖大壽進入到大堂的時候,對着金國鳳等人微微點頭,走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但黑衣人擡頭的時候,祖大壽的臉色瞬間變化了。
“怎、怎麽是你,你還活着,其他人呢,到哪裏去了,是不是還活着。。。”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身體開始顫抖,但沒有開口說話。
祖大壽扭頭看了看金國鳳等人。
“此人是我派遣出去報信的斥候,已經派遣十天的時間,當初我一共派遣了三十名斥候,冒死離開錦州城池,想着将錦州城的情形禀報給皇上和吳大人,我以爲他們沒有能夠沖出後金鞑子的包圍圈,想不到此人居然回來了。。。”
金國鳳等人愣住了,此事他們壓根不知道。
黑衣人左右的軍士聽見祖大壽這麽說,也愣住了。
“趕快給他松綁。。。”
祖大壽低聲的怒斥,讓幾名軍士反應過來,連忙給黑衣人松綁。
繩索綁的太緊了,一時間解不開,祖大壽臉上漸漸出現怒色,他伸手拔出一名軍士腰間的鋼刀,刀鋒劃過,黑衣人身上的繩索被割斷。
“大、大帥,屬下有重要的情況禀報。。。”
繩索松開的刹那,黑衣人帶着哭腔開口了。
祖大壽揮揮手。
“金都督同知,金副總兵,大樂留下,其餘人全部退出去,守在門口,不準任何人靠近。”
黑衣人開始了訴說,當初的三十人,絕大部分都被後金鞑子尾追和斬殺,隻有兩個人沖出去了,沖出去的兩人,抵達了甯遠城池,見到了薊遼督師吳宗睿大人,禀報了錦州城池的情形,懇求吳大人派遣援軍馳援。
說到吳宗睿,黑衣人臉上的神色很不好,頗爲悲憤。
祖大壽的神色逐漸有些陰沉了。
黑衣人看了看祖大壽的神情,再次開始了訴說。
吳宗睿并未答應他們兩人提出的要求,要不是身邊有人阻止,兩人很有可能被直接斬殺,爾後兩人無奈離開甯遠城回到錦州城,兩人趁着天黑準備回到錦州,分别從北門和東門回城,另外一名斥候應該是到了東門。
黑衣人說完之後,祖大壽臉色陰沉的開口了。
“吳大人沒有答應馳援錦州城池,你們兩人還聽到了什麽傳聞。。。”
黑衣人面露難色,看了看金國鳳等人。
“都是自家人,你聽到了什麽傳聞,直接說就是了。”
黑衣人的身體再次顫抖了一下,抖抖索索的開口了。
“屬、屬下在甯遠城池内,聽、聽到了傳聞,有、有人說吳、吳大人和後金鞑子之間有勾結,不、不會馳援錦州城池。。。”
祖大壽的臉黑了,一拳砸在了旁邊的茶案上面。
大堂裏面異常的安靜,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黑衣人所說的情況屬實,對于錦州城池來說,就是天大的災難。
金國鳳看了看依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面無表情的開口了。
“你說你在甯遠城内見到了吳大人,可否說說吳大人當時的原話是怎麽說的,吳大人身邊還有那些官員。。。”
金國鳳還沒有說完,祖大壽面帶怒色開口了。
“金都督同知,你懷疑我派遣的斥候嗎。”
金國鳳扭頭看着祖大壽,依舊是面無表情,他很清楚,十天之前派遣出城的三十人,應該是祖大壽的心腹,是絕對信任之人,按說他不應該如此詢問,這等于是直接打了祖大壽的耳光,可事關重大,他不得不開口詢問,如果說吳宗睿大人沒有直接回複,這還可以理解,畢竟如何馳援錦州城池屬于絕密的戰術安排,不可能洩露出去,但斥候說到吳宗睿與後金鞑子勾結這件事情,就有些嚴重了。
“祖都督同知,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事關重大,我必須要問一問,這是對你負責任,也是對錦州負責,更是對整個的遼東負責。。。”
金國鳳的話語硬邦邦的,祖大壽也愣住了。
金國鳳所說有道理,他沒有辦法反駁。
也就在這個時候,依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對着金國鳳開口了。
“我沒有亂說,大帥派遣我們離開錦州城池,幾乎所有的兄弟都死了,還有兩個弟兄爲了保護我,被後金鞑子斬殺,我親眼看見的。。。”
金國鳳看了看祖大壽,發現祖大壽的臉色愈發的陰沉。
“說得好,我不是不相信你,隻不過你帶回來的情報太過于關鍵了,也罷,其他的我都不說了,我就問你一件事情,你說你見到了吳宗睿大人,可否說說吳大人多大的年級,長的是什麽樣子。。。”
金國鳳的這個問題,讓跪在地上的斥候瞬間愣住了。
就連祖大壽也發現了斥候的異常,扭頭看向了斥候。
沉默的時間很短,斥候看着金國鳳開口了。
“我一直都是跪着給吳大人禀報的,根本不敢擡頭,吳大人長的什麽樣子,我不敢看,隻是感覺吳大人說話的聲音很渾厚。。。”
金國鳳臉上浮現一絲冷笑的神情,距離他不遠處的祖大樂,也微微的搖頭。
祖大樂是見過吳宗睿的,知道吳宗睿說話的聲音,明亮清脆,壓根沒有渾厚的感覺。
祖大壽也發現了異常,看向了斥候。
“我問你,你剛剛說吳大人與後金鞑子有勾結,是在什麽地方聽說的,是誰說的。”
祖大壽剛剛問完,斥候馬上開口回答。
“大帥,屬下是在甯遠城内聽說的,屬下離開甯遠城池的時候,準備購買一些糧食,在一家酒肆吃飯和購買窩頭的時候,與酒肆裏面的夥計閑聊,聽到夥計說的,屬下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假,也就是聽說了。。。”
祖大壽微微的點頭,看樣子不打算繼續開口詢問了。
金國鳳的神色變得冷酷,走到了祖大壽的對面。
“祖都督同知,兄弟得罪了。。。”
話還沒有說完,金國鳳走到了斥候的面前,抓住了斥候胸前的衣服,用力的撕開。。。
“嘶。。。”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祖大壽都沒有反應過來。
斥候也沒有反應過來,但他很快明白什麽了,站起身來,本能的轉身,朝着大堂外面跑去,可惜他身邊的軍士,反應更快,一把扭住了他。
斥候前胸後背都有不少的痂,有些地方還沒有結痂,能夠看見很清楚的傷痕。
。。。
祖大壽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
前胸後背結痂意味着什麽,不說他也知道,這肯定是被人鞭打折磨所緻,如果斥候真的突破了後金鞑子的圍堵,身上可能有傷,但不會集中在前胸與後背,也不可能如此的密集,斥候抵達甯遠城池,若是見到了吳宗睿,更不可能遭遇到鞭打和折磨,吳宗睿身爲薊遼督師,如果想要算計斥候,斥候就算是有十條命也逃不走。
斥候撲通跪下了,身體開始了第三次的顫抖。
“大、大帥,屬下也是沒有辦法啊,是他們逼着屬下這麽做的。。。”
祖大壽擡腳蹬過去,斥候慘叫的聲音瞬間傳來。
“押下去,我不想看見這個畜生。。。”
祖大樂連忙上前了。
“大哥,交給我問問,或許能夠問出什麽情報來。。。”
祖大壽看了看祖大樂,眼睛裏面閃過了一絲複雜的光芒。
“好吧,你仔細問問,問清楚後金鞑子爲什麽這樣做。”
。。。
大堂裏面再次的安靜下來。
祖大壽對着金國鳳抱拳。
“金兄,感謝你的提醒,要不是你的懷疑,我幾乎就要鑄下大錯了。。。”
“祖兄不必如此,我本就要協助你守衛錦州城池,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