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守衛的軍士,看見跟随龍建宏而來的信義幫幫主秦志銳,臉上沒有絲毫的笑容,等到秦志銳走到了府衙的大門口,一名軍士面無表情開口,檢查秦志銳是不是攜帶有武器,另外一名軍士上前搜身,旁邊的龍建宏本來打算開口,但忍住了。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形,守衛漕運總督府衙門的軍士,不知道得到了信義幫多少的好處,以前秦志銳來到漕運總督府衙門,軍士臉上能夠笑出花來。
一切的景象,讓秦志銳的心,愈發的冰冷。
信義幫或許真的大難臨頭了,而不是幫内衆人猜測的漕運總督府想要更多的錢财。
走進漕運總督府衙門,秦志銳一直低着頭,以前異常熟悉的道路,好像變得陌生了。
終于看到了漕運總督府的大堂。
不過,秦志銳并未走到大堂前面,更沒有能夠繞過大堂前往廂房,龍建宏在大堂右側的會客室就停下了,讓秦志銳到會客室去等候。
秦志銳什麽都沒有說,走進了會客室。
龍建宏轉身離開,沒有給秦志銳泡茶。
秦志銳沒有坐下,站在距離門口不遠的方向,一動不動,他感覺到手腳冰涼,若幹年前信義幫遭遇大難的時候,他也有這樣的感覺。
半個時辰過去了,沒有誰來到會客室,這裏距離大堂還有些距離,前方的一排房子,是漕運總督府衙門吏員辦公的地方,秦志銳愣是沒有看見一個吏員進出。
終于,會客室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
進入會客室的依舊是漕運總督府知事龍建宏。
秦志銳的心沉到了谷底。
誰都知道,龍建宏在漕運總督府所有官員之中,級别幾乎是最低的,僅僅負責迎來送往和上傳下達的事宜,沒有實際的權力,就算是漕運總督府某些關鍵部門的吏員,權力都比龍建宏的要大。
漕運總督楊一鵬不願意出面就算了,居然要龍建宏出面來交談,這是什麽信号。
龍建宏看了看依舊站立的秦志銳,微微一笑。
“秦幫主,諸位大人公務繁忙,故而本官和你談談漕運的事宜。”
秦志銳轉變倒也是很快,盡管龍建宏的品階很低,但是代表的是漕運總督府,甚至可以說是代表漕運總督楊一鵬。
“龍大人有什麽吩咐,在下仔細聽着。”允許
“那就好,秦幫主,你也知道,漕運的所有事宜,都是總督府衙門負責的,所有的漕運秩序,也需要總督府衙門來維持,總督府不少大人以爲,信義幫在處置諸多漕運事宜的時候,沒有按照總督府衙門的要求行事,如此的情況是不允許出現的。”
秦志銳低下頭,内心忐忑的感覺反而輕松了一些。
“秦幫主,總督府衙門認爲,信義幫這些年在漕運之中,還是做了一些事情,所以願意給信義幫改過的機會,條件很簡單,信義幫每年收入的五成,歸于漕運總督府,信義幫的賬房,漕運總督府直接派人負責,如無特殊情況,信義幫就不要染指賬房的事宜了。”
。。。
鮮血一下子就湧到腦海,秦志銳的臉瞬間通紅。
漕運總督府太過分了,如果說信義幫收入的五成歸于漕運總督府,已經有些難以接受,那麽漕運總督府派遣人員全面管轄賬房,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和搶劫。
漕運總督府控制賬房,完全扭住了信義幫的脖子,今後信義幫需要開銷的每一錢銀子,都需要經過漕運總督府同意,如此信義幫還怎麽維持。
這樣的要求,秦志銳肯定不會答應,如果答應了,不要一年的時間,信義幫将徹底的消失,而且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龍大人的意思。。。”
“秦幫主,你錯了,這不是本官的意思,這是漕運總督府的意思。”
“是,漕運總督府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如此重大的決定,信義幫和在下都需要考慮,在這裏無法做出決定。”
“秦幫主,你是信義幫幫主,爲何不能做出決定。”
“龍大人,信義幫不是在下一個人的幫會,信義幫還有諸多的兄弟,如此重大的事情,在下自然是要征的弟兄的同意。”
“原來如此,那秦幫主就在這裏好好考慮一番再說吧。”
說完,龍建宏轉身離開,沒有留給秦志銳再次開口的機會。
秦志銳閉上了眼睛。
刀架在了脖子上面,反而不需要着急了,因爲着急無用,憤怒也無用,人家早就準備好磨得異常鋒利的屠刀,哭喊憤怒有何用。
腦子裏一片空白,秦志銳什麽都沒有想,他在等待。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外面的腳步聲響起,秦志銳聽出來了,依舊是龍建宏。
“秦幫主,思考如何了。”
“龍大人,在下還是那個意思,需要回去和兄弟們商議。”
“哦,也好,那你就回去和幫裏的兄弟們商議一下,不過商議的時間本官可以告訴你,兩日的時間,兩日之後的這個時刻,秦幫主還是到漕運總督府來,說出來信義幫和秦幫主的決定。”
“多謝龍大人,在下這就告退了。”
秦志銳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龍建宏突然開口了。
“秦幫主,念在你我交情的份上,我提醒秦幫主,還是答應漕運總督府提出的要求,免得傷了和氣,你說是不是。”
秦志銳對着龍建宏抱拳,擡頭開口。
“謝謝龍大人的提醒,在下和兄弟們一定會認真考慮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龍建宏的眼睛不經意的眨動了一下。
秦志銳離開了會客廳,頭也不回的朝着漕運總督府的大門走去。
不過兩分鍾的時間,漕運總督楊一鵬從會客室的裏間走出來。
會客室的裏間,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有些時候商談秘密的事情,會進入裏間,譬如說某些人前來拜訪,需要送出一些東西的,在會客廳肯定不好意思拿出來,那就進入裏面去。
會客室的裏間,有一條埋于地下的通道,直接連着廂房。
知道這個秘密的,隻有漕運總督本人,其餘任何人都不知道。
看見楊一鵬從會客室裏間出來,龍建宏連忙抱拳稽首行禮。
“下官拜見大人。。。”
“罷了,免禮,信義幫後面的事宜,你就不用關心了。”
說完,楊一鵬徑直走出了會客室,朝着大堂的方向而去。
龍建宏楞了好半天,臉色慢慢變得鐵青,他看着楊一鵬的背影,狠狠的咬着牙,強忍着心中的怒氣,這一次楊一鵬做的太過分了。
龍建宏早就料定,信義幫一定會遭遇到算計,隻是遭遇到什麽算計的問題,近兩年的時間以來,他一直都在關注信義幫和秦志銳,發現了不少的端倪,信義幫有些時候過于高調了,如果秦志銳一直能夠保持低調,信義幫或許不會遭遇近乎毀滅的命運。
龍建宏來到漕運總督已經數年時間了,一直都是漕運總督府知事,他兢兢業業的做事情,見到任何人都是一臉笑,哪怕是面對總督府的吏員,他盡心盡力做事情,不計較個人得失,可是這些年過去,沒有誰關注他,依舊是從八品的知事。
秦志銳來到漕運總督府,他龍建宏是完全沒有資格代表總督府交談的,可是楊一鵬安排他負責交談,也就在楊一鵬冷冰冰說出要求的時候,龍建宏差點沒有控制住身體。
他龍建宏被楊一鵬懷疑了。
這是滑天下之大稽,龍建宏在漕運總督府地位低下,就算是想着給信義幫消息,也是無能爲力,漕運總督府機密的事情,他壓根不知道。
讓他龍建宏代表漕運總督府說出如此冷冰冰的話語,其實就是斷絕他龍建宏的後路,信義幫在漕運之中經營多年,不管怎麽說,都是有着不俗實力的,他龍建宏無權無勢,居然如此的奚落信義幫幫主秦志銳,如果人家報複,漕運總督府那些手握重權的官員肯定沒事,他龍建宏就說不定了。
如果被信義幫算計了,那麽他龍建宏還可以爲漕運總督府做最後一點貢獻,就是漕運總督府更是可以出手徹底剿滅信義幫了。
龍建宏的手變得冰涼。
楊一鵬的話語說的很明确了,最近這段時間,他沒有什麽事情可做,也就是說,他可以回家去歇息了,等候下一步的通知。
楊一鵬的确厲害,前面要求他對秦志銳和信義幫毫不留情,而且還帶着漕運兵丁去包圍信義客棧,後面要求他回到家中去歇息。
如此說來,他龍建宏就是誘餌,放出去讓信義幫動手。
走出總督府大門的時候,龍建宏沒有回頭,木然的朝着租賃房屋的方向走去。
終于回到了家中,龍建宏關上門,躺在床上,頭腦裏面也是一片空白,他伸手捧住腦袋的時候,碰到了枕頭下面的一封信函。
刹那,龍建宏的身體變得僵硬,這是登萊巡撫吳宗睿寫給他的信函,那裏面的話語他幾乎能夠背下來了,依照吳宗睿的身份,沒有必要給他寫出這樣的信函,這是巨大的冒險,可是人家偏偏寫了。
龍建宏小心的看看本就狹小的房間,從枕頭下面拿起了這封信。
一縷青煙冒氣,龍建宏燒掉了這封信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