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儒和劉甯等人臉上帶着興奮的神情,曾永忠的神色則有些凝重。
桌上擺着登州府城和水城的地圖,這份數月之前繪制的地圖,之後又進行了頗多的改進,有些是根據喬明俊提供的情報實施的改進,将登州府城内駐軍的情況、軍隊人數的多少等等,标注的一清二楚。
誰都沒有想到,吳宗睿居然要參與同叛軍的作戰,而且還要率領馳援的軍士,直插登州府城,斷絕叛軍的後路。
這個作戰任務異常危險,廖文儒和劉甯等人是高興的,而曾永忠則有些擔心。
“明日寅時,大軍就要開拔,後日辰時,戰鬥會在沙河打響,這一戰至關重要,馳援的大軍和叛軍拼的就是實力,沒有絲毫投機取巧的成分,不過我料定,叛軍必定失敗,而且是慘敗,孔友德之流太狂妄,不知道天高地厚,豈不知這一次,皇上和朝廷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徹底剿滅叛軍。。。”
吳宗睿一邊說着此戰的部署情況,一邊将目光看向了桌上登州府城的地圖。
“先生,文儒,劉甯,按照慣常的作戰安排,分兵奇襲登州府城是不成立的,也是必敗無疑的,不要說金國奇等人,怕是高起潛和朱大典,都有這樣的認爲,可是他們依舊采納了我提出來的建議,這說明了什麽,說明皇上徹底下定決心,一定要徹底剿滅叛軍,說明高起潛和朱大典指揮的這一次馳援,必須勝利,不能失敗。”
“如此條件之下,隻要是稍微可行的建議,都會被采納。”
“高起潛等人絕對想不到,我們在登州府城内安插了内應,就和當初孔友德拿下登州府城一個道理,孔友德做夢都想不到,因果循環,他也會栽在這上面。”
。。。
吳宗睿剛剛說完,曾永忠皺着眉頭開口了。
“大人,奇襲登州府城,有着太大的危險,登州府城是孔友德之流的老巢,城内駐守有三千多叛軍軍士,還有耿仲明坐鎮,這些軍士都是孔友德的精銳和心腹,喬明俊身邊隻有百來人,如果在城内動手,沒有十足的把握,再說了,孔友德和耿仲明之流必定非常的警惕,會處處設防,不會讓喬明俊輕易得手。”
吳宗睿點點頭。
“先生說的是,困難肯定存在,不客氣的說,喬明俊現如今也是孔友德的心腹之一,不過事情總是變化的,一旦孔友德率領的叛軍遭遇失敗,且節節敗退,其必然抽調精銳的軍士參與作戰,力圖挽回敗局,而且最爲關鍵的一點,每一個人都有犯糊塗的時候,孔友德也不會例外,我料定,一旦遭遇到慘敗的局面,孔友德的注意力會集中到戰局上面,過多考慮自身的後路,疏忽對登州府城的控制,那個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說到這裏,吳宗睿揮揮手,停止了這場争論。
“先生,從明日開始,青州府衙的大小事宜,悉數由你負責決斷,包括糧草的供給和運輸的事宜,哼,青州府衙這些官吏,從未想過如何盡心盡力做好衙門的事情,遇事推诿不盡心,卻想着俸祿不夠、饷銀不夠,居然有人向我提議,抓住這次分發糧草和饷銀的機會,爲府衙争取到一些糧草和銀子,我看他們腦子出了問題了。”
“府衙的同知和通判,我會告誡他們,聽從你的安排布置,不要自作主張,當次關鍵時刻,不要添亂,他們若是有什麽意見,盡管彈劾我就是了。”
曾永忠點點頭,曾經有段時間,府衙的同知和通判不服氣,頗有微詞,不過好幾次都遭遇到吳宗睿毫不留情的訓斥,這些人沒有通天的關系,也就無可奈何,頂多背後做做小動作,現如今情況更是不一樣,吳宗睿得到了監軍高起潛和巡撫朱大典的贊許,府衙的官吏更是不敢開口說話了。
“文儒,抽調信義押司五十名精銳的軍士,跟随在我身邊,這些軍士由劉甯統一指揮,我離開青州這段時間,信義押司的事宜,文儒你全權負責,若是遭遇到什麽事情,和先生多多商議,盡量妥善處置,遇見重大的事宜,暫時無法處置的,壓一壓,等我回來。”
“除非有需要,原則上不要派遣斥候,我們此行突襲登州府城,行動絕密,不能洩露一絲一毫的消息,與喬明俊之間的聯系,從現在開始,采用單線聯系的方式,喬明俊所有情報直接交給我,不再與其他任何人聯系,由我直接給喬明俊下達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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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文儒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這麽重要的戰鬥他不能參加,頗爲遺憾,不過他和劉甯兩人不能全部都離開,必須有一個人鎮守負責,本次突襲登州府城,劉甯的确合适一些。
吳宗睿說完,廖文儒抱拳。
“大哥,您放心,我一定穩住信義押司,最近一段時間,押運的任務很多,都有些忙不過來,這青州和濟南的士大夫家族,紛紛将家中的金銀财寶運送到南方或者是京城去,這些士大夫家族,害怕叛軍打到青州和濟南等地,他們要保全家中的财物。”
吳宗睿搖搖頭。
“可以理解,從去年閏十一月到今年的八月,十個月的時間了,叛軍不僅沒有被徹底剿滅,反而愈發的壯大了,濟南和青州的士大夫家族怎麽可能不擔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趁着現在的時機,将家中的錢财運走或者隐藏起來,總比事到臨頭不知所措的好,我隻是感覺到可悲,每每大明朝廷遭遇到劫難,不管是朝中大臣,還是士大夫家族、鄉紳家族,首先想到的都是自身的利益,幾乎沒有誰想着朝廷該怎麽辦,大明天下該怎麽辦。。。”
說到這裏,吳宗睿歎了一口氣。
“說多了,扯得太遠,文儒,其實信義押司還沒有真正的忙起來,一旦叛軍被徹底鎮壓,登萊基本恢複平靜信義押司就要開始真正的忙碌起來,登州和萊州的士大夫家族,絕大部分将錢财隐藏起來,全家躲避出去了,他們沒有時間轉移家中的金銀财寶,若是叛軍被鎮壓,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将所有錢财運送到安全的地方。。。”
吳宗睿停頓了一下,劉甯忍不住開口了。
“大人,既然叛軍被徹底剿滅了,那些士大夫家族還轉移錢财幹什麽啊,回家去好好生活就可以了啊。”
“劉甯,你以爲這些士大夫家族會相信朝廷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們害怕了,一定會将錢财轉移到最爲安全的地方,現在看最爲安全的地方在哪裏,京城,南京,除開這兩處的地方,其他地方還真的說不上特别的安全。”
曾永忠上前一步。
“大人說的是實情,看看青州和濟南的士大夫家族,包括青州的趙氏家族,哪個不是将家中的錢财拼命的轉移,青州和濟南尚未遭遇到戰火,士大夫家族都是如此,更不用說登州和萊州的士大夫家族了。”
吳宗睿點點頭。
“不管他,隻要信義押司有押運的任務,能夠賺到銀子就可以了,士大夫家族怎麽選擇是他們的事情,時候不早了,先生和我還要回到府衙去,安排布置一些事宜,文儒,劉甯,按照我的安排布置好一切的事情。”
。。。
“夫君,你一定要保重啊,奴家就不明白了,朝廷又沒有派遣你上戰場,怎麽他們還要你也跟着去作戰啊。”
“靈雁,不用擔心,那麽多大人都跟随大軍作戰,剿滅叛軍,我身爲青州知府,當然要盡職盡責,其實這也是朝廷的安排,我不會有什麽事情,我走之後,家裏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徐佛有身孕,平日裏多多注意,你們姐妹在一起的時候,不要總是議論登州和萊州的事宜,免得大家都擔心,反而不好。”
“奴家知道了,可奴家還是擔心。”
“我會注意的,靈雁,你想想,登州叛軍作亂那麽長時間了,這青州和濟南,還不是沒有多大的事情,青州和濟南的官吏,不都是好好的嗎,再說這一次不一樣了,皇上都将身邊的内侍派遣來了,那就一定要剿滅叛軍。”
。。。
吳宗睿沒有将自身肩負的作戰任務告訴陳靈雁等人,如果說出來了,她們可能真的睡不好覺了,再說了,這是軍事機密,不能說出來,如果消息不小心洩露出去,那才真正危險。
來到書房,吳宗睿打開抽屜,拿出幾張白紙,擺放在桌上,仔細看起來。
一刻鍾時間之後,吳宗睿将桌上的白紙投到火盆裏面,看着白紙燃爲了灰燼。
白紙燃爲灰燼之後,吳宗睿在書房裏面轉悠,喃喃自語。
“能不能扭轉曆史的進程,就看此次奇襲登州府城的勝敗了,孔友德、耿仲明,你們怕是做不成大清的王爺了。。。”
時間有些晚了,可吳宗睿的精神很好,絲毫沒有睡意,可以說,千載難逢的機會再一次來臨。
機會不會垂青那些毫無準備之人,爲了能夠壯大自身實力,爲了能夠把握自身命運,從穿越之初,吳宗睿就殚精竭慮,做着一切的準備,他也該要收獲果實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