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一臉疲态的吳宗坤,吳宗睿異常的吃驚。
吳宗坤身爲安遠縣縣衙戶房司吏,手中是掌握一定權力的,随着安遠縣吳氏家族的逐漸崛起,吳宗坤在縣衙的身份和地位也會慢慢好起來,至少縣衙裏面的其他吏員,在其面前不敢亂來,至于說縣衙的官員,同樣會看在吳宗睿的面子上,給予吳宗坤适當的照顧。
吳宗坤的神态上面帶着恭謙,連忙站起身來開口了。
“爹讓我到南京國子監讀書,讓我一定要拿到監生的功名。”
吳宗睿楞了一下,哭笑不得,他已經明白這裏面的道理。
吳宗坤讀書不行,無法通過考試取得功名,曾永忠已經明确了這一點,不過作爲吳氏家族族長吳順福的嫡親兒子,如果沒有讀書人的功名,說不過去,更加關鍵的一點是,陳氏家族的陳思宇,都依靠吳宗睿的威名,拿到了前往南京國子監讀書的名額,吳氏家族豈能錯過這樣的機會,讓吳宗坤拿到名額,前往南京國子監讀書,取得監生的功名,皆大歡喜。
也許這樣的事情,今後還會出現。
“宗坤,你在安遠縣衙做的好好的,到南京國子監讀什麽書啊,須知讀書就是三年的時間,就算是你拿到了監生的功名,若是沒有人舉薦,還不一定能夠進入到縣衙做事情。”
吳宗坤低着頭沒有開口說話。
吳宗坤的表現,讓吳宗睿頗爲感慨,記得當年的吳宗坤,在家族裏面是跋扈的,也是不懂事的,曾經在他吳宗睿的面前逞過強,到安遠縣衙做事情僅僅兩年的時間,整個人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也許是吳宗坤這等的變化,讓吳順福看到了希望,所以争取到了南京國子監讀書的指标。
吳順福肯定是用心良苦的,期望吳宗坤也能夠改變吏員的身份。
國子監監生有做官的機會,隻要有人舉薦,做一些低品階的官員是有可能的,譬如說在縣衙做沒有品階的典史,表現好可以升任正九品的主薄,或者在府學和縣學做先生等等。
南京國子監九月下旬開課,需要避開即将開始的鄉試。
看見吳宗坤沒有開口說話,吳宗睿微微歎了一口氣。
“宗坤,族長的意思我明白,必定是想着你取得監生的功名之後,讓我想辦法舉薦你到官府做事情,要說辦好這件事情,倒不是特别困難的事情,不過你要有思想準備,不一定能夠回到安遠縣去,甚至可能回不到江西去,若是背井離鄉,你在外地沒有根基,頗爲艱難。”
吳宗坤擡頭,看了吳宗睿一眼,低頭開口了。
“爹說了,讓我聽從你的安排。”
“我知道了,你先去安歇,國子監開課還有月餘的時間,這段時間你也不必留在府邸裏面,到南直隸各地去看看,遊曆一番,增長一些見識,南直隸不同于安遠縣,各方面都表現出來富庶和繁華,我要提醒你的是,萬萬不要被南直隸的繁華和富庶迷住了眼睛。”
“我知道了。”
“家裏沒有寫來信函嗎。”
吳宗坤楞了一下,連忙從口袋裏面掏出信函,還有一個錦袋。
“幺叔和二娘托我帶來了信函,還有宗林哥的信函,家裏一切都好,讓你不要挂念,這裏面是爹和家族的一點心意。”
吳宗睿看了看吳宗坤,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陳靈雁來到了會客室,後面跟着奶媽和丫鬟,抱着吳冰玥。
“叔叔到家裏來了,奴家知道就趕過來了。”
“弟妹客氣了,我到這裏來,給弟妹添麻煩了。”
“叔叔萬萬不要說這樣的話語,都是一家人,不存在什麽麻煩的說法。”
吳宗坤站起身,走到了吳冰玥的面前,低頭看了看,沒有伸手抱。
丫鬟帶着吳宗坤去洗漱了。
吳宗睿看着陳靈雁,苦笑着開口了。
“娘子,家中的事情,麻煩你了。”
“夫君怎麽這樣說,這都是奴家應該做的事情,剛剛奴家還在想,讓叔叔住進中間的院落,房子能夠騰出來。”
“讓宗坤和思宇挨着住,宗坤第一次到南京來,也是第一次出遠門,我想讓他到南直隸各地去看看,感受一下。”
“夫君這樣安排啊,奴家沒有想到,叔叔既然對南直隸不熟悉,索性讓哥哥陪着去,兩人一起也好有伴。”
“也行,國子監開課還有近兩個月的時間,他們出去遊曆一番,也免得在家中無所事事。”
“夫君同意了,奴家就去安排。”
看着挂在吳冰玥手腕上面的玉馬,吳宗睿擺擺手。
“娘子不用着急,有些話我們好好說說。”
兩人來到了廂房,奶媽和丫鬟抱着吳冰玥到後院去了。
“既然思宇能夠到南京國子監來讀書,宗坤也可以到南京國子監來讀書,吳氏家族和陳氏家族,恐怕都不甘于落後,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宗坤在縣衙做的好好的,突然到南京來了,這等的事情,今後恐怕還不少,我打算寫封信,告訴族長和嶽父大人,這方面不需要攀比,家族中若是有讀書人考取功名,我們能夠照拂的地方,絕不推辭,若是讀書不行的,就不要強行的占取到南京國子監讀書的指标了。”
陳靈雁的臉微微有些紅。
“奴家知道了,都是父親給夫君找麻煩了。”
“娘子,你怎麽說這樣的話語,我們是一家人,吳氏家族和陳氏家族都要照顧到,你跟着我千裏迢迢,來到了南京,身邊沒有什麽親人,我一直心存愧疚,現如今我在滁州爲官,平日又不在家中,無法陪着你和冰玥,恐怕你會更加思念家中的親人。”
“夫君,奴家已經很滿足了。”
“不着急,等上一段時間,将嶽父和嶽母接到南京來,上次家裏來信,嶽父已經準備讓思雷哥接任族長,應該就是今年的事情,嶽父不做族長,也就沒有多少事情了,到南京來住上一段時間,四處走走看看,了卻一些心思。”
“夫君不必考慮這些事情。”
“怎麽能不考慮,都是家裏的瑣碎事情,總是讓你一個人來操持,我于心不忍,再說了,你嫁給我了,來到了南京,嶽父嶽母卻還在安遠縣鄉下住着,從未到過南京,鄉下難免有人閑言碎語,讓嶽父嶽母到南京來住一住,他們若是願意到南京來養老,家裏完全可以負擔,他們若是覺得南京住不慣,沒有鄉下自在,回去也是可以的。”
陳靈雁再次擡頭的時候,眼睛裏面有了淚光。
“夫君思慮這麽細緻,奴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娘子,都是家中的事情,你我都要考慮,有些事情你不好說出來,我如果也想不到,不說出來,豈不是讓你憋屈了,娘子不用有什麽顧慮,家中的事情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對了,這次思宇和宗坤外出遊曆,讓他們多帶一些銀子,免得出去畏畏縮縮的,總害怕銀子不夠。”
“奴家知道了,叔叔和哥哥出去遊曆,銀子還是不要帶的太多了,前些天奴家和哥哥說過了,不要時時刻刻想着到秦淮河去,哥哥到南京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嫂嫂在家中如何,侄兒侄女一切是不是都好。”
吳宗睿暗自點頭,爲人父母之後,才會想到這些事情,看樣子陳靈雁慢慢的成熟了。
“思宇和宗坤未來究竟如何,目前還不知道,若是他們在南直隸紮根了,可以将家人接過來,春節假期的時候,兩人都要回去看看,不管路上多麽艱難,都必須回去,否則家人望眼欲穿,必定失望。”
陳靈雁點點頭,略微的思索了一下,擡頭看着吳宗睿開口了。
“夫君,徐姐姐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無名無份說不過去,奴家想過了,是不是将徐姐姐迎娶進門,這樣夫君和奴家安心,徐姐姐也能夠放心。”
吳宗睿楞了一下,這件事情他還真的思考過,徐佛已經是二十歲了,跟随他在滁州的時候,雖然嘴上沒有說過迎娶的事宜,但平常的表現能夠看出來,這次回到南京,眼看着吳冰玥出生,内心的想法肯定更加的強烈。
從女人的角度方面說,徐佛無疑比陳靈雁等人要成熟。
還有一直都居住在後院的秋葉,已經是十五歲的年紀,卻從未說過嫁出去的事宜,看樣子也就留在後院了。
“也好,這件事情,讓娘子操心了。”
話語說出來,吳宗睿就有些後悔了,這麽說他自己都感覺到虛僞和不自在,陳靈雁的感情是專一的,吳冰玥出生之後,可能有部分的精力放到小孩子的身上,不過心目之中還是隻有他吳宗睿一個男人。
吳宗睿就不一樣了,腦子裏面有陳靈雁、玉環、徐佛,将來還會有柳隐和秋葉等人,若是一個不小心,身邊甚至還有可能出現其他的女人。
男尊女卑,有明一朝,展現的過于的明顯,女人都是依附于男人生活的,特别是官紳家族和士大夫家族,男人有地位,女人則跟着有地位,不管是正室、側室還是侍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