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南京城的時候,吳宗睿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有兩天時間,就是女兒滿月的日子,總算是沒有耽誤,可以參加女兒的滿月酒了。
吳宗睿及時回到家中,陳靈雁非常高興,她的内心還是有些擔憂,作爲正室,她在府邸裏面的地位是無人可及的,可沒有能夠爲吳宗睿生下兒子,不免感覺到愧疚,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如果吳宗睿沒有兒子,同樣被視爲不孝。
回到家中的吳宗睿,甚至來不及洗漱,就來到房中看望女兒,小心的抱着熟睡的女兒在卧房裏面轉悠,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其實吳宗睿這樣做同樣不符合規矩,大明一朝,男人在家中應該要展現出來威嚴,盡量少的親昵兒女,而且要求必須要嚴格,讓子女感覺到害怕。
不過吳宗睿對女兒的親昵,在陳靈雁等人看來很正常,她們在吳宗睿身邊的時間長了,已經完全感受到了吳宗睿的溫和與細心,這不僅體現在對陳靈雁等人身上,也體現在對待兒女的态度方面。
八月初二,女兒的滿月酒在府邸裏面舉行,正在接受朝廷調查的吳宗睿很是低調,沒有對外宣傳,而是決定自家人一起慶賀。
南京戶部主事盧發軒等人前來慶賀,史可法也托人送來了禮金。
應天府府尹詹士龍,府丞趙從榮,治中劉方勝等人,都遣人送來禮金,表示了祝賀,上元縣縣丞崔雲輝,則是專程趕赴府邸表示祝賀。
吳宗睿的情緒很好,少有的主動舉杯喝酒。
當陳靈雁将女兒抱出來的時候,吳宗睿主動上前去接過了女兒,親吻了女兒的粉臉。
這一幕讓諸多的客人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
陳靈雁則是低下頭,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酒宴結束,該給女兒取名字了。
吳宗睿早就想好了,給女兒取名吳冰玥,這個名字,與幾百年之後他的女兒名字差不多。
既然無法将愛給幾百年之後的女兒了,那就全部給這個剛滿月的女兒吧。
吳宗睿盡管溫和,但是在家中一言九鼎,爲女兒取名字了,絕不會有人反對。
早就有人給安遠縣的吳氏家族和陳氏家族報信了,不過距離太過于遙遠,吳氏家族和陳氏家族不大可能來人,倒是住宿在家中的陳思宇,代表女方的娘家,表示了祝賀。
八月初三,一大早,吳宗睿剛剛起身不久,接到了門房的禀報,一位自稱是漕運千戶的人,專程前來拜訪。
吳宗睿臉上露出了冷笑的神情,吩咐門房,讓來客在會客室稍候。
吳宗睿沒有馬上趕過去,而是陷入沉思之中。
将些許的消息告知漕運總兵趙世奇,且将夏鎮匪幫的俘虜悉數送給漕運總兵趙世奇,是吳宗睿精心思考之後做出的決定,信義幫護衛徹底剿滅了夏鎮的匪幫,這個消息絕對無法隐瞞下去,如此情況之下,還不如讓漕運總部趙世奇承受這個功勞。
當然趙世奇肯定明白其中的奧妙。
小半個時辰之後,吳宗睿來到了會客室。
一名五大三粗的漢子,坐在椅子上,腰闆挺得直,看上去就是軍人。
看見吳宗睿進來,漢子立馬站起身來抱拳行禮。
“在下神機營千戶XXX,奉總兵大人之命,前來祝賀吳大人喜得千金,這是總兵大人的一點心意,還請吳大人收下。”
“原來是千戶大人,禮物我收下了,替我轉達對趙總兵的謝意。”
“我一定帶到,我這裏有一封總兵大人的信函,請吳大人看看。”
軍人說話都是直來直去,很少拐彎抹角。
不過千戶在吳宗睿的面前,還是很恭敬的。
大明的文官和武将的身份完全不一樣,簡單概括,文官身份尊貴,武将身份卑微,很多時候,就算是正二品的總兵,見到了正四品的知府,也有可能主動行禮,緊急時刻,四品知府可以代表朝廷調動軍隊,包括總兵也要聽從指揮。
文貴武賤,這是大明朝廷定下的規矩,從明朝開國時候,朱元璋誅殺功臣,已經展現出來端倪。
打開信函,吳宗睿仔細看起來。
慢慢的,吳宗睿的臉色略微的變化。
将書信放在桌上之後,吳宗睿看着千戶開口了。
“趙總兵派你來送信,明顯是信任你,所以我就直說了,你将我所說的話語,一字不漏的轉告趙總兵。”
“你回去告訴趙總兵,他所做的一切事情,我都是知曉的,大家心照不宣,有些事情不必說開,也不必追着不放,他需要的東西,我已經奉還了一部分,當然有些東西,我還是要好好保管的,作爲我們之間交易的信物。”
“我有兩個要求,你轉告趙總兵,務必要做到。”
“第一,照顧信義幫,今後凡是有不利于信義幫的議論或者決定,拜托趙總兵幫忙轉圜,護得信義幫安全。”
“趙總兵做到這一點不難,我會銘記在心。”
“第二,幫忙掩飾信義幫的一切舉動。”
“這個要求,趙總兵明白,我也明白,不用說開,你将我的話語轉達給趙總兵即可。”
“至于說剿滅夏鎮匪幫的功勞,自然是趙總兵的,雖說此事不能讓趙總兵得到朝廷的嘉獎,不過對于震懾其他匪幫也是有作用的,再說趙總兵攬下這份功勞,也會得到漕運總督大人的賞識,我相信趙總兵知道如何應對總督大人。”
“有所得必有所失,也許漕運總督府有些官吏會感覺到膽戰心驚,不過趙總兵麾下有數萬的軍士,些許的麻煩根本不在乎。”
聽見吳宗睿這樣說,千戶有些坐不住了。
“吳大人,您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這是威脅我們總兵大人嗎。”
吳宗睿看了看千戶,面帶微笑開口了。
“說得好,你認爲是威脅,那就是威脅,想必趙總兵知曉,前段時間,我給朝廷寫去了奏折,專門彈劾都察院和給事中,現如今朝廷派人前來調查,這等的事情我都敢做,何況其他的事情,前面我已經說過了,很多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明白就可以了,若是相互不懂得尊重和謙讓,一定要撕破臉皮,到時候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就夏鎮匪幫這件事情來說,你不妨告訴趙總兵,若是大家撕破了臉皮,我固然得不到任何的好處,也可能遭遇到朝廷的訓斥,甚至某些同僚的算計,可趙總兵就不一樣了,很有可能保不住腦袋,甚至家人都受到牽連。”
“不要忘記了,我能夠直接給皇上寫去奏折。”
千戶的身體微微顫抖,站起身來,對着吳宗睿再次抱拳。
“吳大人的話語,我一定如實轉告總兵大人,不過總兵大人總歸是擔心的,如果吳大人出爾反爾,總兵大人豈不是什麽都得不到。”
“人無信不立,這一點趙總兵不必擔心,我既然說到了,就一定做到,再說了,趙總兵手握重兵,若是逼虎上牆了,我也得不到半點的好處,你告訴趙總兵,大家都是交換,隻要利益攸關,就能夠很好的維持。”
。。。
千戶倒也耿直,起身告辭,作爲趙世奇總兵最爲信任的心腹,他一定會将吳宗睿的話語原原本本的帶回去,既然話都說清楚了,态度也表明了,那就沒有必要耽誤時間了。
吳宗睿沒有挽留,也沒有起身相送。
他肯定不會給趙世奇寫信,在山洞裏面搜尋到的那些信函,讓他異常的震驚,若是将這些信函悉數公之于衆,且上奏給朝廷,一大批的官吏要倒下。
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留下書信是最爲愚蠢的,這等于是留下了把柄。
吳宗睿可不是救世主,現如今他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爲了自身的利益,爲了自身力量的壯大,至于說大明王朝,不是他考慮的重點。
打開放在桌上的錦袋,裏面是一個小的檀木盒子。
打開檀木盒子,一尊制作精細的玉馬出現在眼前。
吳冰玥屬馬,趙世奇送來了玉雕的駿馬,顯然是用心良苦。
吳宗睿小心的拿起這尊玉馬,白如凝脂、溫潤醇厚,沒有任何的瑕疵,不用猜測,就知道是用和田玉之中的羊脂玉雕刻而成。
應該說幾百年之後,已經找不到這等材料的和田玉,若是偶爾出現,價格也是天價。
吳宗睿不知道和田玉的價格,一般來說,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的玉器,都是傳家寶,很少有人拿出來交易的。
想來趙世奇的确是拿出來足夠的誠意,也認真思索了自身的處境,派遣千戶前來,不過是想着試探他吳宗睿的态度。
站起身來,走到會客室的門口,吳宗睿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的運氣的确不錯,此次不僅剿滅了夏鎮的匪幫,獲取了巨額的錢财、戰馬以及弓箭等等,還得到了漕運總兵趙世奇對信義幫的關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