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臉上帶着倦色的陳思宇,陳靈雁大爲吃驚,她沒有接到家中的書信,也沒有聽說。
“小妹,我被縣衙舉薦,到南京國子監讀書,二月初就要入學,爹害怕我耽誤了時間,催促我早些出發,這不到南京來了。”
“怎麽,縣衙舉薦你到南京國子監讀書嗎,你隻有童生的功名,可以來讀書嗎。”
“當然可以了,我還通過府試了,有些人通過縣試,都可以被舉薦到國子監讀書呢。”
陳思宇一邊說話,一邊從身上掏出了信函。
“這是爹給你寫的信函,還有宗林哥和二娘寫給妹夫的信函。”
陳靈雁接過了信函,連忙招呼身邊的下人,給陳思宇安排好住宿的地方。
“小妹,妹夫不在家嗎。”
“出門去了,應該快回來了,也就是今日吧。”
“妹夫到哪裏去了啊。”
“到淮安去了,出發好幾天了。”
陳思宇臉上露出羨慕的神情,他長這麽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南昌府城,還隻去過一次,要不是這次得到了縣衙的推薦,依舊是呆在家中。
趁着陳思宇喝茶的時候,陳靈雁已經看完了父親陳登新寫的信函。
“哥,國子監開課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你打算怎麽安排。”
“這個,還沒有想過,打算過年之後,四處走走看看,小妹,你也知道,我從來都沒有出過門,好不容易有機會了,打算在南直隸遊曆一番。”
“你有那麽多銀子嗎。”
“銀子沒有多大的問題,這次出門,家裏湊了一些,爹給了我一些銀子。”
。。。
剛剛進入府邸,吳宗睿就接到了通報,陳靈雁的小哥哥陳思宇來了。
吳宗睿微微皺眉,這個陳思宇他還是知曉一些底細的,高不成低不就,二十多歲的年紀,通過了縣試和府試,取得了童生的功名,參加院試名落孫山,按說二十多歲的年紀,通過了府試,也算是不錯了,不過陳思宇過于自大了一些,居然放言不通過院試、不能夠取得生員的功名,就不打算成家。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在陳登新的強迫之下,陳思宇結婚成家,也算是成家立業了。
未來陳氏家族的族長,自然是陳靈雁的大哥陳思雷接任,陳思宇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如果讀書沒用什麽成績,最終也是在家族裏面生活,地位就和吳氏家族的吳順年一樣。
可能是陳登新發現了問題,所以将陳思宇送到南京來了。
也可能是陳思宇自身也感覺到了地位的尴尬,決定到南京來闖一闖。
“夫君,小哥到家裏來了,剛到一會,正在洗漱。”
“哦,思宇到南京來,有什麽事情嗎。”
“小哥到南京國子監讀書,爹來信說了,小哥能夠到國子監讀書,還是仰仗你的幫助,縣衙每年都會舉薦一人到兩人到國子監讀書,今年舉薦的就是小哥,我還奇怪,小哥僅僅取得了童生的功名,怎麽又資格到國子監讀書。”
一邊說話,陳靈雁一邊拿出了兩封信函。
“夫君,這是宗林哥與二娘寫來的信函,小哥帶來的。”
“知道了,我也去洗漱一下,酒宴應該備好了吧,一會我陪着思宇喝酒,安排在後院吧,你和玉環也一起吃飯,馬上就要過年了,思宇剛到南京,人生地不熟的,就住在家裏,開年以後再說。”
“夫君,奴家已經給小哥說了,開年之後在外面租賃府邸居住,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有兩三件房屋就可以了,每月最多二兩銀子左右。”
“也行,租房子的事情不用着急,萬一找不到,就住在府邸裏面,如果找好了房子,思宇不可能有那麽多銀子,進入國子監讀書,監生之間的交往,需要耗費不少的銀子,以後他就知道了,我看這租賃府邸的錢,你就完全負責吧。”
陳靈雁點點頭。
“夫君,奴家去給你打水洗漱。”
“别,你有身孕,怎麽能夠做這些事情,還是我自己來。”
“那怎麽行,奴家叫玉環給你準備好。”
明朝男女有别,如果是吳宗睿家中的人到了南京,住在府邸裏面很正常,因爲這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裏,可如果是陳靈雁家中的人來到了南京,除非是其父親陳登新和母親馬氏來了,其餘人是不能夠長時間住在府邸裏面的。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人已經是夫家的人,女方家裏的親眷,關系自然疏遠一些。
陳靈雁本也擔心,陳思宇突然到來,讓她不知道怎麽辦,想不到吳宗睿幾句話輕松的解決了問題,說是出去租賃房子,一時間到哪裏去找合适的地方,太好的府邸租不起,太差的陳思宇看不上,所以到國子監之前,陳思宇其實還是住在府邸裏面。
陳思宇住宿的房屋暫時安排在前院。
後院是不可能的,中間院子住的全部都是丫鬟,隻能是前院了。
“思宇,恭喜你了,到南京國子監讀書,來,我敬你一杯。”
“瑞長,這件事情,真要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幫忙,我不可能到國子監讀書。”
“不用說這些話,你若是沒有童生的功名,也不可能得到縣衙的舉薦。”
“我剛到南京,這段時間打攪了,過年之後,我出去找合适的房屋。。。”
陳思宇還沒有說完,吳宗睿揮揮手。
“不說這些,到國子監報道之前,就住在家裏,又不是沒有地方,國子監開課之後,我建議你就住在國子監,南京國子監的監生,絕大部分都是以生員的身份進去的,甚至有一部分舉人,也在裏面讀書,我建議你住在國子監,爲的是能夠好好讀書,明年的鄉試你是難以參加了,不過下一次的鄉試,你一定要參加,國子監休沐的時間,你就回來住。”
“這、這不方便吧。”
“沒什麽不方便的,都是一家人。”
說到這裏,吳宗睿扭頭看着陳靈雁開口了。
“娘子,思宇獨自到南京來,也沒有帶什麽人,我看安排一名丫鬟照顧起居飲食,後院暫時不好安排,就安排住在中間的院落。。。”
“夫君,這不合适,外人會議論的。”
“管它怎麽議論,這是家裏的事情,外人有什麽資格插嘴。”
吳宗睿清楚,陳思宇這樣的年紀,來到南京之後,肯定會到秦淮河去,要不然不算到南京來了,去秦淮河需要大量的銀子,陳靈雁暗地裏給一些是可以的,但不能夠縱容,畢竟陳家不是官紳家族,陳思宇也不是富家公子。
陳思宇萬萬不可以纨绔,不能夠跟随那些所謂的青年才俊混在一起,所以他要時常提醒陳思宇,讓陳思宇住在國子監,也是從這方面考慮的。
陳思宇來到南京,其實就是投奔他吳宗睿的,雖然陳登新沒有明說,吳宗睿明白意思。
一頓飯持續了半個時辰,陳思宇有些喝醉了,被丫鬟扶着到中間院子歇息去了。
陳靈雁挽着吳宗睿的胳膊,往後花園走去。
“夫君,小哥的事情,讓你爲難了。”
“娘子,一家人說這些話幹什麽,對了,宗林哥的信函與二娘的信函,我都看過了,家裏一切都好,小弟宗乾很乖巧,三娘也懷孕了。。。”
說到這裏,吳宗睿有些無奈的搖頭,陳靈雁則是噗嗤一下子笑了。
“玉蜀黍的種植,以及薯塊的種植,在安遠縣基本鋪開,縣衙專門撥付了五百兩白銀,算是獎勵吳氏家族,這筆銀子爹隻要了二百兩,其餘三百兩給了家族。”
“玉蜀黍和薯塊的種植技術推開了,安遠縣基本不會出現缺糧的問題,除非是遭遇到千年不遇的天災。”
陳靈雁點點頭。
“是啊,爹在信裏也說了,陳氏家族今年種植的薯塊,同樣豐收了,我們的五百畝耕地,産量很不錯,收獲之後,爹雇傭了幾十輛馬車,才将收獲的薯塊送到家裏去。”
“娘子,你寫信回去,告訴嶽父嶽母,今後收獲的糧食,不需要送過去了,家裏不缺糧食,也不缺銀子,如果一定要算清楚,那就記賬,家裏什麽時候需要,什麽時候去讨要。”
“夫君,這可不行,這是家裏的耕地,奴家這樣想的,每年也不要運送稻谷、玉蜀黍和薯塊了,就折算成銀子,我們拿走六成,你看怎麽樣。”
“這個,是陪嫁給你的耕地,你看着辦吧。”
陳靈雁臉色紅潤,躺在吳宗睿的懷裏。
懷孕已經兩個月的時間,偶爾的纏綿是沒有問題的。
“夫君,這些天奴家可擔心了。”
“擔心什麽啊。”
“夫君到淮安去了,奴家查過,南京到淮安四百裏地,奴家算賬了,來回八百裏地,快也需要八日左右的時間,奴家還以爲夫君難以回來過年了。”
“說什麽話,我既然說過了,就一定回家過年。”
陳靈雁摸着吳宗睿的胸脯。
“還是奴家的不是,讓夫君如此的辛苦,來回才六天的時間,夫君怕是一直都在路上奔波,夫君,奴家今後會注意的。”
吳宗睿拍了拍陳靈雁的臉,沒有說話,他在淮安僅僅逗留了一天多時間,臘月二十六就出發了,回來的路上,他幾乎沒有怎麽歇息,以最快的速度趕路,也是一天多的時間,回到了南京。
這些自然不可能告訴陳靈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