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閏四月二十,吳順貴、吳宗睿以及媒婆等人,前往陳氏家族提親。
提親的程序是固定的,時間基本固定,如果不耽誤時間,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就可以迎娶,算算也到了七月二十日左右了。
好在吳宗睿的假期還長,一直到十二月底。
陳家早就做好了準備,在門外鋪上了紅色的絨布毯子。
吳宗睿是兩榜進士,身份尊貴,陳家自如要隆重迎候的。
一大早,陳家的外面就有不少人等候,絕大部分都是陳氏家族的人,他們臉上都帶着笑容,自然是高興的,陳氏家族有了如此牛氣的女婿,整個家族也可以沾光了。
辰時,吳順貴等人出現在陳家的門外。
陳登新和錢氏悉數在門外等候,看見吳順貴等人,馬上迎上去了。
吳宗睿倒是有些不适應了,走上紅色絨布毯子,被諸多的人注視,滋味不好受。
“啧啧啧,吳家少爺真的是一表人才啊。。。”
“這還用說,聽說吳家少爺馬上就要到應天府去做官了。。。”
“小姐真的是命好。。。”
“好了,小聲說話,别讓吳家少爺聽見了。。。”
。。。
諸多的議論,讓吳宗睿哭笑不得,這哪裏是不讓他聽見,明明就是要他聽見的。
納采的儀式頗爲複雜,吳家請的媒婆,以及陳家的執事,一闆一眼,按照禮儀進行,她們不敢有絲毫的疏忽,要知道姑爺可是進士老爺,媒婆和執事還是第一次爲進士老爺納采,要是有什麽地方沒有做好,那就丢醜了。
納采儀式進行完畢,接下來就是吳順貴與陳登新等人交談,媒婆和執事在錢氏的監督下,忙乎後續的交接儀式,廚房的酒宴還在準備,接近午時才會吃飯。
吳宗睿沒有什麽事情了,長輩之間的交談,不需要他參加。
走出堂屋,管家站在門口,看着吳宗睿,恭恭敬敬的開口了。
“少爺,您是不是到後院去看看。”
“可以嗎,到後院去打擾家眷了。”
“可以可以,少爺想到哪裏都可以。”
“好啊,那就勞煩管家帶路,我到後院去看看。”
。。。
吳宗睿來到了後院的花園。
陳氏家族與吳氏家族不一樣,族長陳登新沒有住在圍屋裏面,而是有單獨的府邸。
後花園打理的頗爲精緻,看不見雜草,一些不知名的花朵已經開放。
吳宗睿不熟悉鮮花,也從未接觸過什麽鮮花,不過看着精緻的後花園,還是有一絲心曠神怡的感覺。
“管家,這後花園打理的不錯啊。”
“哪裏,都是我家小姐打理的。”
“哦,小姐還真的是心靈手巧。。。”
吳宗睿有些無奈,管家字字句句之間,都提到了自家小姐,生怕他吳宗睿記不住。
聽見吳宗睿這樣說,管家臉上帶着笑容,默默的站在身後,不再開口說話。
一簇簇盛開的鮮花,拉動了吳宗睿的思緒,他想到了很多,穿越近一年半的時間,還從來沒有如此的安靜過,對付奪天王,參加鄉試、會試和殿試,與豫章社的賀耀廷、萬時華和徐世溥等人争論,處心積慮的結交關系,爲今後的每一步發展奠定基礎。
現在,終身大事基本确定下來,從這一刻開始,在衆人的眼裏,他将以成年人的姿态出現,這種成年人的姿态,與年齡沒有太多的關系。
“語相思,莫相離,詩詞佳作爲誰題?紅顔夢,遙千裏,萬千情絲誰人敵?”
不自覺的念出這首詩詞,吳宗睿馬上覺得不妥,他想到了穿越之前的家人,有感而發,在如今的環境之下,這首詩詞不大合适。
一個女孩子出現在吳宗睿的面前,管家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少爺,奴婢給您行禮了。”
“原來是玉環姑娘,太客氣了。”
玉環曲膝行禮,吳宗睿也隻好稽首還禮,盡管玉環将來也是他的老婆之一,可現在還不是,禮數是不能少的。
看見吳宗睿的動作,玉環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少爺剛才的詩詞,奴婢聽得好順耳。”
“哦,也就是随便吟出來的,上不得大雅之堂。”
“才不是呢,奴婢聽說了,少爺的文采出衆,在整個的江西都有很大的名氣。。。”
吳宗睿有些愕然,自己不可能有那麽大的名氣,一來自己從來都是低調的,穿越一年多時間,主要的精力沒有在謀求所謂的名氣上面,二來自己也不喜歡高調,想着踏踏實實的做事情,如果精力都花費到高調上面去了,就無法埋頭做事情了。
玉環的話語,明顯是吹捧。
可吳宗睿卻無法綁着臉教訓,畢竟玉環今後也是他的老婆之一。
“玉環姑娘,我沒有那麽大的名氣,你萬萬不要聽信外界的傳聞。”
“少爺是二甲進士,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玉環的這句話,讓吳宗睿哭笑不得,看樣子女孩子都是迷戀名氣的。
“玉環姑娘,二甲進士有一百人,我不過是其中之一。”
“有少爺這麽年輕的二甲進士嗎。”
“這個,本次的殿試沒有。”
“那不就是了。”
吳宗睿被玉環怼的無話可說了,從年齡的層面上來說,他的确是本屆殿試第一人,甚至可以說是大明殿試的第一人,根據史料的記載,大明一朝最爲年輕的進士是成化年間江西廬陵進士王臣,中進士的時候十六歲,與吳宗睿同歲,不過王臣是三甲進士,這一點比不上吳宗睿,另外就是崇祯十六年山西解州進士喬庭桂,中進士的時候年僅十五歲,可惜現如今是崇祯二年,這個喬庭桂不過一歲的年紀。
看着玉環臉上狡黠的笑容,吳宗睿聰明的選擇了少說話。
作爲心智成熟的穿越之人,他很清楚,不管是陳靈雁,還是玉環,已經将他當做了夫君,自家的夫君名氣越大,家中的女人越是高興。
所以争論沒有任何的意義,就好比是在家庭生活之中,與自家的女人講道理,等同于對牛彈琴,人家才不會聽你說那麽多的道理。
“少爺,到廂房坐坐吧。”
吳宗睿點點頭,跟着玉環來到後院的廂房。
這裏應該是陳登新歇息和讀書的地方,靠牆的書櫃裏面,放着不少書。
對于讀書人來說,書是很珍貴的東西,很多的讀書人買不起書,就采取了抄書的形式,看見一本好書,用幾天的時間抄下來。
吳宗睿仔細看了看書櫃裏面的書。
很多書都是新的,絕大部分的書籍都是有關四書五經方面的書籍,一些書籍上面,甚至能夠看見一層薄薄的灰塵。
看樣子陳登新幾乎就沒有怎麽看書。
幾本唐詩宋詞,倒是有些陳舊,看樣子經常翻閱。
見吳宗睿在唐詩宋詞幾本書前面停下,玉環有些驕傲的開口了。
“我家小姐時常看這幾本書。”
“哦,不簡單啊,唐詩宋詞,讀書人的最愛。”
“對了,公子剛才吟誦的詩詞,可以寫下來嗎。”
“這個,都是随口吟出來的,登不得大雅之堂啊。”
“公子好謙虛,剛才吟誦的詩詞,奴婢聽着好順耳,奴婢求公子寫下來。。。”
玉環一邊說話的時候,一邊開始磨墨。
吳宗睿有些無奈,走到了書桌邊,拿起了毛筆。
乖巧的玉環,早就鋪好了宣紙。
“語相思,莫相離,詩詞佳作爲誰題?紅顔夢,遙千裏,萬千情絲誰人敵?”
輕輕的吟誦之間,吳宗睿寫下了這首詩詞。
他的一手字寫的的确是不錯的,以前的那個吳宗睿,就有很不錯的基礎,習的是王羲之的書法,穿越的吳宗睿,繼承了這個優點,隻不過他的毛筆字,寫的更加的大氣,比較之前的那個吳宗睿,字體的骨架上面有了全新的氣質。
玉環看着吳宗睿揮筆間寫下的字,目瞪口呆。
自家小姐寫的字算是不錯了,玉環常常爲此驕傲,可是看見吳宗睿寫的字,自家小姐的字反倒不好意思拿出來了。
“公子的字寫的太好了,奴婢這就拿去給小姐看看。。。”
還沒有等到吳宗睿反應過來,玉環拿起桌上沒有完全幹的宣紙,小跑着離開。
吳宗睿歎了一口氣,隻好走出廂房。
管家适時的出現在廂房的門口,帶着吳宗睿朝着前院而去,酒宴已經備好了。
閨房,陳靈雁看着面前的詩詞,癡癡的發呆。
陳靈雁内心是高傲的,因爲得到了父母的寵愛,所以自小她就學習詩詞書畫,一手字寫的很不錯,甚至超過了父親,加上她很聰明,學什麽像什麽,有幾次父親都說了,她要是男孩子,一定參加科舉考試高中進士。
玉環拿着宣紙進來,陳靈雁看見上面的詩詞,第一眼就被震撼了,那些凝重大氣的字體,壓根不是她能夠寫出來的,字體間透露出來的自信沉穩,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把握的。
這首詩詞,僅僅看了一遍,陳靈雁就可以背下來了。
“玉環,将那首苔拿出來。”
一張保存完好的宣紙放在面前,陳靈雁忍不住念出聲來了。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公子,您的詩詞總是擊中人心,也不知道您每天都想些什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