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六月,天氣變得酷熱。
剿滅了土匪“武松”之後,吳宗睿很少露面,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家中,父親吳順貴早已經搬到圍屋去居住,吳順貴很少回來,應該是想到吳宗睿要在家溫習功課,所以每天讓人給吳宗睿和廖文儒送飯,至于羅家兄弟,繼續跟着吳順貴做事情,也是到圍屋吃飯。
吳宗睿的生活變得有規律,每天清晨起床之後,會跟随廖文儒習武,持續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天黑之後則圍着固定的線路小跑鍛煉身體,跑步同樣持續半個時辰的時間。
每天亥時三刻左右睡覺,卯時起床,也就是晚上十一點左右睡覺,早上六點鍾起床。
每天午時過後,吳宗睿會稍稍休息一會,大約半個時辰。
不管刮風下雨,吳宗睿都會堅持。
至于說廖文儒,習慣這樣的生活,他在寒鳴寺的時候,作息時間就很固定。
幾乎沒有誰打擾吳宗睿,這期間吳宗坤回來過一次,安遠縣城已經逐漸穩定下來,隻是知縣大人尚未到任,吳宗坤回到家後,被吳宗林帶着,專門來拜訪了吳宗睿,這一次吳宗坤的态度倒是真正變化了,對吳宗睿很是尊重。
按照當初的安排,六月底到七月初,吳宗睿會出發前往南昌府城,預計七月底八月初抵達,參加将于九月初舉行的鄉試。
包括吳順貴和吳順福等人,對于吳宗睿的出發時間,都提出過異議,認爲吳宗睿出發的時間太晚了,要知道家中條件稍微好一些的生員,最遲四月到五月左右,就抵達了南昌府城。
其實吳宗睿也想着早些出發,隻不過玉蜀黍尚未成熟的時候,他是不會離開的。
玉蜀黍六月中旬成熟,可以收獲。
“宗睿,我們田裏的玉蜀黍,長勢好很多,和其他田地的玉蜀黍無法比較,這段時間,好多的人都在詢問,問我是不是有什麽訣竅。”
“爹,你還記得玉蜀黍育苗的經過吧,當初不是有很多人認爲我們育苗是無聊之舉嗎,怕是這一次收獲之後,吳氏家族的所有農戶,都會跟着我們開始育苗了。”
“說的是啊,近四個月的時間,我都不知道去田頭看過多少次了,玉蜀黍的長勢很好,和其他田裏的玉蜀黍完全不一樣。”
“爹,玉蜀黍應該快要成熟了,今日我正好閑暇,陪着您到田頭去看看。”
“好啊,不過會不會耽誤你溫習功課啊。”
“不礙事,以前在社學上課的時候,曾先生就告誡我們,要勞逸結合。”
“那好,現在我們就去看看。”
路過圍屋的時候,吳宗睿看了看圍屋旁邊的社學,剛剛他是信口雌黃的,曾先生哪裏會說什麽勞逸結合的話語,不過父親吳順貴是絕不可能去詢問曾先生的。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大片的玉蜀黍出現在眼前。
“爹,不會吧,玉蜀黍的長勢區别怎麽這麽大啊。”
“是啊,我都感覺到吃驚,區别太大了,你看看我們田裏的玉蜀黍,都是一人多高,棒子也很飽滿,在看看我們旁邊的玉蜀黍,稀稀拉拉,好多根本沒有棒子。”
吳宗睿看着眼前的情形沉默了,田地裏面巨大的差别,讓他不敢相信。
自家田地裏的玉蜀黍,密密麻麻,玉米棒一眼就能夠看見,有些杆子發黃,預示着玉蜀黍已經成熟,可是旁邊田地裏面的玉蜀黍,稀稀拉拉,結的玉米棒太少了,一畝地收獲的玉蜀黍少的可憐,預估産量怕是不到半石。
這就是種植技術的差距,當初玉蜀黍育苗的時候,所有種子經過了精心的挑選,營養塊也有足夠的肥料,田地裏面的農家肥很足,至于說犁地的過程就更不用說了,吳順貴當時足足犁地三遍,耗費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
每一步都到位了,田間管理也是完全按照要求進行的,最後的收獲,就是不一樣。
田地裏巨大的差别,讓吳宗睿想到了水稻,可惜沒有雜交水稻,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還要幾百年之後才會出生,這項技術吳宗坤一竅不通,要不然,他就能夠用少量的田地,養活更多人了。
“爹,估計三五日時間,玉蜀黍就完全成熟,可以收獲了。”
“不會吧,以往我們種植玉蜀黍,都是在七月中旬才收割的,到那個時候,水稻也差不多成熟,收割了玉蜀黍和水稻,接着就可以收割大豆了。”
“不用,爹,種植辦法不一樣,收獲的時間就能夠提前,您都看見一些玉蜀黍成熟了,還是做好準備,我看六月二十左右就開始收割玉蜀黍,到時候文儒和我都來幫忙。”
“好,好,就聽你的。”
回家的路上,吳順貴不自覺跟着往土牆屋的方向走去,吳宗睿倒也沒有提醒。
“爹,玉蜀黍、水稻和大豆收割之後,您可以帶着羅典明、羅典勇和羅典召,專門到雲南去一趟,我在寒鳴寺的時候,聽覺遠大師說過薯塊,這種名叫薯塊的農作物,雲南有不少地方種植,産量不錯,也能吃飽肚子,您一定要買些種子回來試着種植。”
“薯塊,什麽東西啊,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要不是覺遠大師告訴,我也不知道什麽是薯塊,覺遠大師說了,薯塊甜甜的,若是好好的種植,每畝的産量能夠達到十石左右呢。”
吳順貴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看着吳宗睿,有些遲疑的開口了。
“宗睿,覺遠大師真的說過嗎,我活了幾十年,種了一輩子的地,從來沒有聽說過産量能夠達到十石的糧食。”
“爹,我也有些懷疑,不過覺遠大師是什麽人,怎麽可能說謊,地裏的糧食收割以後,也沒有太多的事情,您就帶着羅典明、羅典勇和羅典召,專門到雲南去看看,務必找到薯塊,買些種子回來,也要問問人家是怎麽種植的。”
“宗睿,你不知道怎麽種植薯塊嗎。”
“覺遠大師說過,不過我沒有見過薯塊,我會将覺遠大師告知的種植辦法寫下來,如果種植季節到了,我還沒有回家,您就按照我寫的辦法種植。”
“可、可我不識字啊。”
“您不用擔心,我會專門去拜訪曾先生,到時候曾先生會教您如何種植薯塊。”
終于走到土牆屋的前面。
吳順貴看着眼前的土牆屋,突然開口了。
“宗睿,其實我很想回到這裏來住,自在很多,圍屋裏面的住戶多了一些,沒有那麽随便,可想到你要溫習功課,我不願意打擾你。”
“爹,您住在圍屋裏面還是好一些,這些年到處都遭災,好多的農戶家裏沒有糧食吃,前幾天我還聽說了,江山鄉一帶出現了土匪,我們吳氏家族也可能被土匪劫掠,您在圍屋裏面住着,就不用擔心,土匪還沒有膽量進攻圍屋。”
“說的也是,我還是住在圍屋裏面安全一些。”
“爹,是不是進屋去坐坐。”
“不了,耽誤了你好多時間,你也要溫習功課了,一會我讓人将飯菜送來。”
廖文儒從屋裏走出來,看見吳順貴,連忙行禮。
“伯父,您來了。”
“文儒,可要好好照顧宗睿。”
“伯父,您放心,我時時刻刻都跟在少爺身邊的。”
吳順貴沒有進屋,轉身走了。
“大哥,我也到田頭去看過好多次了,玉蜀黍長得真好。”
“我知道,剛剛去看過了,以前每天晚上跑步,沒有注意到,文儒,做好準備,還有幾天的時間,玉蜀黍就要收獲了,玉蜀黍收獲之後,我們也要出發前往南昌府城了。”
“大哥,我有些擔心。”
“擔心什麽。”
“家裏存在的那麽多銀兩,帶不走,到時候放在哪裏啊。”
吳宗睿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這件事情,我也一直都在考慮,西南馬還能夠托運不少的銀兩,不過路上太過于顯眼,對了,這段時間我要你打聽哪裏有黃金兌換的,你問過了嗎。”
廖文儒連連搖頭,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
“根本沒有,好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黃金,更不知道怎麽兌換。”
吳宗睿也是一臉的無奈,安遠縣是下縣,不是什麽富庶之地,見過黃金的人很少,一下子拿出來那麽多的黃金兌換,絕不可能,再說了,就算是有人願意拿出這麽多黃金,吳宗睿也沒有膽量去兌換,所謂财不外露。
覺遠大師留下的那個包裹,吳宗睿是絕不會動的,因爲那些東西都是廖文儒的,适當的時候,吳宗睿會将所有情形告知廖文儒。
看樣子最終的選擇,是找到安全的地方,将白銀掩埋起來,回來的時候挖出來。
這麽多的白銀,吳宗睿是絕不會交給父親吳順貴的,那樣可能讓吳順貴無所适從,也難以承受那麽大的壓力。
前往南昌府去參加鄉試,攜帶一百五十兩銀子足夠了,參加鄉試無非就是住宿和吃飯的開銷,從七月到十月初,三個月的時間,平均每個月五十兩白銀,吳宗睿和廖文儒頓頓酒肉都用不完。
羅家三兄弟,不會跟着到南昌府去,他們要跟随在吳順貴的身邊,前往雲南去購買薯塊種子,吳宗睿出發之前,會特意的囑托羅家三兄弟,務必照顧好吳順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