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順貴帶着羅家的兩兄弟回到家中,見到羅二在舂米,兩兄弟連忙去幫忙,三個壯漢舂米,速度快了很多,吳順貴本來還在着急,家中已經沒有多少糧食,又要到鎮上去買米了,這下不用着急了,一石稻谷可以舂米七斛到八斛,可以維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了。
天黑的時候,屋裏飄來了肉香味道。
這是吳宗睿特意安排的,廖文儒到鎮上去割了一些肉,以肥肉爲主,燒了一大鍋的菜,羅二也留在家裏吃飯。
說起來,羅二與兩兄弟還是遠房堂兄弟的關系,隻是相隔的有些遠,相互之間的交往不是很多。
将幾大塊的肥肉夾到羅二和兩兄弟的碗裏以後,吳宗睿開口了。
“你們都沒有正式的名字,這樣,我替你們取下名字,今後也好稱呼,羅二,你就叫羅典明,老二,你就叫羅典勇,老三,你就叫羅典召,你們輩分一樣,都是典字輩的。”
羅典明連忙放下碗,站起身來準備給吳宗睿行禮,羅典勇和羅典召也跟着站起身來。
吳宗睿揮揮手。
“沒那麽多客套的,坐下吃飯,我還有事情要詢問你們。”
羅典明三人恭恭敬敬的坐下,看着吳宗睿。
這讓吳宗睿哭笑不得。
“算了,你們還是先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還沒有說完,吳宗睿就察覺到了問題,這年月哪裏來的鋼鐵,好在羅家三兄弟也聽不懂,不過一邊的廖文儒有些迷糊,這話他從未聽說過,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就着肥肉白菜,羅家三兄弟很快吃飽了,吳順貴也吃的很飽。
吳宗睿雖然想吃肉,但這樣的大塊肥肉他還是有些發怵,僅僅是吃了一些白菜,最後喝下了一大碗的油湯。
廖文儒也很能吃肉,大概是在寒鳴寺吃素太多,還俗之後,吃喝方面沒有了禁忌,加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頓飯吃下了足足三大塊的肥肉。
吃完飯,羅典明站起身來準備收拾,被吳宗睿叫住了。
羅典明、羅典勇和羅典召跟随吳宗睿走出屋子,來到外面就地坐下。
已經是春季,清明節都過去好長時間了,氣溫也慢慢的升起來,夜晚已經感覺不到刺骨的寒冷。
隻是這段時間雨水有些偏多,因爲下雨的緣故,氣溫總是升不上去。
這樣的天氣,對于田地裏面的莊稼可沒有好處。
“我也就是想問問你們,奪天王究竟是什麽人,和你們之間的關系如何。”
羅典明看看羅典勇和羅典召兩人,首先開口了。
“少爺,說起來奪天王和我們都有些親戚關系,隻是隔得有些遠,不過我和奪天王很熟悉,小的時候我們經常在一起做事情,隻是稍微長大一些後,奪天王就不大愛做事了,中途有段時間,他到縣城去做事情,可沒有堅持多長的時間就回來了,從那以後,他就說自己是奪天王,對外也自稱爲奪天王,時間長了,我們也就習慣了。。。”
吳宗睿聽得很仔細,頻頻點頭,他隐隐有些明白了,奪天王與羅典明等人還是有些不一樣,可能到縣城去做事情的那段時間,接觸到了外界的一些事物,眼光和看法略微的不一樣。
“少爺,您是不是想着讓奪天王來做事情,您可千萬不要這樣做,奪天王不愛做事,每天都是到處去遊蕩,好多人都看不慣。。。”
吳宗睿笑了。
“你們放心,我可不會讓這種人到家裏來做事情,你們說我家裏養得起閑人嗎。”
吳宗睿的這句話,讓羅典明等人也輕松了很多。
很快,吳宗睿再次的開口詢問了。
“我聽說虎山鄉已經開始收繳田賦了,裏正和征糧官必定是到每家每戶去催收,信豐縣和安遠縣一樣,去年都遭災了,好多人家都緩不過來,這個時候去征收田賦,怕是要了好些人的命。”
“少爺,您說的是,要不然我也不會出來做事情了,兩個堂哥和我一樣,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才出來的。”
吳宗睿忽然想到了什麽,看着羅典勇和羅典召開口了。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也不知道你們兩家人情況怎麽樣了。”
“少爺不用擔心,前些日子,我們已經托人帶回去了一些錢和糧食。”
“羅典勇,帶回去錢和糧食的人可靠嗎。”
“可靠,就是我的親侄子。”
“你啊,親侄子到這裏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
“少爺,我們已經給您找了太多的麻煩,不好意思再張嘴了,侄子來了也說,爺爺讓他帶話,讓我們在這裏好好做事情,決不能偷懶。”
吳宗睿微微點頭,順着思路繼續說下去。
“家裏沒有糧食,無法繳納田賦,活命都成了問題,那肯定會鬧出一些事情來,加上這個奪天王,四處的遊走說教,怕是有些人也會跟着他鬧事的。”
羅典明、羅典勇和羅典召三人同時點頭,這讓吳宗睿感覺到奇怪。
“怎麽,你們也有這樣的看法嗎。”
“少爺說的是,其實去年奪天王就差點鬧出事情來了,他還找過我,我沒有答應。”
“原來是這樣,那這個奪天王究竟找你們鬧什麽事情啊。”
“就說要和官府對着幹,還說官府不管百姓的死活等等,我就是看不慣奪天王,要說他老老實實的種地,遭受了災害,收不到糧食,那還說得過去,可平日裏根本不愛種地,就知道東家走西家串,到我家裏都好多次,每次還要留下來吃飯。。。”
吳宗睿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笑容,一閃而逝。
奪天王的形象,在他的腦海裏面基本勾勒出來。
這年月,老實巴交的農民是不可能造反的,逼的沒有辦法了,那就去做流民,也絕不會和官府對着幹,唯有農村裏面那些被視作二流子的人,他們遊手好閑,什麽事情都敢做,等不到被逼的走投無路的時機,他們就會造反,加之他們的口舌不錯,說話帶有一定的煽動性和蠱惑性,往往能夠聚起來一幫人。
奪天王應該就是這樣的人,廣而推之,很多明末農民起義軍的首領,都是這樣的人。
這種人也有優點,那就是敢于許諾,譬如說攻城拔寨的戰鬥前夕,他們會許下重重的諾言,包括錢财美女等等,讓那些沒有見識的農民發狂,拼了性命去作戰。
不要命、狀若瘋狂的農民,遇上魚肉百姓、混吃等死的守備軍士,交戰的結果是什麽,傻子都想的清楚。
。。。
吳宗睿站起身來,對着羅家三兄弟開口了。
“别說我還有求助你們的時候,你們想啊,奪天王這樣的性格,肯定耐不住,指不定蠱惑誰和官府對着幹,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官府怎麽可能不管不顧,官府真要派兵攻打,這虎山鄉距離新龍裏很近,奪天王跑過來也不奇怪,到時候他紅了眼,可就要在新龍裏大肆的劫掠了。。。”
“少爺,您放心,我們三人一定能夠勸阻奪天王,他要是敢對少爺動手,我們絕不饒他。。。”
吳宗睿看着羅典明搖搖頭。
“羅典明,我不是要你們和奪天王對着幹,萬一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們可以勸勸奪天王,不要侵擾我們吳氏家族,他愛怎麽做,那是他的事情,再說他是信豐縣人氏,我管不着,他萬一亂來了,自然有官府懲戒。”
。。。
羅典明離開了,羅典勇和羅典召去歇息了。
廖文儒依舊站在吳宗睿的身邊。
沉思了一會,吳宗睿開口了。
“文儒,我記得你說過,你有一身的功夫,可否讓我見識一下。”
“大哥,你不相信我嗎。”
“不是,我想看看你的功夫如何,可能很短時間之内,你就要施展功夫了。”
廖文儒點點頭,走上前,挽起袖子,開始演練羅漢拳。
輕微的風聲飄過,吳宗睿滿意的點頭,廖文儒習練的拳術不是花架子,從出拳的力度以及攻擊性就可以看出來。
一輪羅漢拳下來,廖文儒的臉上出現了汗滴。
“好,不錯,文儒,你記住,每日裏都要練拳,可不要落下了。”
“以前在寒鳴寺的時候,我每天都要練拳的,隻是有時候太餓了,頂不住。”
“這沒有問題,明日到鎮上去,多買一些肉食回來,家裏每天至少吃一頓肉。”
廖文儒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是少年的天性。
“大哥,你說奪天王真的會到新龍裏來嗎。”
“文儒,不可說,你就按照我說的做好準備就可以了。”
“好的,大哥,今後我每天都要練拳。”
洗漱之後,舉着油燈回到卧室,吳宗睿再次細看鋪在床上的地圖。
他的腦海裏面,已經有了大緻的輪廓,這一次或許要親自去會會那個奪天王了,當然,之前要做好一切的準備,保證萬無一失。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接下來的時間,吳宗睿還會和羅家三兄弟交談,進一步的了解奪天王的習性,由此揣摩奪天王的心思,隻要大緻掌握了奪天王的習性和愛好,他就有信心對付。
這一次,吳宗睿可不僅僅是想着護全吳氏家族,還要做點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