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蘇萊曼來說,他的生命裏并沒有太多的道德枷鎖,早就一個這樣的他,就不得不說到奧斯曼帝國蘇丹的繼承制度了。
奧斯曼帝國蘇丹的繼承制度,可謂奇葩,他們處理王位傳承的慣例是,王位繼承者通過殺死與自己有競争關系的哥哥、弟弟以及侄兒獲得皇位,此後這個風俗更是上升爲了國家的法律。自奧斯曼帝國誕生起來,這條法律一直被遵守。有些蘇丹不但要殺死兄弟和侄兒,還要殺死姐妹,更有甚者,幹脆在選定接班的兒子後,把其餘的兒子也一律殺死。
蘇萊曼在他的父親選定他作爲接班人後,就把所有的兄弟、侄兒和自己的親生兒子統統殺死,甚至包括了自己的妹妹。
這種制度,和東方、西方的長子繼承子又或者是嫡長子繼承制完全不同,完全是适者生存,隻有存活下來,最陰險、最狡詐,最有勇氣的人,方能活下來,而隻要你比别人稍弱一些,便可能引來滅頂之災。
正因爲如此,每一個皇子都被迫從小開始學習各種知識以及各種的詐術,因爲他們自幼就非常清楚,隻要自己稍稍偷閑,得來的,便是死,不隻如此,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同胞姐妹,乃至于自己成年之後,所生下的兒子,也一個都不會留下。
蘇萊曼就是所有皇子之中的佼佼者,猶如所有的先蘇丹一樣,當他繼承了蘇丹之位後,便毫不留情地殺死了一百多個兄弟和侄子,連姐妹都不曾放過。
這也造就了他,是個擁有極高才能的人,也是極端缺乏憐憫的人。
自幼在如此的高壓環境之下,他必須學習各種知識,學習如何保存自己,至于親情,在他的面前必然是什麽都不是,宮廷之中最殘酷的一面,他早已體會到了,他的骨子裏,已經沒有了仁慈。
既然争奪蘇丹位時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等奪得大位時,蘇萊曼雖是年輕,卻早已是一個雄心勃勃,不愛好華衣美服,謝絕玩樂的雄主了。
對于他來說,這個世上,沒有什麽是不可以背叛的,這些來援助的魯國盟軍,今日可以和他們握手言和,明日,即便是将他們斬殺殆盡,也不會令蘇萊曼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這……是傳統!
聽了蘇萊曼的話,阿德曼頓時就明白了什麽,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而後擡眸看着蘇萊曼,良久才道:“臣明白了。”
蘇萊曼勾唇一笑,顯然對阿德曼的态度比較滿意,眯起了眼,繼續道:“這一次,黑水一戰後,我方甚爲被動,易蔔拉欣帕夏能想到魯國這援軍,我要敕他爲帕夏,不隻如此,從今日起,傳我的命令,要熱情的迎接我們從東方來的朋友,告訴我的子民,我的朋友,他們便是我們的朋友,定要熱情好客,去征集最好的美食和美酒,與此同時,阿德曼,你要親自去迎接他們,我們現在還需要他們的幫助。”
阿曼德點頭,恭順地表達了自己欣然願往的意願。
他很清楚蘇丹陛下打着什麽主意,現在他們還需要魯軍守城,隻有打敗了十字軍,接下來才是像老朋友背後捅刀子的時候,所以在此之前,大家一定要熱情好客,隻有如此,方能麻痹他們。
正在這時,卻有一個宮廷中的閹人火速而來,他朝蘇萊曼行了個禮,氣喘籲籲地道:“蘇丹陛下,十字軍東進了,他們一路攻破了保加利亞的軍隊,保加利亞帕夏戰死,估計半個月之後,十字軍将抵達伊斯坦布爾。”
本是滿腔運籌帷幄的蘇萊曼,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
雖然黑山一戰,已令蘇萊曼震撼,他自知不可與佛朗機人硬碰硬,所以在保加利亞,他保留的軍隊并不多,隻希望這些保加利亞的軍隊能夠拖住十字軍,給自己在伊斯坦布爾的布防多争取一些時間。
可他萬萬想不到,居然才這麽會兒的功夫,才半月多的時間而已,保加利亞便已易手,這可謂神速……
那麽接下來,蘇萊曼已經能判斷出,十字軍一定不會向南奪取希臘,也不會向北奪取塞爾維亞了,他們現在士氣如虹,定是希望直接東進,一氣呵成地拿下伊斯坦布爾,隻要拿下伊斯坦布爾,奧斯曼人便徹底地告别了海峽以北,從此再無法在東佛朗機立足了。
到了那時,希臘和塞爾維亞,乃至于阿爾巴尼亞等地,隻怕都要落入十字軍的手裏。
越往深裏想,蘇萊曼的臉色就越加凝重起來,半響後,他沉聲道:“做好防守的準備,集結所有的軍隊,消滅異教徒,就看此戰了。”
蘇萊曼盡力地擺出一副冷靜淡定的态度,可其實他的心裏,突然有些緊張起來,面對對方淩厲的攻勢,到了現在,堂堂奧斯曼帝國,居然找不到任何應對的方法,這是從前前所未見的。
奧斯曼的兵力并不弱,甚至曾征服了無數個國家,很長的時間裏,雖說在佛朗機人的跟前沒有占到大優勢,可一直都是與佛朗機人僵持的狀态。
曆來自視甚高的奧斯曼,這是第一次,居然被動得隻能退守自己的領土。
而此時,在土庫曼,一支爲數并不多的遠征軍馬,已井井有條地登上了一艘艘的艦船。
這些艦船,都來自于奧斯曼帝國的海軍,他們的任務,是将援軍自土庫曼穿越裏海,抵達對岸的阿塞拜疆。
此時的阿塞拜疆,已爲奧斯曼統治,奧斯曼帝國已在這裏設置了帕夏,當地的帕夏,似乎已經接到了蘇丹的旨意,因此對待這支援軍的态度極爲殷勤,甚至親自護送着這些援軍在巴特母登船。
現在葉春秋的腳下,則是黑海,一路向西,便可抵達歐亞大陸交接的海峽,也即是現在的伊斯坦布爾,曾經東羅馬帝國的都城,君士坦丁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