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的他,顯然已經沒有這個心思了。
事實上,這一路來,易蔔拉欣帕夏都帶着憂心忡忡的心情。
葉春秋看出了這一點,心裏也想知道緣由,便決定開門見山,道:“貴使日此急切前來,所爲何事?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本王也預備要踏上西進的火車,預備親征了,卻不知貴國準備得如何?”
易蔔拉欣帕夏踟蹰道:“事情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
聽到易蔔拉欣帕夏如此回答,葉春秋這時候反而放寬了心,若是易蔔拉欣帕夏糊弄自己,自己就必須警戒了,可他說事情發生了變化,可見對方還是帶着誠意來的。
“嗯?莫非貴國不願意信守約定?”葉春秋眉毛一沉,故作佯怒。
易蔔拉欣帕夏連忙搖頭道:“不,不是的,請殿下不要誤會,事情的原因,是關系到了奧斯曼的北方,佛朗機人發動了東征,要和奧斯曼在保加利亞一帶進行決戰,此時蘇丹陛下已經無暇南顧了。”
東征……
居然是東征?
葉春秋忍不住在心裏道,你特麽的是逗我嗎?
十字軍東征的事,葉春秋當然是知道的,可問題在于,這東征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說到佛朗機大陸,那就猶如一片散沙,葡萄牙和西班牙帝國忙着大航海,而法蘭西,卻被哈布斯堡家族所包圍,甚至不惜暗中和奧斯曼人勾結,締結秘密的條約,遏制西班牙和神聖羅馬帝國,教宗的威信,已經日漸低下,根本就無力組織起十字軍東征。即便有,在陸地上,一群佛朗機國家聚在一起,臨時拼湊了十幾二十萬人,奧斯曼有着數十萬的精兵強将,也不至于如此啊。
葉春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易蔔拉欣帕夏在糊弄自己。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他爲何要糊弄自己呢,糊弄自己有什麽好處?
葉春秋便道:“既然如此,貴國的意思是,現在要組織軍隊,與佛朗機人一決雌雄?”
易蔔拉欣帕夏卻是幽幽地歎了口氣,道:“若隻是一決雌雄,下臣作爲蘇丹陛下的寝宮侍衛長,爲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舍棄蘇丹陛下,前來這裏呢?”
他頓了頓,終于還是道:“就在十七天前,蘇丹的軍隊在黑山與佛朗機人大戰,蘇丹陛下投入了六萬禁衛軍,想要一口氣解決佛朗機人,可是誰知道,對方戰力極爲強大,一日之間,禁衛軍慘敗,損失了三萬餘人,蘇丹陛下的軍隊,不得不退守到了保加利亞一線,伺機與對方決戰。”
其實易蔔拉欣帕夏還有一些事是瞞着葉春秋的,那便是這些佛朗機人,擁有着十分犀利的火器,這才是禁衛軍戰敗的關鍵。除此之外,這一戰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奧斯曼帝國的崛起,某種程度來說,确實堪稱奇迹,可是随之而來的,也帶來了許多的問題,中亞和東歐民族衆多,蘇丹陛下,靠的完全是強力的統治,威懾住境内的各民族,可一旦奧斯曼帝國開始衰弱,那麽離心離德就開始了。
這一戰,實在是敗得太慘太慘,這使境内的希臘人、保加利亞人,甚至可能那些埃及人,以及柏柏爾人的抵抗運動開始加劇。
最重要的是,經過這一站後,奧斯曼人的士氣極是低迷,而東征的佛朗機人,卻不知是什麽緣故,又是磨刀霍霍,甚至西班牙人已有艦隊朝希臘襲來,甚至可能直接在帝國的腹部登陸襲擊。
蘇丹陛下,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巨大的風險,蘇丹有意求和,可是對方的态度,似乎是希望占領伊斯坦布爾。
這……是蘇丹陛下決不可接受的,他甚至可以讓出希臘,但是絕不允許自己的國都送給佛朗機人,而且據說,佛朗機人現在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此前的口号是打下君士坦丁堡,也就是現在的伊斯坦布爾,現在卻是說要打到耶路撒冷去。
在他們看來,這些人,就猶如瘋子!
要知道,跟瘋子是沒有辦法談判的。可是這一戰,輸得實在是刻骨銘心,而這時候,易蔔拉欣帕夏又想到了魯國,随即向蘇丹陛下彙報了此事!
蘇丹陛下似乎也有意願,希望易蔔拉欣帕夏來這裏試試看,這……才是易蔔拉欣帕夏的來意。
對于易蔔拉欣帕夏口中的消息,對葉春秋來說,有一些震撼。
雖然他知道,眼下的佛朗機人已經開始崛起,尤其是文藝複興和大航海之後,原先落後挨打的情況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改觀,可是他記得,即便是一百年後的奧斯曼帝國,對佛朗機人依舊還是擁有不少優勢的,何況是現在?
一戰就摧毀了人家的禁衛軍團,也難怪奧斯曼人開始慌了,這一定是奧斯曼帝國的精銳,輸得如此徹底,怎麽能讓人不慌呢?
葉春秋又想,事情已經這樣了,在這個時候,瓜分波斯已經是不可能了,那麽易蔔拉欣帕夏的來意又是什麽?
在這個緊要的時期趕到這裏來,這個原因就很值得考量了。
葉春秋凝視着易蔔拉欣帕夏,心裏猜測着他的想法。
而易蔔拉欣帕夏顯然也明白了葉春秋的意思,他心裏苦笑一聲,自己隐瞞了某些情況,當然是因爲他有着其他的目的。
易蔔拉欣帕夏道:“魯王殿下,此次我受了蘇丹陛下的囑托而來,有鑒于此時,奧斯曼與貴國已有盟約,所以蘇丹陛下希望殿下能夠派出軍隊助戰。”
這……才是真正的目的。
葉春秋終于明白了。
可葉春秋有些懷疑,請别國來助戰,絕不是輕易的事!那奧斯曼的蘇丹,理應也不是傻子,他難道不知道若是讓魯軍進入了伊斯坦布爾,就極有可能會請神容易送神難嗎?
至少,自己肯定是要狠狠敲詐他們一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