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打理文書雜物,他是一把好手,可掄起行軍打仗,他實在是過于外行啊。
葉春秋見他一副呆愣的樣子,也覺得說得沒什麽意思,卻是突然道:“伯虎兄,我問你,眼下的政事,你可熟稔了嗎?”
這葉春秋的話題轉變得還真快,唐伯虎怔了一下,不明就裏地道:“什麽?”
葉春秋含笑道:“我說的是鎮遠國的事,你在我這裏已做了兩三年,那鎮遠國的事務處理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了吧。”
“這……”唐伯虎謙虛地笑了笑,道:“哪裏,還是多蒙公爺指點。”
這話,他的确是說得謙虛,跟随葉春秋的這幾年,葉春秋其實對他主動指點的并不多,而他确實學了很多很多東西,通過無數的公文,了解了鎮遠國的運作方式,曉得了商業立國的本質,曉得新軍每年所靡費的錢糧多少,曉得那鎮遠國既是以商爲本,也是以牧爲本。
所以許多事報到這裏來,一般都是先由他進行處理,隻有一些無法解決的問題,才和葉春秋商量着來辦。
唐伯虎終究還是個絕頂聰明之人,隻要給他機會,漸漸的,身上的幼稚早已洗了個幹淨,把吟詩作畫的時間放在了處理這些政務上頭,也确實稱得上是頗有建樹。
此時,葉春秋便道:“而今鎮遠國已非從前的鎮遠國了,人口日益增多,需要管的東西也是方方面面的,而今強化行政體系,已是迫在眉睫,故而我打算在鎮遠國設立一個内閣,分設學士,不知伯虎兄以爲如何?”
内閣?
唐伯虎頓時吓了一跳。
在大明初期的時候,内閣可是和現在的内閣意義完全不同,明初的時候,所謂的内閣,其實和唐伯虎現在的工作差不多,說是學士,其實就是秘書,隻是到了後來,學士漸漸開始掌管國家,陛下已越來越不需要親力親爲,這些權利,也就統統轉移到了内閣上頭。
唐伯虎面露猶豫之色,道:“這,隻怕若是朝廷知道了,不免會遭人議論吧,朝廷有個内閣,鎮遠國也有一個内閣?這……”
葉春秋自是明白唐伯虎話裏的餘慮,笑了笑,道:“誰說就一定要叫内閣了?大可以叫小内閣,你看,我也懶得取名字了,可多了一個小字,就不同了,也不必有其他擔心了。”
唐伯虎卻依舊不敢苟同地道:“可是學士還是學士啊,難免會讓人有誤會的。”
葉春秋想想也覺得有道理,雖說他不怕什麽,可是因此惹出點麻煩也是沒必要,于是道:“這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那麽不妨這學士,也叫小學士吧,你看,小内閣首輔小學士,如何?”
“呃……”唐伯虎腦子有點發懵。
聽公爺這話裏的意味,似乎是……似乎是想讓自己做鎮遠國的‘宰輔’?
這對唐伯虎來說,真是喜出望外的事,他雖然一直待在葉春秋身邊,參與機要,可名分一直沒有确認呢,因爲從前的事兒少,所以葉春秋也就将就着,幾乎是他直接給鎮遠國的各個機構發号司令,現在随着事務越來越複雜,再親力親爲,或者親自發号司令,顯然已經很不妥當了,弄出這個小内閣,等于是将來要将許多權利,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了。
隻是……
小内閣首輔小學士?
唐伯虎在心裏念着這幾個字,有種感覺不大良好。
這聽着,怎麽像是在罵人?
唐伯虎不禁哭笑不得,好在他這舞文弄墨的功夫總算是沒有荒廢,于是道:“公爺,我覺得很不妥,其實小學士,可以稱之爲少學士。”
葉春秋一聽,居然覺得頗有一些意思,便道:“伯虎兄倒是提醒了我,這聽起來的确好多了,那拟立的小内閣,勞你上一個章程來吧,其實也不必急,不過我們這個内閣啊,和大明的内閣也是有不同的,除了首輔少學士,其他的少學士也不全從讀書人裏選,這裏得留四個位置,其一是分管軍務的新軍統帥,其二是分管商務的總掌櫃,其三便是熟谙牧場事務的人,這三個位置,是雷打不動的,這第四個位置,得留給研究院,其餘的,方才能是讀書人,你記下這個即可。”
這便意味着,未來鎮遠國的内閣裏,是少不了王守仁和孫琦的!
葉春秋這樣做,也是擔心太多讀書人充斥内閣,反而使内閣的許多人隻知空談,卻不切實際,如此一來,也說明了鎮遠國不忘自己的立國之本,新軍、商務、牧業、研究,有了這些人進入内閣,便能盡力将内閣的資源向這四方面傾斜,從而斷絕上層的内閣對下頭的情況不了解,盲目推動的政令,最後卻導緻僵化。
唐伯虎颌首點頭道:“學生這幾日盡力制定。”
葉春秋對此頗爲滿意,倒也沒再說什麽,便去歇息了。
隻是次日清早,葉春秋連早點還來不及吃用,便有人急匆匆地來通報說宮裏又來人了。
葉春秋卻見劉瑾居然親自來了,而且還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也是大吃一驚,他很快地就冒出了一個不好的念頭:“陛下不見蹤影了?”
劉瑾驚愕地看着葉春秋,接着便哭笑不得地道:“還是公爺最是了解陛下,這一次,陛下倒是實在,留了書信,命太子監國,帶着那錢謙,說是去宣府了,還嚴令任何人不得他的召喚,不得進入宣府一步,否則便是抗旨不尊。”
卧槽……
那家夥玩的這個招式還能更新換代了!
葉春秋真不知是該哭還還是該笑好了。因爲按道理來說,陛下雖依舊是任性而爲,可怎麽說,也不再是不告而别,至少這已是很有進步了,比起從前的萬事不理,然後直接不知所蹤,實在要強得太多。
隻是,葉春秋感覺自己又被朱厚照耍了,這孫子昨日不是才對他信誓旦旦地說不去了嗎?可這才一天功夫,就全無信用,轉眼還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