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剛退了兩步,葉春秋眼眸深深一眯,直直的看着他,厲聲道:“再退試試看!”
依舊還是聽不明白葉春秋的話,可是這黃發的力士雖是高大,卻是連腳步都無法動彈了,他竟是束着手,驚恐的看着一步步走到面前的葉春秋。
葉春秋眼眸狠狠一睜,直視着他,猛地擡手,狠狠一巴掌煽下去。
啪。
至始至終,這力士竟是沒有反抗分毫,就如一個被教書先生責打的幼童一般,啪,面上腫起,幾顆大牙自口裏噴出,而後整個人,摔飛出去。
這哪裏還是比鬥,分明就是主人家的少爺,在教訓那些不聽話的奴婢。
這樣的場面簡直驚呆了所有人,讓人難以相信。
葉春秋抿了抿嘴,回眸看了一眼四遭的力士,其實他們分明可以從四面八方攻來,他們可以一個一個的與葉春秋決鬥的。
可是……還是無一人敢動,他們隻是不寒而栗的看着地上的維克多,看到他倒在血泊之中,看到他似乎想要蠕動,看到滾落在血泊中的撕裂烏珠,那紅色和白色的液體,混雜一起,發出腥臭的氣息。
終于……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
其實這一場比鬥,不過半盞茶功夫,可是當葉春秋完好無損的站在了擂台上,依舊還是有許多人至今無法相信,這如何讓人相信那,那号稱不敗的力士,原來在鎮國公手裏,竟是不堪一擊。
不錯,就是不堪一擊。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哪!可即使是不可能,這樣的事情還是發生在他們眼前。
看客們是看不到那在一刹那之間兩強相争的兇險的,他們看不到,那巨大的力量碰撞的瞬間,葉春秋是如何肺腑俱痛,也看不出葉春秋格擋維克多那一拳,所經曆到的巨大壓迫。
可是……他們看到的是,三拳兩腳,不敗的力士已如爛泥,看到二十二個力士,俱都束手,即便被葉春秋随意煽打,也再無反抗之心。
以一敵二十三人啊,他們永遠不明白,一個個的力士凝聚一起,即便他們勇敢,即便他們善戰,即便他們個個身手不凡,力壯如牛,也未必是同樣一隊訓練有素的軍人對手。
絕大多數人隻通過數字來決定實力,殊不知,一加一可以等于二,但是也有可能,一加一可能也等于零。
團隊講究默契,凝成一股力量才能無敵,若是沒默契,那再多人也猶如散沙,一擊便敗。
他們仿佛見證了什麽,在冗長的沉默之後,突然,有人爆發出了喝彩。
揚眉吐氣啊。
這羅斯國力士欺我大明無人,在那個時候,每一個人的心底深處,都是悲憤的,因爲從前貴賤有别的各個階層,俱都有了一種蒙羞的感覺,無論是王公或是販夫走卒,俱都感受到了這種濃濃的憋屈感。
可現在,竟是勝了。
終于,巨大的歡呼爆發了出來,擂台下,萬人踴躍,竟如沸騰的油鍋。
擂台之下,那本是等着勝利的伊凡已不需那通譯爲他翻譯擂台上葉春秋的話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擂台上,竟是瑟瑟發抖。
輸了。
就這樣輸了。
這樣輕而易舉的敗了,他渾然忘了,當初大力士維克多單挑十七個武師時。
那十七人被暴打之後,别人會是什麽樣的心情,因爲他自覺地,羅斯人自該享有勝利的榮耀,可是當這一次,輪到自己二十三人被這大明人暴打,他的臉色,已是糟糕到了極點,兩腿竟是抖的厲害,他想要尋個東西來攙扶,卻發現周遭空無一物,于是啪的一下,他癱坐在地。
輸的太慘了。
以至于一切的盤算和謀劃,俱都被葉春秋的拳頭砸了個粉碎,千裏迢迢趕來這裏,所有的目的都已經落空,而……如何回去交代,難道告訴大公,羅斯國的勇士,如此的不堪一擊?
而這時候,葉春秋已是徐徐走下了擂台,竟是直奔伊凡而來。
伊凡看着這看似纖弱卻又散發着恐怖的人,牙關咯咯作響,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人有了恐懼,尤其是葉春秋痛打維克多時瘋狂的樣子,他距離擂台最近,一舉一動,都看的清晰無比,這種恐懼感,宛如大山一般的壓迫而來。
走到了近前,雖是拳腳之鬥,可是葉春秋卻渾身是血,雖然雨水濕透了他全身,可血迹依舊那麽明顯的滲在他衣服裏,葉春秋顯出了幾分疲憊,目光卻一直定格在伊凡身上,他走近瑟瑟發抖的伊凡,居然抿嘴一笑,将他攙扶而起,接着道:“國使,得罪了。”
伊凡看着如沐春風的葉春秋,還有他面上善意的微笑,仿佛見了鬼似得,而一旁,那通譯磕磕巴巴的将葉春秋的話翻譯了一遍。
伊凡腦子嗡嗡作響,老半天,竟是啞口無言。
葉春秋道:“按照約定,葉某的這些火器和錢糧,怕是貴國是無福消受了,不過也無妨,我家陛下,三日之後,與維克多還有一場比鬥,若是維克多僥幸未死,倒可以到陛下那兒試一試運氣。”
“……”
這話,是很真誠的出自葉春秋之口的。
隻是……這真誠,卻給人一種無比古怪的感覺。
三日之後,按照約定,朱厚照确實還和維克多有一場擂台戰,當然,如果維克多沒有意外,能夠登台的話。
而我大明天子,自是君無戲言,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口吐沫一口釘,絕不會食言。
這……就是葉春秋下重手的原因,既然天子不能食言,那麽,爲了防止維克多三日之後還能登台,葉春秋索性讓他一輩子都站不起來,嗯……這一點,葉春秋是絕對可以确認的,就算維克多現在僥幸未死,葉春秋也能絕對保證,這家夥也已是終身殘廢,莫說三日,給他三十年,也爬不起。
伊凡覺得葉春秋這句話是玩笑,有一種你特麽的逗我的感覺,他傻着眼,看着這個男人,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