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啊,卧槽,這公爺都已經是太子的爹了,這還了得?
葉春秋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了,其實他兩世爲人,對于這個時代的君君臣臣,并不那麽看重,之所以屢次三番拒絕,不過是因爲礙于這個世界的禮法罷了,可是有時候,這個世界的禮法又算什麽?葉春秋索性也就不再多說了,多說,隻怕就叫矯情了。
于是葉春秋便笑道;“殿下既然來了,那就進去歇一歇吧,伯虎,你去取一些吃食來,噢,要小心一些。”
小心一些的意思,就是要防備有人再下毒。
唐伯虎正待要應下,朱載垚卻是搖頭道:“亞父,我已不是小孩兒了,早就過了被人用吃食哄着的年紀了,倒是小海,最是喜歡的。”說到這裏,他自己都哂然一笑,接着道:“若是亞父乏了,兒臣也就不打擾了,過兩日再來問安,我在詹事府,每隔三日才能歇息,平時需聽博士們授課,所以不能天天來,還請亞父恕罪。”
葉春秋見他要告辭,卻是想起了什麽,道:“太子殿下,我并不急着睡,倒是有一件事擱在心裏,殿下不妨随我出去走一走,訪一個客人,如何?”
見葉春秋說得神秘,朱載垚好奇心被勾起來了,何況他哪裏肯拒絕葉春秋的要求,便道:“皆聽亞父的。”
葉春秋深吸一口氣,便叫了人來,預備了車駕,因爲随太子出宮,這朱載垚雖帶了不少的禁衛來,可葉春秋經過了之前那番折騰,對待太子的安慰,不免更加謹慎了,又命府内的數十個新軍一道随行。
于是衆人浩浩蕩蕩的,隻是那去往的地方,竟是到了鴻胪寺。
顯然事先已有人前去鴻胪寺通報了,這鴻胪寺上下聽到太子來,哪裏敢怠慢,現在才剛剛入夏,國使不多,不過興王父子因爲沒有得到宮中的許可,不得回到藩地,所以隻能住在這鴻胪寺裏。
太子駕到,怎麽能怠慢呢?興王父子二人皆是一起出迎,還有那黑乎乎的人群,等朱載垚和葉春秋下了車,衆人便拜倒在地,一齊道:“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遠道而來,未能遠迎,還請恕罪。”
朱載垚卻隻是咬着下唇,微笑不語。
葉春秋站在朱載垚的身後,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們的跪拜。
那朱祐杬與朱厚熜二人的臉色看起來很差,行禮之後,朱祐杬上前一步,道:“太子怎麽來此了?”
在說這話的時候,朱祐杬擡眸的時候,卻見葉春秋冷冷地盯着他,朱祐杬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面色顯得很不自然。
朱載垚便道:“本宮隻是恰好途徑此地,來看看罷了。”
顯然對朱祐杬來說,這句話是難以信服的,可是身份擺在那裏,朱祐杬卻又不能質疑,隻是面上帶着幾分不安,幹笑道:“太子殿下,裏面請。”
朱載垚看了葉春秋一眼,葉春秋就笑道:“就不必入内了,太子殿下不過是想看看興王與世子罷了,昨夜太子殿下受了一些驚吓,不知興王殿下可知道嗎?”
朱祐杬的面色看起來有些僵,道:“略知一二,噢,太子殿下無礙吧。殿下大病初愈,雖是因禍得福,卻還要小心自己的身體。”
葉春秋便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話道:“既然興王殿下略知一二,何以方才不問殿下的身體,現在才問?”
這一句話,有夠誅心的。
擠兌得朱祐杬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他顯然沒有朱厚熜那般機靈,正不知該怎麽掩飾過去。朱厚熜卻是道:“父王這兩日也是略感風寒。”
葉春秋的目光,這才放到了朱厚熜的身上,道:“噢,世子殿下,爲何此前卻是不知興王殿下病了?”
朱厚熜沒有半點遲疑,便道:“不過是小病,倒是不敢上報朝廷,免得使宮中憂心。”
葉春秋抿嘴一笑,道:“那麽不知請的是哪一位禦醫看的?”
興王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這本來就是推脫之詞,朱厚熜不過是借病,想将這件事掩飾過去,誰料到葉春秋竟然來了個打破砂鍋問到底。
朱厚熜已經感覺到太子殿下和葉春秋此來似乎是沒那麽簡單了,可是既然葉春秋問了話,他隻好道:“并沒有找禦醫看。”
葉春秋依舊面帶微笑,道:“噢,原來是如此,假若是這般,就是興王殿下的不對了,興王殿下金貴之體,既是染了風寒,也該讓人看看,待會兒,我替興王殿下去禦醫院打個招呼吧。”
葉春秋表面關心,實則卻是步步緊逼。
朱載垚一直不明白葉春秋帶着他來這裏找誰?可是現在,将這一切看在眼裏,朱載垚很快嗅到了這麽一股火藥味,他倒沒有說什麽,隻是抿嘴,含笑作壁上觀。
葉春秋這時又道:“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正想請教,張永和興王殿下的關系匪淺吧。”
一下子,朱祐杬和朱厚熜二人的臉色都變了。
宗室結交内宦,某種程度來說,那也是很避諱的事,更何況這張永是什麽人,現在早已是千刀萬剮的反賊,和他沾上關系的人,絕不會有任何好下場的。
可是葉春秋這麽直白地說了出來,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太子殿下也在場,此時也是帶着無邪的笑容看着他們父子二人。
朱祐杬已經冷汗淋漓,忙道:“胡……胡說,本王與他,半分關系都沒有,這是誰在胡言亂語?”
葉春秋卻隻抿抿嘴,道:“興王殿下且莫動怒,說不準是有人去和張永建了交情,而興王殿下被蒙在鼓裏也未可知呢,世子殿下,你說是不是?”
朱厚熜陰冷地看着葉春秋,眼中閃過寒光,卻隻是冷笑不語。
朱祐杬瞥了一眼朱厚熜,仿佛明白了一點什麽,忙道:“就算王府裏有人和他有些什麽關系,可是這張永掌禦馬監這麽多年,和他打過交道的人如過江之鲫,那又有什麽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