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對葉春秋是帶有信心的,她親眼看過葉春秋在朵顔部所發揮出來的急智,可謂處變不驚,可是等她從旁人口裏得出了規則,方才感到了絕望,現在聽葉春秋竟然道出了答案,一雙美眸也是掠過了駭然,她的手心,已是捏滿了汗,竟發現自己緊張到冷汗淋透了身子。
朱厚照則是覺得葉春秋是在忽悠,可是見葉春秋那般信誓旦旦地道出了答案,再看那朱厚熜一臉發懵的樣子,便曉得朱厚熜也沒有細究真實的答案,倒是讓朱厚照突然來了點興緻,心下一急,于是朱厚照連忙對一旁侍候的宦官揮手道:“來人,查。”
一聲令下,這落針可聞的大殿,頓時傳出急促的腳步聲,幾個宦官心急火燎地去取了宮内收藏的《山海經》,接着鋪了一個小案子,幾個翰林官也不敢怠慢,紛紛湊上去攤開筆墨開始計算。
即便是查,也需要很多的時間,可是自始至終,卻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在焦灼地等待着消息,每一個人的心裏都在打鼓。
那翰林一頁頁的将書中所錄的方國和怪獸寫在了空白的紙上,朱厚熜也是緊張到了極點,他忍不住道:“陛下,臣要檢驗。”
這意思是,誰知道這些翰林和宦官是不是被買通了,這葉春秋随便瞎蒙一下,讓翰林官們爲他證實?
隻是他這樣一說,卻惹來了不少人的怒火!
在這大明朝裏,翰林是什麽?是清流!可你這口氣,豈不是說大明的清流竟還和人勾結了不成?
朱厚照也眼帶冷色地瞪了這堂弟一眼,卻還是點了點頭。
朱厚熜便到了那書案之後,親眼見着他們翻開每一頁,記錄着每一個方國和怪獸。
良久,突然有人道:“陛下,方國已經統計出來,有四十。”
四十……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葉春秋所答無誤,果然是四十。
又有人道:“山,五百五十座。”
五百五十……又沒有錯。
這一次不再是倒吸一口涼氣了,方才還清冷的大殿,頓時傳出了嘩然。
我的天,竟是一個都沒多,一個都沒少。
這葉春秋是從何而知?這可真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爲過啊!諸葛孔明轉世,怕也沒有這樣的手段吧。
而在此時,又有人道:“有水三百。”
又對了。
李東陽已經目瞪口呆,甚至連撚着胡須的手都在顫抖。
世上還有這樣的事?這葉春秋,可是妖孽嗎?
可是,這事就這樣實實在在地發生在他們的眼前。
朱厚照死死地抓住禦案,也有些哭笑不得,若說此前,他對這一場賭局沒有任何期待,可是現在,卻發現今日的比試,實在是精彩到了極緻。
興王朱祐杬則是一臉的鐵青之色,他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現在,就還差最後一個……
就在此時,一個翰林幾乎激動得忘乎所以,用顫抖的聲音道:“怪獸恰好是四百一十二,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站在翰林們身後的朱厚熜,眼珠子都直了,因爲每一個記錄,他都是在後旁觀,這個數字,根本就做不了假。
“果真是四百一十二啊。”無數人驚歎。
沒有一個差錯。
在所有人的眼裏,這個世上絕無可能解出來的題,竟是這樣輕輕巧巧地被葉春秋答了出來。
不等那朱厚熜反應過來,葉春秋已是含笑着走到了朱厚熜的跟前,作揖道:“承讓,世子這第一題顯然是故意相讓的,這一題太過簡單,倒是有勞世子了。”
朱厚熜頓時羞惱,這哪裏是承讓,自己開始就預料好了,要将葉春秋一擊必殺的,哪曉得沒一會子,這葉春秋就輕而易舉地答了出來。
朱厚熜看着唇邊依舊帶着淺笑的葉春秋,這笑在他眼裏很是刺眼,他默默地深吸着氣,心裏既是震撼,又是憤怒,偏偏又發作不得,于是面如死灰地道:“第一題,鎮國公勝了。”
瞬間,大殿中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松一口氣的聲音。
更多的眼神,則是像怪物一般地看着葉春秋。
這鎮國公解出這個題,簡直可以用運氣爆表來形容,在這裏的所有人扪心自問,尤其是那些看過山海經的,有幾個人能答出來?而且是在半柱香的時間,如此輕松惬意地說出精準的數字?
葉春秋則依舊是淡然自若之态,他比誰都清楚,此時還不是他高興的時候,之所以能回答得出這個問題,完全是拜光腦所賜,後世總有某些吃飽了沒事做的學者對古籍進行各種研究,這種研究,從剖析到人物的解析,可謂層出不窮,更有人連裏頭出了多少個曰,多少個子,都會有所統計。
所以葉春秋不用太多功夫,隻需一查光腦,答案便可輕松得到,對于有光腦的葉春秋,朱厚熜的第一道題,确實屬于送分題。
可即便如此,葉春秋對接下來考驗卻沒有半分的怠慢,他毫無驕傲之色,反而心平氣和地對朱厚熜道:“時候不早了,煩請世子出第二題吧。”
葉春秋這不疾不徐的模樣,倒是讓殿中之人佩服不已,這樣的題都答得如此精準,卻沒有半分倨傲之色,葉春秋能有今日,絕不隻是運氣這樣簡單啊。
朱厚照已是龍顔大悅,他不禁大笑起來,道:“是啊,是啊,快,出第二題。”
相較于一開始,現在許多人的心裏對葉春秋已經有了幾分信心,雖然知道後面的兩道題也一定是其難無比,可多少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朱厚熜咬了咬牙,目帶冷色,卻道:“鎮國公,果然是厲害,倒是我小瞧了你,這第二道題,倒也容易,父王前幾日,恰好得來一物,就請鎮國公看看,此爲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