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闊得草原上,自地平線外,一隊人馬正驅趕着俘虜來的奴隸和牛羊,浩浩蕩蕩而行,而朱厚照一馬當先,英姿飒爽地走在這隊伍的最前面。
這支隊伍的規模明顯地又壯大了一些,已近三千牧人,風塵仆仆的,驅趕着牛羊和被俘的鞑靼人,凱歌而還。
前方,便是漢人的草場,越是靠近,朱厚照的心情就越是激動萬分。
終于回來了,自己終于到了這裏,哈哈……這一趟出去,可謂是萬夫莫敵,可越是殺得痛快,他便越是歸心似箭。
最重要的是,這趟完全是滿載而歸,是該給那些家夥長長眼了,讓他們看看朕的本事,朕不但能治理朝政,還能馬上打天下,還要告訴葉春秋那家夥,朕的本事不隻是能紙上談兵,更不是吃素的……
終于,前方的一個牧場已是若隐若現,朱厚照臉上浮出笑意,率先打馬上去,他知道這是趙記牧場,距離青龍很近,正好可以從這裏打探到一些消息。
可是當他靠近的時候,卻發現這牧場,竟是顯得十分破敗,顯然是曾在不久前遭遇了什麽襲擊,倒是不見什麽屍首,可是牛羊圈子裏,卻有着明顯的破壞痕迹。
裏頭的牧人一見有人來,立即如臨大敵,高聲呼喝,一齊沖出。
他們衣衫褴褛,卻顯得義憤填膺,雙方各自朝天鳴槍,警告對方,可是一聽到對方用的是騎槍,敵意卻是大減,有人打馬上前道:“是哪個牧場的?”
朱厚照說出是鴻源牧場,對方才松了口氣,道:“還以爲是鞑靼人或是朵顔部的人。”
朱厚照一臉驚詫地道:“朵顔部?朵顔部不是歸順朝廷的嗎?怎麽了?”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這人卻是暴跳如雷地道:“哼,他娘的,這群狗東西,對那些鞑靼人的散兵遊勇,我們倒是不怕的,他們來了,咱們有騎槍,大不了拼了,最可惡的卻是那朵顔部的人,這些簡直是臭不要臉的東西,報了家門,咱們沒有防備,等他們靠近了,卻突然發起襲擊,将咱們的補給統統搶了,還殺了我們的幾個兄弟,幸好咱們有人開了槍,吓了他們,他們連忙搶掠了一些東西,慌不擇路地跑了,鞑靼人是強盜,那朵顔部的兀哈良人和翁牛特人也他娘的不是東西,豬狗不如,現在鞑靼人襲擊的少,大多都不知怎麽回事,似乎是退了,反而是那些朵顔部的人,卻是經常出現,真是狗娘養的。”
朱厚照頓時暴怒起來。
想當初他在京師,在那紫禁城裏,每年都要接見這些朵顔部的人,這些人對自己可謂是無比恭順,而自己給他們的賞賜也是一向豐厚,誰知道這朵顔部拿了自己的好處,竟還敢襲擊自己人?
朱厚照頓時感覺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其實他哪裏知道,那花當得知土謝部被葉春秋打敗後,想到以一百萬紋銀跟葉春秋欠了那份協議,真真是悔到腸子裏,正因爲後悔,才生怕這草場會被鎮國府徹底占住了,所以才索性放縱人趁火打劫,以此給這些漢人牧民一點顔色看看,而實際上,就是想要吓阻這些出關的漢人,好令他們自己滾得越遠越好,這才有不少朵顔部的人混雜在鞑靼人之中,四處爲虐。
朱厚照冷笑道:“真真想不到,還有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真是欺人太甚。”
今日之朱厚照,放入了草原,便猶如龍歸大海,早已不再是京師裏,那個凡事都會隐忍的朱厚照了,他道:“老子連土謝部都尚且不怕,還會怕這些朵顔部的小賊嗎?”
等到後隊人紛紛到了,朱厚照卻是橫馬道:“在此就地歇一歇,大家先吃飽喝足,明兒還要趕路。”
他一聲号令,竟是無人敢多問,經過了這麽多次的戰鬥,朱老大的威信早已達到了頂峰,于是衆人紛紛沉默,各自聽命行事,下了馬,在這趙記牧場裏修整。
朱厚照将牧場的人叫了來詢問,打聽了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便不再計較,等吃飽喝足,大家睡了一宿,朱厚照又是英姿勃發地起來。
他熟練地翻身上了馬,将手指頭蜷着,放在口裏吹了一口呼哨,所有人紛紛起來,随即也翻身上馬。
這些人,俱都已是身經百戰之士,便連此前大腹便便的錢謙,現在也顯得精壯了不少。
朱厚照冷峻着臉色,道:“我最讨厭的便是暗箭傷人的小人,現在,竟有小人暗箭傷人,他以爲做一些小動作,就沒有人敢找他的麻煩?可是他想錯了,今日若是忍氣吞聲,明日這些小人就會得寸進尺,都随我來。”
轟隆隆……
于是蜂擁的馬隊,如潮水一般地跟着朱厚照向着朵顔部沖去。
……………
次日拂曉,葉春秋照例早起,接着便去張太後的帳中問安,張太後此時正在梳頭,卻是叫了葉春秋進來。
葉春秋進去便拜倒道:“兒臣……”
“不必多禮了,哀家再三說了,不是人前,不必如此。”張太後撫着自己的青絲,青絲中已夾了許多斑斑白發,她不禁臉色落寞,幽幽歎了口氣,道:“真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葉春秋知道,太後娘娘又是觸景生情了,于是葉春秋又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頓朱厚照。
葉春秋便勸道:“娘娘放寬心,陛下是有福之人,總會有消息的。”
“嗯,是呢,陛下是有福的。”張太後勉強一笑,隻是笑中帶苦。
正在這時,外頭有人道:“娘娘,楊廷和幾位大學士求見,說是有要事……”
要事……
張太後愣了一下,什麽要事?莫非是皇帝有消息了……
張太後便急急地道:“叫……叫進來,立即叫進來。”
過不多時,楊廷和、王華、謝遷便進來,先朝張太後行了禮,楊廷和瞥了葉春秋一眼,卻是朝葉春秋微微一笑。
這是一種很友善的微笑,而葉春秋隻是朝他點頭回禮。